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又爬出十來步,阿七的動作變得越來越慢,最后終于停下。此時他們又來到一個岔路口,左側(cè)的通道看去僅半米多寬。
阿七緩緩爬了進去,見他如此謹慎,丘山兩人也都屏住呼吸,輕輕往里邊爬去。僅爬了三四步,三人見前邊不遠處有一道格柵透出光線,里邊隱隱傳來了人聲。
阿七將左手伸到身后,并攏手指做了個停止的手勢,然后輕輕往格柵處爬去。
這個格柵在方形排氣通道左側(cè)壁上,光線從里邊射出,形成十數(shù)條微弱的光柵,人聲仿佛來自下方。
阿七爬近格柵,見格條是斜著鑲嵌的,遮住了房間里的光景,但人聲已經(jīng)清晰可聞。
“……3.7毫米,不是標準制式的小口徑。”一個聽起來很性感的女人聲音從下邊傳來。
“不是標準制式?”一個沉悶的男聲問道。
阿七聽出正是劉登極的聲音。
“嗯。應(yīng)該是由某個試驗室或地下工廠私自研制的。”那個女聲回應(yīng)。
劉登極似是沉吟了片刻才接著問道:“目前制造這種子彈的公司有哪些?”
“不好說。從公開的資料看,瑞士、德國和俄羅斯的一些公司都能制造。但實際上許多地下工廠都有這種制造能力。”稍過片刻,那個女聲接著發(fā)出“咦”的一聲,好像碰到了什么令人困惑的問題。
阿七心中一動,覺得這聲音有似曾相識之感,但一時想不起究竟在哪里聽過。
“怎么會……從沒見過這樣的傷口……”那女人好像碰到了什么不太好確定的事,猶豫著沒有說下去。
“嗯?”劉登極似乎有點不耐煩。
“從藏獒體內(nèi)受創(chuàng)的情況看,子彈好像發(fā)生過二次爆炸。”
“二次爆炸?”
“子彈在射入身體后又發(fā)生了一次爆炸,原理跟爆破彈是一樣的。爆破彈一般都是由火炮或者榴彈槍發(fā)射,在進入目標后才會真正爆炸,用來破除障礙物。”那女人稍停了一下,接著說:“能夠生產(chǎn)這么小口徑的爆破彈,對方應(yīng)該很有來頭。”
“嗯,我知道了。”劉登極打斷那個女聲,房間里響起了來回踱步的聲音。
“咳,我看對方倒像是示威。”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響起,阿七吃了一驚,沒料到房間里還另有人在。
“怎么說?”劉登極問道。
“要打死藏獒,原本用不著這種爆破彈。對方用了這種子彈,目的就是想讓我們知難而退。對方?jīng)]有傷人性命,似是不愿與我們結(jié)下梁子。”
“哈哈哈……”劉登極大笑三聲,說道:“好,好,好……好一個不結(jié)梁子!他們搶得走人,我們就滅得了口。”只聽“嘭”地一聲,似是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劉登極頓了頓接著道:“泰山那邊情況如何?”
“我已經(jīng)查明他在中毒前服用過一種治療風濕的藥物,叫著祛濕蠲痹丸膠囊。對方很可能將其中一粒膠囊調(diào)了包,把某種毒藥放進了膠囊里。”那女聲頓了頓接著道:“泰山中的毒很罕見,是多種生物毒素混合而成,可以同時作用于人的神經(jīng)和血液系統(tǒng),使其保持短暫的亢奮狀態(tài),亢奮期過后就會迅速死亡。”
“玉虎,你怎么看?”
那個蒼老的聲音回道:“對方為此做了充足準備,力求一擊必中。不過從今晚搶人的行為看,似乎還沒得到想要的線索。搶人,說明他們也非常重視那個記者。”
“唔……黑龍,務(wù)必查到那個記者的下落。”
一個年輕的男聲應(yīng)道:“遵命。”
“還有,搞清楚那晚幫他的人是什么底細。”
“是。”
這時房間里傳來一聲輕微的“嘀”聲,有一種類似電動馬達的聲音隱隱傳來。大約三四秒鐘后電動馬達聲停住,響起了一串腳步聲,好像有人走出了房間。電動馬達聲再次響起,片刻后四周變得寂靜無聲,從格柵處透進來的光線也慢慢熄滅了。
阿七回身朝丘山和劉奇揮揮手,示意他們呆在原地,然后從衣兜里取出一個小型刀具,將格柵方框的螺釘盡數(shù)擰出,輕輕取下方框,探頭往下一望,見房間里雖然幽暗,但有幾處閃爍著小指示燈的光,微光中可見房間并不太大,有一個橢圓形長桌和幾把椅子。
