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一看,劉良的臉立刻冷了下來,只見一臺挖掘機噴著黑煙朝著這邊開了過來,后面還跟著幾個人,手里提著工具、儀器,領頭的正是那個清河公司的杜經(jīng)理。
“嗬,這就要來拆房子了啊。”
身后傳來于小毛的聲音,怎么聽怎么透著幸災樂禍,劉良惡狠狠瞪了他一眼,這家伙臉上的橫肉一抖,連忙陪著笑瑟縮了回去。
“你不是說以后都聽我的嗎?那你上去把他們攔下來。”劉良冷冷說。
于小毛傻眼啦,對面來了許多人,還有一輛挖掘機,這要怎么攔?“我說劉哥,人家有合同的,咱得講法律,不能亂來……”
一提起合同,劉良氣不打一處來,當場就想把于小毛暴打一頓,不是你小子搞事情,會有這么多破事?這時候你跟我講遵紀守法,那天晚上帶著刀上門算怎么回事?
不等發(fā)作,挖掘機已經(jīng)開到了他們面前,劉良巋然不動,抬起一只手高喊:“停下,這里是我家,不準你們靠近!”
挖掘機龐大的斗子距離劉良三米停住,駕駛員推開車門,得意洋洋看向后方。那個杜經(jīng)理越眾而出,面無表情走了過來,從公事包里掏出了一張紙。
劉良當然認得,那正是他自己親筆簽名的合同書。
“劉先生。”杜經(jīng)理胸有成竹,扶了扶黑框眼鏡,將合同書抖開,對著劉良亮了亮,“這是你親筆簽的合同,現(xiàn)在這里已經(jīng)屬于清河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該讓開的是你,請不要逼我動用強制手段。”
說完,杜經(jīng)理回頭看了一眼,一幫民工全都面色不善。很明顯,事先他們都得了杜經(jīng)理的話,一旦拆遷遇到阻礙就動手用強,出了事有公司頂著。
開房地產(chǎn)公司的人,這種事情他們經(jīng)歷過太多,多兇狠的刺頭沒見過?劉良這個半大少年在他們眼里毫無威懾力。
“白紙紅字……據(jù)說還是用血寫的,劉先生想反悔嗎?貪心不足的人我見的多了,小心偷雞不成蝕把米!”杜經(jīng)理轉(zhuǎn)向劉良得意洋洋,一副吃定了你的架勢。
袖子被人從身后扯了扯,劉良回頭看,是于小毛,這家伙好像三孫子似得,苦著臉不住搖頭遞眼色,意思是人家手里有合同,不能硬來!
“還請劉先生立刻離開我們公司的產(chǎn)業(yè),聽說你也是念過高中的人,多少該懂點法律吧?”杜經(jīng)理趾高氣昂,看來他上次被劉良懟了回去,這次是想借題發(fā)揮。
所有人的注視中,劉良略顯削瘦的身軀對峙幾人外加挖掘機,最重要還有那封代表著法律威嚴的合同。
于小毛心驚膽戰(zhàn)的注視中,劉良完全不為所動,面對那封合同書,淡淡吐出一句話,“這是偽造,我根本就沒簽過這份合同書。”
“嗯?”
所有人一愣,目光同時轉(zhuǎn)向合同書,左下角簽著鮮紅的名字——劉良。
“高!實在是高!”于小毛愣了一瞬,豁然開朗,喜不自禁拉了拉劉良。確實啊,簽合同的當事人現(xiàn)在全不在,就算在,也不可能作證,否則就是坐實他們脅迫,不但合同依舊無效,他們還得倒霉。
而唯一能能作證的簽名本身……
杜經(jīng)理轉(zhuǎn)過和同事仔細看,眼睛漸漸直了。
劉良冷冷道:“你也知道我上過高中,成績還不錯,你覺得我能寫出這么難看的字?還有,你說這字是用血寫的,拜托你去找人驗驗,看究竟是不是我的血,我保證配合。”
一片嘩然,所有人傻眼了。
那字……確實不像是個高中生寫出來的,幼稚園平均水平都比這強,就好像螞蟻爬出來的。
于小毛徹底驚了,看著劉良瞠目結舌。他現(xiàn)在才明白,劉良那晚說自己家里沒筆,其實根本不可能,他就是故意的。至于用左手寫,也肯定是有意為之,并且用的還是別人的血,這樣的簽名怎么也不可能驗出和他有關系。
當時的氣氛太緊張,加上他們又都是不學無術的混混,全都忽略了這些細節(jié)。也就是說,從上門找茬那一刻開始,他們就被劉良給耍了。想通了這些,于小毛看著劉良的眼神中透出一抹不自然的敬畏,這個他一貫看不起的小瘸子,似乎遠比想象中更可怕。
杜經(jīng)理悚然一驚,從合同書上收回目光,整個人都傻了。
厲害關系一一從他腦海里閃過,首先這個字的確不像是個高中生寫的,至于上面的血,最好不要驗,否則一旦真如劉良所說與他無關,清河公司就等于是詐騙,不但聲譽掃地,還要負法律責任!
