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次是栽了跟頭了……”
我嘴里嘟囔著,看看了鐵門旁的養(yǎng)鬼人小魚子,又瞅了瞅惡鬼方鑫鑫,在云天大酒店的樓頂,這一起詭異的連環(huán)斷頭殺人案的元兇,已經(jīng)全都出現(xiàn)在了我的眼前。
只可惜,想要將他們繩之于法,目前來看無異于白日做夢,就連小女警黃莉,都是生死未卜……
“桀桀桀……”
小魚子被寬大的黑袍子罩著,又發(fā)出了陰森刺耳的笑聲,但卻沒有說話,反倒是惡靈方鑫鑫開了口,他說話聲音很溫柔,很難將他的聲音與一個惡鬼聯(lián)系在一起。
“好可惡,為什么總要纏著我們不放?”
他這話很明顯是在問我,以至于到底問的什么意思,我竟一時沒有想明白,但事到如今,現(xiàn)在這個局面,我也是豁出去了,把胸膛一拔,指著小魚子吼到:“邪靈作惡,你豢養(yǎng)小鬼,無故殘害四條人命,這其中還包括一位光榮退休的人民警察,你們是罪大惡極!”
小魚子是養(yǎng)鬼人,他是主導,而方鑫鑫只不過是他所養(yǎng)的惡靈,我這話自然要對他說。
“我喜歡殺,我就殺,誰也管不了,你也管不了,想要管的都得死,那個老家伙要管,他就要死……”
方鑫鑫面容猙獰,手指插進自己的頭發(fā)里,用力的撕扯著,伸著脖子沖我嘶吼道。
我一時竟然不知道怎么辯駁,對于一個入了魔的邪靈來說,一切說辭都是枉然,那小魚子一言不發(fā),顯然是默許了,他們的關系似乎并不是主仆那么簡單。
眼瞅著跟這個方鑫鑫講不通說不透,我只能責問其養(yǎng)鬼人小魚子來,我用力敲了敲水塔的鐵欄桿,壓低了嗓子嚴肅的說道:“小魚子,我們見過了你的爺爺,他是個了不起的通靈者,他說你在于莊受過委屈,這是不是讓你入了邪道的原因,養(yǎng)鬼害人,終究是要遭受天譴,你還不醒悟嗎?”
我不知道這話對他有沒有效果,但能看得出,寬大的黑袍子中,他枯瘦的身軀顫抖的越來越厲害。
“你閉嘴!”
方鑫鑫大怒,一抬胳膊,一根鐵棍從天而降,正對著我的眉心。
我身子一沉,整個鬼軀似是融化了一般,透入了水塔中,又從另一個方向冒了出來,若是被他打中,恐怕我這小鬼性命不保。
我瞪著小魚子,不甘心的又吼道:“你在于莊養(yǎng)鬼,殺了莊上好幾口人,什么仇怨都應該了結(jié)了吧,你的爺爺于瞎子生死不明,他施了障眼法,指引我們來這,不是要來抓你,而是讓我們來救你啊,讓你脫離黑暗苦海,你終究還不明白嗎?”
自于莊出來,我也想了很多可能,于瞎子是一位通靈者,他的孫兒養(yǎng)鬼殺人,他是肯定知道,既然知道,又擺下障眼法,告訴我們線索,顯然是想讓我們幫幫他的孫兒。
“你該死,本想抓住你,煉你成為鬼奴,沒想到你這么討人厭,我要殺了你,讓你魂飛魄散!”
方鑫鑫陷入了癲狂,能明顯的感覺到,整棟酒店的鬼氣全都瘋狂的匯聚到了頂樓,方鑫鑫的眸子整個幻化成了黑瞳,根本沒有眼白,他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身形居然漸漸模糊了起來。
“小魚子,你還想不明白嗎,還要作惡到什么時候?”
我用盡全身力氣,頂著如同狂風暴雨般的鬼氣,一步步飄向他,我心里也十分的詫異,面對著這樣的狀況,恐怕我們都想錯了!
小魚子呆立在原地,并沒有任何的動作,但是方鑫鑫卻能自主發(fā)動攻擊,散發(fā)出猛烈的鬼氣,這讓我想明白了于瞎子那個時候說的話。
“人要是養(yǎng)不住鬼,就會被鬼壓身!”
我一直以為,連環(huán)殺人斷頭案,主導者是養(yǎng)鬼人小魚子,畢竟鬼本無形,只有養(yǎng)鬼人發(fā)號施令,他才會犯下殺人的案件。
而且每一次案發(fā)之后,現(xiàn)場都被打掃的干干凈凈,而在監(jiān)控中,又能見著黑影,也就是小魚子的身影,所以就下意識的下了結(jié)論,是小魚子指揮方鑫鑫殺人,而他則在街道上清掃被害者的鬼魂,養(yǎng)成小鬼。
因為張華就成了小鬼,才讓我產(chǎn)生了錯覺。
直到此刻,與方鑫鑫正面接觸,我才明白這一切,都顛倒了過來。
這件事的主導者,恐怕是這個惡靈邪鬼,方鑫鑫!
而小魚子,作為一個養(yǎng)鬼人,就像是于瞎子說的那樣,被鬼壓身了,他成了附從者,為方鑫鑫清理案發(fā)現(xiàn)場,躲避我跟老林的追查,甚至于不惜犯險,要殺害老林!
