待寫完字條后,丘山見劉奇正擺弄那塊平板,突然靈機一動,問道:“能不能讓這塊平板給我們發(fā)送信息?”
“你的意思是……”劉奇瞪大眼睛,有些驚奇地望著丘山:“反過去監(jiān)聽對方?”
見丘山點點頭,劉奇想了片刻才道:“應該沒問題,不過要修改芯片ROM,需要買些工具和材料。”
“行,這事就交給你啦。”丘山揮揮手,和胡天、阿七先后走出賓館。
他見花壇附近那批盯梢的人換了一撥,不時脧視著棲鳳嶺賓館,心中暗暗得意這人皮面具果然能以假亂真。
三人裝著若無其事,一路晃悠著摸進西京大學,到了小禮堂門口時又聚在了一起。
此時已近九點,禮堂內(nèi)外人山人海,聚集了許多年輕學生。
花圈一垛垛堆在禮堂門口,上面寫滿沉痛哀悼之類的話,還有不少學生用白紙折成花骨朵,上面寫著寄托哀思的詞句,都放在幾個大花籃里。禮堂里則傳來低沉凄婉的哀樂。
丘山見此情景,回憶起自己采訪李泰來的情形,心里難免有些黯然。
三人混在人流里擠進小禮堂。丘山見禮堂正中被鮮花簇擁著的正是李泰來的遺體,原本歪向一邊的下巴這時已經(jīng)復正,看上去面容祥和。
遺體后邊站著一排黑衣男女,應是李泰來的親人家屬,此時正接受吊唁者的握手致意。
黑衣人中有位青年女子,大約二十四五歲左右,長得頗為標致,眉眼柔美,面容白皙,但面色透著一股悲戚之氣。
丘山側(cè)頭看了眼阿七,示意他看那女子,見阿七微微點頭,心中已經(jīng)了然。
三人隨著人流來到李泰來遺體前,挨個鞠了三躬,隨后繞著遺體緩緩前行。
丘山趁機左右觀察起來,人群中竟也有不少戴墨鏡的,看來自己的著裝也不算突兀。
正思付間,突然左側(cè)不遠處一個面孔在眼前一閃而過,竟有似曾相識之感。
丘山凝神細看,見那個面孔戴著一副黑色蛤蟆鏡,膚色黝黑,嘴唇略厚,此時正隱在門后暗處,不斷巡視著人群。
丘山心里一驚,陡然想起在劉登極密室中的那個黑衣青年,當時丘山用槍托擊打他頭部時,對那人的面孔有些印象,這個蛤蟆鏡跟那個黑衣青年竟有幾分相似。
丘山扯了扯阿七衣袖,右手在底下做了個手勢,示意有厲害角色在附近。
阿七會意,向丘山暗示的方向瞥了一眼,做了個保持前進的手勢。
三人來到李泰來的親人面前,與他們一一握手。
待走到李柳玉身前時,丘山已悄悄將紙條團于手中。
李柳玉卻并不看他,低垂著紅腫的眼皮,機械般伸出手來,輕輕握了握丘山的手。
正待李柳玉放開時,丘山突然握緊她的手,同時伸出另一只手壓在她手背上。
李柳玉倏地一驚,抬頭望向丘山。
丘山見她神色有異,似是感到了手中的異物,便定定望著她,用力捏了捏她的手,輕輕點點頭。
李柳玉見丘山眼神古怪,正要低頭去看,丘山忙貼近她的臉,低聲道:“一個人看。”說完抽出手來,頭也不回地側(cè)身往前走去,留下李柳玉一臉迷茫地望著他的背影。
三人施禮一圈完畢,緩緩往禮堂外走去。
經(jīng)過門口時,丘山借著墨鏡的遮掩,又仔細觀察了一下那黑衣青年,見他頸部厚壯,雙手骨節(jié)粗大,應是經(jīng)過長期刻苦的身體訓練。雖然隱藏在蛤蟆鏡后,丘山仍能感到他那鷹隼般兇厲的目光。好在這次偽裝還算比較成功,黑衣青年并沒有認出他們。
待三人從小禮堂出來,丘山低聲說道:“我們還像剛才那樣,分別回賓館。”說著快步奔到前頭。走出西京大學大門后,丘山見花壇邊的那幫人又多了好幾個,也不多加理會,徑直走進賓館。
待進到房間,丘山見劉奇正埋首在桌前,便走上前去一看,見桌上放著一個小型工具箱和一些零七八碎的電子元器件、線材、錫焊、硅膠等物,應是劉奇剛才出去買的。
“怎么樣?”
