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珍雙眉緊鎖，半天都沒有展開，那種冥思苦想的樣子真是讓人難受。

“薄荷草”好久她才憋出這幾個字來。

“你們都什么鼻子，我啥都聞不出來。”馬書在一邊叫了起來，她太難受了，為什么自己都是后知后覺。

這又是山茶蜂蜜，又是薄荷草的，在蘇靈眼中其實(shí)就是一塊爛肉，蘇靈甚至不想去看。

“蘇靈，你也來聞一下，或許能夠有所發(fā)現(xiàn)。”馬超竟然跟蘇靈提了這么一個要求。

蘇靈真是有苦說不出啊，自從沾上撞靈之后，這又是撞死人，又是聞死人的，想起來都感覺惡心。

“是呀，蘇靈，你靈力境界比我們高，你也來，過來，聞一下。”李珍見蘇靈沒有動，當(dāng)即拿著那塊爛肉走向蘇靈，一股奇異的味道浮現(xiàn)在蘇靈腦海。

李珍的形象慢慢模糊起來。

啊呀，蘇靈叫了一聲，因?yàn)樗匆娮呦蜃约旱睦钫浜鋈痪妥兞?，變成了第四空間袁利芬的樣子。

蘇靈，蘇靈……這時空也轉(zhuǎn)變了，蘇靈大腦飛快旋轉(zhuǎn)起來，天在轉(zhuǎn)，地在轉(zhuǎn)，袁利芬也在轉(zhuǎn)……

你是誰？誰？誰……

我是蘇靈，你是誰？誰？誰？

我是馬麗甘……

媽媽……

蘇靈在這個空間完全使不上力，但是他感覺自己在轉(zhuǎn)變成馬麗甘的樣子，因?yàn)樽约洪_口就是一個女童音。

媽媽……你是我的媽媽……

馬麗甘……

兩人相距不過咫尺，但是手和手卻無法碰觸到一起。忽然一陣海風(fēng)吹來，幻象立即變幻，竟然又回到了袁利芬跳崖之前。

“我要讓你們記住，我不會饒恕你們的。”袁利芬摳出了眼珠，拿在手上，盯著馬青原說。

“利芬……”

馬青原悲傷的叫了起來，袁利芬像秋天的樹葉搖搖晃晃墜向大海。

蘇靈眼前一片漆黑，好像無數(shù)黑色的落葉要刺傷他的眼一樣。

一指黑手伸向了死去的袁利芬，遠(yuǎn)處有海鷗翱翔，海風(fēng)咆哮，海邊站著馬家溝的村民，一個個奇形怪狀，好似野獸。

“王瞎子，王瞎子……”馬青原的聲音咆哮起來。

王瞎子從遠(yuǎn)處走來，他走得很慢，臉上布滿了汗珠，嘴上不知道念叨著什么，渾身都在發(fā)抖，而他的眼睛，白色的部門正慢慢被黑色吞噬……

一只黑手，一個模糊的面孔，哇一聲，那只黑手還沒有接觸到袁利芬的尸體，一聲嬰兒的啼哭……

“我的兒還活著，活著，王瞎子，王瞎子……”

一只黑手，一把鋒利的刀割開袁利芬的身體，腹部，刀口越來越大，一只血手將一個嬰兒扯了出來。

“是個賠錢貨……”

……

第四空間的記憶浮現(xiàn)，蘇靈感覺到越來越有心無力，人群散去，盤旋的海鷗從天空飛來，站在袁利芬尸體前。

一只海鷗用嘴雕琢著袁利芬空洞的眼睛，其他的海鷗在她尸體上跳來跳去，時空變換，天空陰晴不定，游云浮動，一群蜜蜂從遠(yuǎn)處飛來，停留在袁利芬尸體上……

尸體已經(jīng)發(fā)出了臭味，和著山茶花的味道，海風(fēng)……

不知從什么地方蹦跶出來的兩只小狐貍，驅(qū)趕著那些海鷗，它們一左一右，將尸體拖到了海邊，讓海浪卷走了袁利芬。

袁利芬的尸體在海上漂浮著，一會上升，一會下沉，天藍(lán)海闊，可是她并不能漂浮多遠(yuǎn)，海浪再次將她推向了淺水的地方……

海平線上，一個模糊的身影正走過來，他背著一個背簍，背簍里面還散發(fā)著薄荷草的味道。

他走得越來越近，但是越近，面孔就越模糊，蘇靈壓根就看不清那張臉，只看見，他將尸體扛在了肩上，對著一艘游船不停的揮手。

他走向游船，留下落日，留下蘇靈那雙回不去的眼睛。

“蘇靈，你看見了什么，蘇靈，看我。”李珍的聲音回蕩在蘇靈腦海。

蘇靈那只不斷放大瞳孔的眼睛里面，漸漸浮現(xiàn)出鬼爺那張恐怖的狗頭面具來，鬼爺站在游船上，正用他滿是茸毛的手撥拉著尸體……

“蘇靈，看我，看我，聽見我說話了嗎，你不能這樣，這樣會害死你的……”蘇靈聽見了李珍的哭泣。

“李珍，我聽見了，聽見了，但是，我沒有力氣，我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蘇靈，你必須回來，你還欠我一頓飯呢。”李珍哭了起來。

“蘇靈，還有我，你難道要忘記我了嗎，蘇靈，回來，我是馬書……”

