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回頭,就發(fā)現(xiàn)棺材里一具穿青紗的女尸正從窟窿里探出腦袋,一只手死死地抓住我的腳踝。
我一下子頭皮發(fā)炸,吃了一大口水,幾乎給嗆死,頓時人就蒙了,心臟一剎那幾乎就要從我心口爆出來。
忙蹬著被抓住的那條腿,卻怎么也掙脫不開。
我被嚇的夠嗆,看著女尸黑洞洞的眼睛,和衣衫不整的狀態(tài),目光在她身上游離,就發(fā)現(xiàn)她白皙的脖頸上掛著一根紅繩,只是繩結(jié)上面的東西不見了。
她在找我要東西?
那具女尸就這樣看著我,我看著她的臉,冷漠的不帶一絲情感,滿臉寒霜,顯然在把東西還給她之前是不會放過我,可她到底丟了什么東西,之前在棺材里還好好的,偏要這個時候抓住我不放呢。
幾乎只是一秒鐘的時間,我猛然轉(zhuǎn)過頭,吳小妹還沒有游遠,在旁邊滿眼疑惑地看著我,意思是到底什么回事。
在水里能考慮的東西不多,我還真不能確定,就朝吳小妹伸手比劃,然后指向女尸的脖頸。
吳小妹瞧見這一幕也被嚇得夠嗆,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我一看就急了,奈何水里不能說話,只能揮舞著胳膊朝她拼命比劃,希望她能看懂我什么意思。
可吳小妹根本就不管我,等反應(yīng)過來自己一溜煙地溜走了,我在后面想叫又叫不出來,用力蹬著腿,整個人進入到了一種瘋狂的狀態(tài)。但是卻怎么也跑不掉。
我忽然想起在鬼市抱著牛二炮腦袋的場景,牛二炮死時的表情,幾乎都要瘋狂了。
似乎是看見了吳小妹攜物私逃,女尸從棺材窟窿里伸出另一只手,抓在我的小腿上,開始順著我的身子往外爬。
這時候突然想起出發(fā)前女人在鋪子里跟我說的:天黑之前務(wù)必要離開村子。我頓時就后悔了,難怪他們自己不派人來,要是我知道會有這事情,給我一筐白窯我也不干,金一條愛扔哪扔哪。
但這時候也沒什么機會考慮這些東西,我回過頭,那女尸一點點地扒在我身上向我爬過來,我縮著身子想往后退,卻突然發(fā)現(xiàn)在破洞的棺材里面露出一道寒光,在視線中一閃而逝。
情況一片混亂,我看著女尸狠咬了舌尖一口,盡量不讓自己在這個時候失去理智,等到那道寒光隨著水波紋又閃的時候,直接在水里一個鯉魚翻身,帶著女尸朝著黑棺轉(zhuǎn)身游了回去。
在海河岸邊長大的沒有不會游泳的,小時候的夏天,就指著跟鄰居小伙伴在海河里潛水消暑了,可饒是如此,嗓子眼里含著的口氣連驚帶嚇也差不多快支撐不住了。
我?guī)е荒X袋直接扎到黑棺跟前,俯下身子伸手去摸那道白光發(fā)出的位置,突然就感覺手掌被什么割破了,一握,原來是我丟掉的那柄短刀。
我猛地一握刀柄將它掏出來,然后扯到胸前用力一劃,一下子女尸的脖子被我割開一道深深的口子,暗紅的鮮血在水里涌動,眼前馬上就模糊了。
但是瞬間就恢復(fù)了自由,我馬上抬腿踢開女尸,用力向前游去,一路上果然看到了古教授口中不少沉在泥里的黑棺,但是都沒有剛才那口棺材大,也沒有它看著這么邪乎,可幾十口棺材就這么安安靜靜的躺在河底,光是用眼看,其對視覺上造成的沖擊力還是難以言喻的。
一口氣遠離黑棺,黑底綠瑩瑩的光點也隨著暗淡,我眼前一片模糊,竟看不清楚河岸在什么地方,幾次向上都不知道撞到了什么東西,在下面越慌越亂,這時候嗓子眼里的氣已經(jīng)到達極限了,我心里意識到:完了。
我恐怕要死在這里了,等明天他們從下游把我撈上來,我肯定也是這么個表情。
這個念頭一下子就閃過,最后不甘心地轉(zhuǎn)過頭,沒有瞧見追上來的女尸,卻看到了那一團綠瑩瑩的光亮,正簇擁著個身影,朝我緩緩游了過來。
那些光點像是會發(fā)光的魚群,簇擁著身影朝著我越游越快,我身體半浮在水中已經(jīng)沒有力氣再動了,眼睜睜瞧著身影離我越來越近,在綠色光點的照亮下,竟然是一個身穿大紅袍的女尸。