阿七掏出隨身的手電筒,往房間里照了一圈,然后從排氣口處跳了下去。這時才發(fā)現(xiàn),房間墻壁上裹覆著厚厚的絨布,布置得像個小型會議室,長桌上擺著一盆蘭花,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阿七繞著房間走了一圈,發(fā)現(xiàn)房間北側(cè)墻壁靠近天花板處有個投影幕,此時已經(jīng)收起。阿七暗想剛才應(yīng)是個視頻會議。他沿著墻壁摸索了片刻,在南側(cè)墻壁中間發(fā)現(xiàn)一條豎縫,墻根處有道細槽,原來這堵墻壁就是房間的門。
阿七不敢逗留太久,重新爬回排氣口,將格柵重新裝上,沿原路回到丘山和劉奇身邊,低聲道:“是個會議室,剛才劉登極開了個視頻會議。”便將聽到的內(nèi)容大略講了講。
丘山想到自己成了劉登極和另一個神秘組織的追獵目標,額頭不禁冒出一層冷汗。
三人沿著排氣通道爬回原來那條寬大的方形通道內(nèi),一路向西小心翼翼爬去。大約爬了一分多鐘,突然聽見通道遠處傳來一聲敲擊聲,緊接著又是一聲,聲音不大,但非常清脆地傳入耳中。丘山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前邊發(fā)生了什么。
正猶疑間,敲擊聲又一次傳來,這次的聲音聽起來更為清晰,在通風道里沉悶地響著。三人都將耳朵貼在通道壁上細聽,除了敲擊產(chǎn)生的回音,并沒有聽見其他聲音。
阿七做了個前進的手勢,往發(fā)出敲擊聲的地方慢慢靠去,丘山和劉奇緊跟其后。爬了約十來米,右邊出現(xiàn)一個通道,敲擊聲正是從那里傳出。這個通道與上一個差不多,半米多寬,里邊黑黢黢的沒有任何光亮。再凝神細聽時,原來不緊不慢的敲擊聲突然消失了。
阿七向丘山和劉奇做了個手勢,讓他們停在原處,便要往通道里鉆去,丘山突然扯了扯他的衣服。
阿七回頭見丘山向他做了個暫停的手勢,伸手指了指通道里邊,然后并攏手指在自己脖子上抹一下。
阿七迷茫地看著丘山,不知道他的手勢是什么意思。丘山臨時學到的手語有限,此時表達起來難免有點詞不達意,就伸出左手攤開,用右手食指在掌心寫下一個“伏”字,又指了指通道里邊。
阿七就著微光看清了丘山所寫的字,回想剛才的敲擊聲,頓時覺得不妙。他迅速從包里掏出一枚管狀物,擰了一下端部后扔了進去。待那物件滾到通道盡頭,里邊傳來“咦”的一聲,似是有人感到十分意外。
這時通道里傳來“砰”一聲悶響,接著發(fā)出熾白強光,整個狹窄通道變成了一片白芒,只聽見里邊傳來數(shù)聲驚呼,接著“嘭”地一聲,似是有人跌落房間去了。
阿七將手往西方一指,做了個撤退的手勢,三人手腳并用快速向西邊爬去。大約爬出十來米遠,突然有幾束光線從后邊掃來,幾個悶悶的聲音在后面大喊“停下”。
丘山在最后邊,回頭一看,有三個人影正沿著通道壁往這邊快速爬來。他趕緊跟上劉奇,拼命往前爬去。
阿七停下來,待他們趕上后沉聲道:“你們先走。”
此時那三個人影離他們只有五六米遠了。丘山一把攥住劉奇的胳膊低聲呼道:“他們快攆上了,咱先撤。”
劉奇咬著牙幫子“吭哧吭哧”地往前挪去,丘山緊緊跟在劉奇身后。兩人才爬出十來步,后邊突然傳來一聲低喝,丘山和劉奇回頭一看,燈光交錯中只見人影晃動,阿七已跟對方交上了手。這條通道高才一米出頭,寬不過兩米,打斗起來閃轉(zhuǎn)騰挪完全派不上用場,全靠近身纏斗的擒拿功夫,再加上對方人多,也不知阿七能不能頂住。
丘山往劉奇屁股上猛推一把,說道:“你先走。”說著折返身子往阿七那里爬去。
阿七此時正伸腳踢中左邊一人腦袋,那人發(fā)出一聲悶哼,“咕咚”栽倒在地。中間那人像只蛤蟆一樣突然惡撲過來,阿七翻身躺下,反手迅速將手肘從那人兩手間穿過,擊在了他的下巴上。“咯嘣”一聲,那人被撞得身子一仰,腦袋磕在上邊的通道壁上,雙手卻死死扣住阿七的右臂,將它壓在身下。右邊那人見狀一拳往阿七面門上襲來,阿七右手被壓住,只好扭身用左拳斜刺里對撞上那人的拳頭。兩只拳頭“噗”地撞上,那人吃痛收回手,另一只手伸出來絞住阿七左臂,同時施展擒拿術(shù),扭住了阿七的左腕關(guān)節(jié)。
丘山此時已來到近前,見三人扭在一起,阿七無法動彈,便用腳猛踹右邊那人腦袋,那人手上力道稍松,丘山接著又狂踹一腳。阿七趁勢掙脫左手,一拳打在那人的脖子處,同時收腳用膝蓋猛撞向中間那人的腰,兩人都軟嗒嗒地躺了下來。
前邊突然傳來劉奇的一聲驚叫,丘山和阿七抬頭一望,竟已不見劉奇的身影,通道里傳來“咚咚咚咚”的滾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