可惜,我想明白這一切的時候,已經(jīng)太遲了,小魚子就在眼前,但是瘋狂的鬼氣已經(jīng)將整個頂樓都籠罩了起來,這里已經(jīng)成為了方鑫鑫的領域,每一處,都是他的眼睛,他的觸手……
鬼氣彌漫中他從小魚子的背后緩緩走了出來,什么話都沒說,一把扼住了我的喉嚨,現(xiàn)在,我能更清晰的看清方鑫鑫的面龐,他涂著粉,刷了睫毛膏,戴著金色的耳釘,黑色占滿了他的瞳孔,沒有眼白,輕薄的嘴唇透著一絲邪魅。
他長得太漂亮了,雖然他是個男人,但是卻有讓那些嬌艷的女子都要嫉妒羨慕的容貌。
“方鑫鑫……我就想問你……你……為什么會死?”
我拼盡最后的力氣想要掙脫,但是卻無濟于事,方鑫鑫是養(yǎng)鬼人豢養(yǎng)的惡靈,鬼氣彌天,而我只不過是天地不收的小鬼,想要與他對抗,無異于螳臂當車!
“嘿嘿嘿……是他……他擰斷了我的脖子……”
方鑫鑫并沒有隱瞞,反而是很大方的將自己的死亡真相說了出來,他并不是自殺身亡,而是他一直深愛的男友,親手結(jié)果了他的姓名。
說道此刻,小魚子緩緩地動了,他伸出了手,將自己頭頂?shù)暮谏弊咏o摘了下來。
他是個很瘦的男人,短發(fā),發(fā)色偏白,濃眉大眼,顴骨高聳,臉上似乎只剩下了一層薄皮,根本沒有血肉,他在笑,咧著嘴,牙根發(fā)黑!
他,擰斷了他的脖子!
我瞪著眼睛,還想再問,但方鑫鑫根本不給我機會,那只鐵鉗般的手掌用力的掐著我的脖子,另一只手則突然按著我的頭,要將我的腦袋給擰下來。
我心一橫,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半世為人,死的不明不白,半世成鬼,也死的如此冤枉。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突然一陣劇烈的晃動,好似天崩地裂一般,狂風大作,烏云密布,整個云天大酒店的頂樓,如同洶涌巨濤中漂泊的一葉小舟,隨時都可能傾覆……
“妖孽……畜生!”
蒼老的聲音如同一桿長槍,直扎心頭,我只覺得壓力陡增,一座大山降臨了頭頂,壓得我鬼軀亂顫,真比被方鑫鑫掐死還難受。
迷迷蒙蒙之間,我微微張開了眼,就見半空中,撥開了云霧,走下來一位弓腰駝背的老頭。
那老頭歲數(shù)大的嚇人,一頭灰白色的頭發(fā)好似雞窩,臉上滿是刀削斧刻的皺紋,眼窩深陷,雙目緊閉,是個瞎老頭!
我張了張嘴,想喊出來,卻被方鑫鑫掐著脖子,發(fā)不出聲音,只能在心里默念道:“于瞎子來了,好險好險!”
好險的是,我這條鬼命,暫時的保住了。
小魚子見著這個老頭,那張枯瘦的如同骷髏的臉變得更加慘白,咧著嘴也不知是哭還是笑,那模樣別提有多難看了。
于瞎子步履蹣跚,一步步似是走階梯般,落在了黃莉趴著的那座水塔上,鼻子皺上了天,喘著大氣。
“咳咳咳,小兔崽子,鬧夠了沒有,還不住手!”
撲通!
小魚子雙腿一哆嗦,磕膝蓋點地,攤跪了下來,一時間是淚流滿面,那于瞎子似乎知道了小魚子在哭,臉上也露出了不舍的神情,哀嘆了一聲,竟然又勸慰道:“孩子,你這一輩子,受了太多罪了,造孽啊造孽!”
這時候,方鑫鑫可不干了,他像是扔死狗一般把我往旁邊一摔,叉著腰點指于瞎子,語調(diào)都尖銳了三分,咿呀咿呀鬼叫了半天,這才冒出一句人話來。
“老不死的,要不是你,小魚子怎么會遭這么多罪!”
“唉,一步錯,步步錯,你又何必再添報應!”
于瞎子說話猛地嚴厲了起來,往前踏了半步,居然凌空站著,雖然他瞎,但總感覺那雙凹陷的眸子里,會射出兩道電閃驚雷。
我掙扎著坐了起來,看看方鑫鑫,又瞅瞅于瞎子,有些猶豫的拿鼻子嗅了嗅,漫天彌漫的方鑫鑫的鬼氣中,我居然聞到了一絲異樣的氣息,那是屬于于瞎子的氣……
于瞎子,他不是人!
我驚呆了,怎么也沒想到,居然又出現(xiàn)了一個如此厲害的鬼魂,很難想象,一個通靈者死后,居然不是輪回轉(zhuǎn)世,而是飄蕩在人世間,那又會是什么樣的存在?
腦海之中一團迷霧,我很想打斷他們的對峙,問問事情的隱情到底如何,還沒開口,一直不曾發(fā)聲的小魚子,竟突然大叫了一聲。
“爺爺,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