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山聽他應承了,就不再打擾,見阿七正從窗口往外張望,便走到他身邊。
這間客房正好臨街,街道上熙熙攘攘,斜對面的西京大學南門有不少人進進出出。
“得去學校轉轉。”
兩人跟劉奇打了個招呼,出了房間,來到下邊街道上,穿過馬路,走進西京大學南門。
想到劉登極可能在校園里布了耳目,兩人也不敢太過招搖,只撿些偏僻小道,東彎西拐摸到了二十三棟教師公寓附近。
丘山往李泰來生前所住的四樓望去,見窗簾緊閉,便問阿七道:“你見過李柳玉嗎?”
“見過。在我們第一次碰面的第二天,我在這附近見過她。”阿七想了想接著又道:“李柳玉并不住這里。”
丘山點點頭沒有說話。
阿七繼續(xù)說道:“劉登極很早就在監(jiān)視李柳玉了。我在舊金山時,就常常在劉登極的通信中聽到一個代號‘柳絮’的人,后來才知道‘柳絮’就是李柳玉。她在北京一個叫‘國家文物保護協(xié)會’的機構工作。”
“劉登極為什么沒動她?”
“他可能想先通過李柳玉的行蹤,來判斷那首四言古詩里隱藏的信息。”阿七皺了皺眉頭接著道:“但這幾日李柳玉并沒有什么異常舉動。”
“她可能并不清楚李泰來有什么秘密。”丘山想起了自己懷里的銅鏡。
“嗯,你說的或許是對的。她甚至覺得她父親是自殺的。”
兩人邊走邊說,不知不覺來到了李泰來所住那個單元樓前。丘山突然發(fā)現(xiàn)樓道入口的門上貼著一張嶄新的告示,忙湊上前去一看,竟是一張訃告,訃告中說李泰來的遺體告別儀式將于明天上午九點在西京大學小禮堂舉行。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不出意外的話,明上午我們就能見到李柳玉了。”丘山笑道:“她一定會在追悼會上出現(xiàn)。”
阿七點點頭道:“劉登極在她周圍安插了很多眼線,明天的追悼會上一定會有劉登極的人。”
丘山想到劉登極的人已經(jīng)認得自己和阿七,要想避開他們可沒那么容易,沉思道:“我們得想法子混進去,還要有辦法出得來。”
兩人正說話間,丘山兜里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丘山忙拿出一看,見是劉奇的短信,只寫了短短一行字:“有重要發(fā)現(xiàn),速回!”
“劉奇說有重要發(fā)現(xiàn),我們趕緊回去。”丘山向阿七揚了揚手。
兩人連忙匆匆趕回了賓館。
他們剛走進房間,劉奇就大叫道:“我們被監(jiān)聽了。”
丘山聞言吃了一驚,忙問:“怎么回事?”說著沖到劉奇身邊,見桌上正擺著那個已經(jīng)被拆得七零八落的平板電腦。
“這平板里藏了個信號發(fā)送器。”劉奇將零散的電子元件撥開,拿起中間的主板,指著左上角一個芯片說道。
丘山湊近一看,見那個芯片看起來與其他芯片沒什么兩樣,抬頭困惑地看了眼劉奇。
“唔,”劉奇指著電路板上密密麻麻的線路和元件介紹道:“這個芯片實際上控制著一個獨立的通訊系統(tǒng)。它從麥克風那里獲取聲音信號,通過通訊模塊實時發(fā)送出去。這個通訊模塊始終保持與最近的通信基站連接,采用的是地面微波通信方式。也就是說,這個平板電腦實際上是個竊聽器。”
“它一直在監(jiān)聽我們?”
“你什么時候開的機?”
“差不多昨天下午兩點。”
“嗯,從開機那刻起,它就開始工作了。”
“但我后來又關機了。”
“這是個獨立的系統(tǒng),開機激活后就不會再斷電了。”
丘山暗付事情果然不簡單,搶走紅磚的那幫人留下這個平板,目的是為了竊聽他們。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最先趕到現(xiàn)場的應該是警方,他們的目的難道是竊聽警方?!