“剛設置好了虛擬服務器,刷ROM的代碼也快寫好了。估計一刻鐘左右就能搞定。”劉奇頭也不回,一邊敲打著鍵盤一邊回答。
丘山見那平板與電腦連在一起,就看了下時間,說道:“好,抓緊弄。”說完走到窗邊,觀察起街上的情況來。
此時胡天和阿七也先后進了房間。
胡天正要說話,丘山突然向他們招手道:“情況有變。”
兩人忙來到窗前往外望去,只見一個穿著灰色夾克的中年人正向那群花壇邊盯梢的嘍啰吩咐著什么。其中有幾人往賓館這邊張望,似是得到了什么任務。
中年人說完后迅速進入路邊的一輛黑色SUV,那幫人則分散開來,其中三人往賓館門口走來,另有六人三個一組往街道兩邊走去。
“對方可能想動手了。”
胡天一聽,嚷道:“媽蛋,他們難道不去山西了。”
“對方可能想抓住咱們。”丘山來回踱了幾步,對胡天道:“你去大廳把那三人截住,想辦法盡量拖延一刻鐘。”
胡天哭喪著臉道:“老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能打,一分鐘都擋不住,還一刻鐘……我看這事阿七去更合適嘛。”
“不是叫你去動手。你得搞點小意外,纏住他們。”
胡天一拍腦袋道:“行啊,這個沒問題。”說完忙不迭走出門去。
待胡天一走,丘山和阿七就趕緊收拾起行李來。
才過片刻,一樓大廳傳來爭執(zhí)之聲,隱隱夾雜著胡天的叫罵聲。
丘山走到劉奇身邊,見他已經(jīng)刷完ROM,正在回裝平板。
這時兜里的手機突然響了一下,丘山忙拿出來一看,是一個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上面寫著“你是誰?”
丘山看了看時間,已是中午十二點,便趕緊回道:“你的處境很危險。如果相信我,下午兩點西京大學南門見。”
“我憑什么相信你?”
“我知道你爸的死因。”
對方?jīng)]再回短信。
丘山來不及多想,見劉奇已站起身來,忙問道:“搞定?”
劉奇將平板遞給丘山,嘿嘿笑道:“搞定,丘哥你檢查一下。”
“來不及了。”丘山迅速將平板塞進背包,邊將背包挎到肩上邊說:“趕緊走。”
劉奇忙把桌上的零碎件兒一股腦全掃進袋子里扎好。三人急匆匆走出房間,丘山對阿七和劉奇低聲道:“分頭行動,我去火車站,你們出賓館后立即來火車站找我。”說完匆匆往樓道方向走去。
待到達大廳時,丘山見胡天正扯著一個穿褐色休閑西服的人,嘴里不依不饒地叫道:“大家伙來評評理吶,俺走路走得好好的,你給這么撞一下。看這咖啡灑的,褲子都濕透了。俺這可是高級牛仔褲,從來都不過水的,這一灑不就報廢了嗎?”
那被扯住的人眼露兇光,要不是有事在身,只怕早就把胡天給卸了。
這時邊上一位大堂經(jīng)理模樣的人說道:“你這也是自己走路不小心,怨不得人家。”
“嘿,你這是咋說話的?俺多少也算你店里的客人,不說句公道話也就算了,胳膊肘咋往外拐呢?不行,俺得報警。咱誰也別動,俺告訴你啊,破壞現(xiàn)場就是你的責任。”
褐色西服旁邊一人道:“你要多少錢?”
“俺說嘛,還是這位爺們爽快。要早這樣不就沒事兒了嗎?你看俺這牛仔布料,這可是美利堅進口的上等牛仔褲,限量款,俺可以負責任地說,全西安僅此一條,你想買都買不到……”
“你要多少錢?”
胡天與丘山對了個眼色,見他穿過大堂往賓館外走去,嘴里說道:“這樣吧,這位既然這么爺們,我就打個折,只算三千塊吧,俺這可是五千塊的牛仔褲……唉,真是流年不利,出門沒看老黃歷,霉運當頭啊。”
“你說什么?”褐色西服邊上另一人眼露兇光,往前走出一步,但被褐色西服伸手擋住了。
丘山心里不禁暗笑,但愿胡天能盡快順坡下驢,別真讓對方給削了。這樣想著,不由得加快步子出了賓館,在街邊招了輛出租,徑直往火車站趕去。
待趕到火車站售票窗口,丘山見一輛開往太原的車即將出發(fā),連忙買了張票,急急忙忙上得車來,列此時車也馬上要啟動了。
丘山找了個滿是行李的行李架,趁人沒注意,將平板往行李堆里塞進去,然后匆匆下了車。才過幾秒鐘,乘務員們就收起了登車踏板,車門徐徐關上,一聲汽笛聲響,火車“哐當哐當”地駛出了站臺。
丘山長吁了口氣,轉(zhuǎn)身沿著月臺往回走,突然看見天橋的玻璃窗里閃過幾條來勢洶洶的身影,沿著電梯一路跑跳著狂奔下來。
丘山見當頭那人正是在棲鳳嶺賓館大堂被胡天胡攪蠻纏的褐衣男子,他身后跟著五個馬仔,都是在花壇邊盯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