馬書兩個字不聽在蘇靈耳邊回蕩。

“馬書……啊……我究竟是怎么了。”蘇靈看著手上那塊爛肉，奇怪的是，那肉竟然慢慢的融化了，只留下了一縷輕煙。

“李珍，我……我差點(diǎn)……差點(diǎn)就回不來了。”蘇靈回到現(xiàn)實(shí)世界之后，慢慢的恢復(fù)了說話的力氣。

“馬書，是馬書將我召喚了回來，感謝你，馬書。”

“傻子，你感謝什么，你能回來就好，我看你就想失魂了一樣，我也好怕。”

“蘇靈，你看見什么，跟我們說說。”蘇靈看清了馬超那張臉。

“一個模糊的人抱走了袁利芬的尸體，交給了鬼爺，海岸……小背簍，里面散發(fā)著薄荷草的味道。”蘇靈斷斷續(xù)續(xù)的述說著。

“既然尸體落到了鬼爺手里，現(xiàn)在怎么又落到這老妖婆手里呢，聽她的話，似乎和鬼爺有什么交易。”李珍梳理了一下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蘇靈還在不停的打機(jī)靈，上面的牙齒和下面的牙齒不停碰撞著，發(fā)出了得得得的聲音。

“他消耗了太多的靈力，李珍，你真是大冒險家，要是蘇靈回不來了，你良心會不會虧欠？”

李珍看著馬超。

“超叔叔，這世界沒有沒來由的得到，也沒有沒來由的失去，如果是定數(shù)我怕什么，如果不是定數(shù)，我又怕什么？”李珍說得是振振有詞讓人無法反駁。

“可是蘇靈不是你們的小白鼠，我反對這樣做，剛才蘇靈失魂的樣子好嚇人。”馬書不禁握住了蘇靈的手，那只手還在發(fā)抖。

“蘇靈，別怕，你已經(jīng)回到現(xiàn)實(shí)世界了。”蘇靈感覺到一股溫暖從馬書手心里面?zhèn)鬟f過來。

“最起碼是確定了一件事，這的確是袁利芬的肉身，我們現(xiàn)在考慮的是不是將這肉身給偷走，回去再研究研究……”

李珍還沒說完就遭受到馬書的反對。“我反對。”

“女兒，你反對什么？”

“反對偷尸，這是對尸體的不尊重，反對你們回去所謂的研究，你們有考慮過蘇靈的感受嗎？”馬書有些激動，實(shí)際上她發(fā)現(xiàn)，她似乎和蘇靈之間已經(jīng)隱隱泛起一些東西，至于是不是愛，她不知道。

“那我們就只能在這里等待，走一步看一步了，馬書，其實(shí)我也不想讓蘇靈承受這么多，可是你我都是凡人，只有蘇靈有這個能力，所謂能力越大，責(zé)任越大，責(zé)任越大，付出就要更大……”

李珍說話就跟一個老頭差不多，嘰嘰呱呱，大道理連篇。

“我沒事，調(diào)節(jié)一下就可以，不用……”多慮二字還沒有說出來，蘇靈就哇一口噴出了血。

“都吐血了還說沒事。”

這個狀況的確讓馬超和李珍詫異不已，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這樣的情況。

李珍上前，咬破自己的手指，將自己的血滴入了蘇靈的眼睛，那血液進(jìn)入眼睛之后，蘇靈那發(fā)冷的身軀漸漸的暖和起來。

“蘇靈，你隱瞞了什么，還有什么沒有跟我們說的？”李珍的臉有些變形，看起來，她很激動。

“你不要逼蘇靈了好吧，你看他多痛苦，你為何非要讓他面臨那么多痛苦？”馬書去扯李珍的手。

“馬麗甘，我在那個世界變成了馬麗甘，沒有我，我失去我了，我變成了馬麗甘……”蘇靈重復(fù)著這句話，那種感覺就好像之前的小雪一樣。

“超叔，看來事情不妙，馬麗甘打算吞噬蘇靈的記憶了，我們該怎么辦？”李珍詢問著馬超。

“蘇靈，現(xiàn)在你努力回想老爺子的樣子，注意力集中，克服你所想看的畫面。”馬超在一邊交待著蘇靈。

蘇靈努力回想著李逍遙的樣子，說來也奇怪，當(dāng)李逍遙的樣子浮現(xiàn)在腦海之后，瑪麗甘的幻影就開始消失。

“李珍，老爺子找蘇靈撞靈的時候有沒有交待過什么？老爺子肯定是留下了什么秘密……”

李珍看著馬超，半天沒有說話，等她說話的時候大家都愣住了。“老爺子說如果蘇靈真的是撞靈體質(zhì)，要徹底消除體內(nèi)殘魂的話，是需要一場冥婚的，冥婚的人……人……”

“誰？”

“命中和蘇靈有天緣的人，馬書。”

“荒唐。”蘇靈率先嚷了起來。

“對，所以我打算讓你們走出另一條路來，我爺爺?shù)脑掚m然有一定道理，但是不是絕對，我就不信這世界上有命！我不認(rèn)命。”李珍看起來有些癲狂，馬超和馬書卻都黯然了。

“我死真的能夠救蘇靈嗎？”馬書膽怯的說了一句。

“老爺子怎么可以這么胡來，我不信。”馬超的眼里含有淚水。

“馬書，你別亂想，我絕對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你死了，我……我活著也沒什么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