丘山回想了一番昨日開機以來的對話,突然想起一件要緊事,忙問劉奇:“對方有沒可能通過這個定位咱們?”
劉奇瞇著眼望著丘山,恍然大悟道:“他們可以通過基站定位,我們的地址可能暴露了。”
丘山一邊沖向窗戶一邊快速問道:“用這個平板定位的話,需要多長時間?”
“唔,這個過程只要幾分鐘的時間。不過對方只能定位到基站,這樣就只能給出一個大概范圍。”
“多大范圍?”
“我看看。”劉奇在筆記本電腦上搗鼓了起來。
丘山湊近一看,也不知劉奇登陸了什么系統(tǒng),屏幕上此時顯示著一張這片區(qū)域的基站分布圖。
劉奇將那圖放大,只看了一眼便說:“照這地方的基站密度,也就方圓一百五十米到兩百米的范圍。”
“也就是說,對方至少知道我們現(xiàn)在在棲鳳嶺賓館?”丘山探頭望向窗外,邊問邊看。
街邊走著三三兩兩的人群,有些閑散人等在街邊花壇旁或站或坐,抽煙聊天。丘山逐個看去,一時間覺得人人形跡可疑。
“差不多……有什么不對勁嗎?”劉奇緊張地問道。
丘山感到街對面似乎有人正往這邊張望,忙往窗簾后一閃,一邊掏出手機一邊回答:“我們可能被盯上了。”說著打開手機,鍵入“已被跟蹤,注意安全”八個字,給胡天發(fā)了過去。
阿七這時來到丘山身旁,沉聲道:“對方?jīng)]有采取行動,一定在等什么。”
聽阿七這么說,丘山冷靜下來,細細回想了一下昨天的談話,似有所悟道:“李柳玉。”見阿七面色凝重地點點頭,丘山退回到沙發(fā)椅邊坐下,邊想邊說:“他們想等我們與李柳玉接觸后動手。”
正思付間,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是胡天的回信,僅區(qū)區(qū)兩個字:“等我!”
丘山轉向劉奇問道:“平板電腦還能用嗎?”
“已經(jīng)徹底斷電了。”
丘山在房間里來回踱了幾步,沉聲說:“還能不能再通上電?”
“丘哥,通上電他們就又能監(jiān)聽到我們了。”
丘山見劉奇迷惑不解地望著自己,微微笑道:“我就是想讓他們聽到我們的說話內容。”
劉奇回過神來,驚呼道:“你想搞反間計?”
“正是。我們要誤導對方,只要不引起懷疑,就能擺脫他們了。不過……這斷電有好一會兒了,對方難免會起疑心。”
“如果說是什么意外導致平板斷電呢?”
丘山聽劉奇這么說,連連點頭道:“是啊是啊,比如說上廁所掉進了馬桶里……哈哈,說不定對方信以為真。事不宜遲,我們現(xiàn)在就編個段子吧。”
三人湊在一起,編造了一個平板電腦意外進水的謊話,接著又開始設計起誤導對方的假信息來。
正在冥思苦想時,門鈴突然“叮咚”一聲響了起來。
丘山躡手躡腳走到門口,從貓眼往外望去,只見一個頭戴黑色禮帽的人,正低著頭往走廊兩側東張西望。由于禮帽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丘山無法看清那人面孔,但從露出的半截下巴來看,此人不是胡天,也不像是服務員。
丘山忙扭頭朝阿七和劉奇做了個有危險的手勢。阿七迅速從桌下包里摸出丘山的手槍,屏氣凝神地掩上前來。劉奇見狀忙在床角蹲下,從床罩后方露出半個腦袋來,神色緊張地盯著門口。
此時門外又傳來“篤篤篤”三聲敲門聲,丘山往貓眼望去,見那人已抬起頭來,是個三十歲開外的陌生男子。
丘山回頭望向阿七,見他朝自己點了點頭,就沖門外低聲說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