我看見她的時候愣住了,覺得有些熟悉,但肯定不是在黑棺里的那些,身披的紅袍宛如嫁衣般鮮艷,順水流淌,就出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
女尸的游動帶動著河床里的淤泥向上翻滾,迷糊了我的眼睛,我看著她的臉,就像是一團面糊一樣,都是淤泥,但是她明顯是在看著我,鬼氣森森的。
但是看了她一會兒又沒什么舉動,兩個人面貼面,嗓子眼里憋著的那口氣直接就從嘴里吐了出來,翻出幾個氣泡,我控制不住地張大了嘴,混濁的河水一股腦地全灌了進去,大腦瞬間就模糊了起來。
混混沌沌之中,感覺有人抓住了我的手,一塊溫潤如玉的物體被放在掌心,那溫暖的感覺就像是一口熱水在清晨被喝進了肚子里,熱量可以被感知在五臟六腑內(nèi)流竄。
河水本就陰冷,再加上在黑棺中和那些女尸待了這么長時間,身子早就寒的不行,手里攥著一股溫熱,一時間竟有些舍不得松開,牢牢抓在掌心,同時就感覺到一股托力從后背傳了上來,頂著身子朝河面浮了上去。
腦袋浮出水面,此時夜闌人靜,嘩啦啦的水聲有些刺耳,但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瞧見一團綠光在水底快速游了出去,那綠光和我在水里見到的無異,心頭一驚,深吸了兩口氣,一個猛子扎進水里,朝著綠光追了過去。
我想起那個救我的女尸,在快要昏迷之前,她張開嘴說了幾句話,好像是要讓我替她做點什么。
我相信眼下這個決定是不會錯的,大腦因為缺氧還有些發(fā)蒙,但好在水底下的綠光是在順流向前,我甩開膀子勉強不至于跟丟,但游著游著,就好像聽見后面的河面上好像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一開始我只以為是古教授或者是吳曉萌,可聽著聲音不像,斷斷續(xù)續(xù)地飄進耳朵里,感到好奇的同時,又不敢回頭。
小時候常聽家里的老人講,深山老林里尤其是夜晚,走夜路時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千萬不要回頭,說那是勾魂鬼,一旦回頭,肩膀上的兩盞天火可就滅了,魂也就被勾走了。
以前我是不太相信的,可眼下經(jīng)歷了這些也由不得我不信,踟躕之際,就感覺到一只手從后面,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這一晚上發(fā)生的事情太多了,根本由不得我去過多地思考一些東西,我歪著頭看著搭在肩膀上的那只手,粗糙,帶著一些橫生的皺紋,讓我想起了白天渡我過河的老漢。
會是他?
我僵硬地轉(zhuǎn)過頭,還沒瞧清楚身后的人長什么樣子,只看見一件被河水浸濕透的藏藍色短袖,就感覺到兩只腳被一雙冰涼的手掌猛地一握,整個人一下子就被拉進了水里。
這一下來的猝不及防,我被連灌了好幾口水,腦袋沉入河里,低下頭,就瞧見一張慘白的女人臉出現(xiàn)在河底,一雙手死死攥著我的腳脖子,用力往水下拽。
身體在水中完全失去了控制,我拼命掙扎著,奈何卻敵不過那兩只像是鐵鉗一般的手掌,死死抓著我的腳脖子一下子就將我拉進了河底。
在水中,女尸冷漠的面孔變得猙獰起來,我發(fā)現(xiàn)她臉上白皙的皮膚竟然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出現(xiàn)裂紋,如同玉璧破碎一樣,在臉頰和額頭上裂開一道道黑色的紋路,她松開了抓住我腳脖子的手,然后用力掐住我的脖子,我努力用手按住她的肩膀想把女尸推開,但隨著視線開始模糊,掙扎了幾下無力地松開手,最后就是一片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