“沒什么事你們就走吧,我該回家吃飯了。”劉良沒有更多的表示,撂下一句話轉(zhuǎn)身就走。
于小毛屁顛屁顛跟在后面,一路拍著馬屁,他現(xiàn)在下定決心抱劉良的大腿,轟都不走。
劉良對于于小毛的心理變化一無所知,他現(xiàn)在餓了,只想回去吃飯。整整三天沒吃東西,盡管有靈氣的滋養(yǎng),他的身體還是有些扛不住。
修真者其實也還是凡人,依然需要吃喝拉撒,想要完全超凡脫俗,除非成仙了。
回了屋,飯已經(jīng)煮好,劉良實在是餓壞了,也顧不得有沒有菜,盛了一大碗狼吞虎咽。別說,人在餓壞的時候,吃什么都香。
于小毛完全沒把自己當外人,找了個碗挨著坐下大口劃拉,見劉良臉色不善,尬笑著離遠了些。
這時再看外面,人已經(jīng)走了,乘著一輛小汽車和一輛面包車開向靠山村方向。
看來,這些家伙并不甘心,既然在劉良這里碰了壁,他們準備給丁家柱施壓。
“丁家柱那老小子,收了清河公司整整二百萬!給你才五十萬。”看著離去的車子,于小毛含混不清說。
說起來,昨天他還是丁家的狗腿子,現(xiàn)在態(tài)度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
劉良默默吃飯,思考著下一步的對策。
和大名鼎鼎的清河房地產(chǎn)公司不同,丁家柱在靠山村是地頭蛇,村民基本都聽他的,可謂是一呼百應。原因很簡單,這村子里一大半姓丁,還有小半和丁家有姻親關系,真正獨門獨戶的人家很少。
在這個小山村里,他丁家柱就是霸王、土皇帝,二百萬足夠他做出許多常人難以想象的事情。
“于小毛,你說什么都聽我的?”劉良停下筷子問。
“是啊。”于小毛隨口答應,繼續(xù)大口吃飯,嘴邊沾著飯粒也不顧了。可以想見,他這幾天躲在山林里風餐露宿,實在是餓壞了。
劉良笑著調(diào)侃:“不出意外的話,等會,丁家人就會過來強拆,你怕不怕?”
“怕?”于小毛橫了劉良一眼,兇相畢露,撂下碗站起身,把胸膛拍得山響,“我于小毛砍過人、見過血、坐過牢,別的不敢說,打架還真沒怕過誰。管他來多少人,只要一把菜刀在手,毛子哥我一個人就能擋得??!”
“你拉倒吧。”劉良不耐煩揮了揮手,你小子幾斤幾兩我還不知道?在我面前吹什么大氣。
靠山村是個窮山村,這里的人你打他一耳光人家也許不會還手,可要是敢搶走他五塊錢,看上去老實巴交的山民立刻就能用鋤頭把你給夯倒,而現(xiàn)在,丁家柱手里握著整整二百萬!
“于小毛,吃完了飯,你立刻幫我跑一趟縣城,去報警。”有了計較,劉良叮囑道。
于小毛嚇了一跳,“劉哥,你一個人能頂?shù)米。〖夷抢匣斓笆趾谥牵?rdquo;
“不用管我,你趕快點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劉良話語客氣了些,畢竟于小毛這次的任務很重要,而他又分不開身,只能依仗他了。
可以想象,事情到了這一步,丁家柱只能撕破臉,帶著村民來強拆,一旦被他們得手,事后就算報警也無濟于事。已經(jīng)既成事實,警察只會和稀泥調(diào)解,到時候解決方案必然還是賠錢,那一切的努力都沒了意義。
就算魚塘已經(jīng)沒用,劉良也不打算放棄,鬧成這樣,一定要和你丁家斗到底。
于小毛盛上一大碗飯,端著就向外跑。“劉哥你放心,我這就去報警,絕對不會耽誤你事。”
這家伙也就是吹牛,劉良很清楚,他其實是害怕……
于小毛剛離開,劉良腦海中響起孤星的聲音,“徒兒,有惡霸覬覦你的房子?”
“還有那池塘。”劉良繼續(xù)吃飯,想著對策。就算現(xiàn)在已經(jīng)踏入修真者的行列,可畢竟才是初級,修為尚淺,并且還沒有練習法術,法寶更是完全沒有,不可能對抗那么多人。
“那池塘里溶有我的一絲修為,于你大有裨益,徒兒,萬不可丟棄!”腦海中傳來孤星急切的聲音。
劉良一愣,這老小子怎么這么關心自己?他有這么好心?
“徒兒啊,而今為師所有的希望都在你身上,若是有朝一日你能得證大道,就可以幫為師重塑肉身了。”孤星嗓音悲愴。
“是嗎?”劉良半信半疑。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片嘈雜聲,劉良連忙撂下碗起身,這么快就來了!
出門一看,好家伙,黑壓壓一大幫人,男女老少都有,個個帶著鋤頭鐵鍬,氣勢洶洶,似乎全村人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