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懵懵懂懂地闖入一個未知的世界,這即讓我感到惶恐又讓我覺得刺激。
冥龍之眼時不時傳來難言的渴望,它需要陰氣,鬼魂的陰氣。這種渴望在久久得不到補充的情況下,變得越來越難以忍受。
醫(yī)院久久都沒能形成新的陰魂,讓我以為這個世界鬼魂的存在必然是十分稀少的。
但是,在那一個陽光普照的冬日,我的認(rèn)知再度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mdash;—摘自秦風(fēng)的幽冥日記。
……
今天是周六,連日來的風(fēng)雪天氣總算是結(jié)束了,積雪已經(jīng)消融。
太陽掛在天空,空氣中難得有了溫度。
公園里,街道旁,到處是出來沐浴陽光的民眾。
臨江市歌舞大劇院,此時已是人來人往,今天上午有著一場年青女鋼琴家傅一曼的演奏會。
臨江是北川省第三大城市,擁有人口五百萬,喜歡音樂的人著實有不少。
再加上傅一曼近兩年在國外頻頻獲獎,長得又漂亮,國內(nèi)媒體都快把她捧上了天,在各大城市的巡演是場場爆滿。
我對音樂算是有些研究,在父母還在的時候,我對鋼琴,吉他,小提琴都有所涉獵,只不過父母出事后,我一心向醫(yī),那些興趣愛好全都丟在了一邊。
此時,我和王美玉就站在傅一曼那巨大的海報前。
“她真漂亮啊。”王美玉說著,悄悄瞥了我一眼。
“是不錯,不過沒你漂亮。”我笑了笑,一個花叢老手怎么可能在這樣的問題上犯錯誤。
“哪有啊。”王美玉話雖如此,但嘴角的笑意卻怎么也藏不住。
上午九點,開始入場。
王美玉手中的兩張票竟然是前面第三排的VIP座,這種票一般是非賣品,要不是給贊助商留的,要不就是自留的。
“你就不問問我票是怎么來的?”王美玉等了半晌沒有等到我問她,沉不住氣低聲問道。
“哪里來的?”我輕笑著問,我是故意不問的,王美玉單純地將什么都寫在臉上。
王美玉勾了勾手指,示意我低下頭來。
“一曼是我最好的朋友,從小我們一起長大,直到她十六歲去國外留學(xué)我們才分開,不過我們一直都有聯(lián)系。”王美玉在我的耳邊輕聲道,聽得出來她很為這個朋友感到驕傲。
我的耳朵被王美玉呼出的熱氣一吹,感覺就像被微微的電流竄過,手臂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我扭過頭,盯著王美玉的櫻桃小嘴,上面打著唇彩,泛著晶瑩的亮光,不知道味道甜不甜……
“怎么了?”王美玉被我盯著,俏臉爬上了兩抹嫣紅。
要命!
我深吸了一口氣,這一瞬間,之前那種噬心蝕骨的欲望又在心中翻騰。
看來,這段時間憋得太久,從之前的夜夜笙歌到現(xiàn)在苦行僧般的日子,無論身體上還是心理上都不大適應(yīng)。
要不等這音樂會結(jié)束,就去賓館?
“沒什么,只是有點吃驚。”我壓下心中的邪念,王美玉是個單純的女孩,我雖然渣,但也分得清哪些女人可以滾床單哪些不可以。
這時,音樂大廳的燈光熄滅,眼前一片漆黑。
此時,舞臺的邊緣有幾盞綠幽幽的燈光隱約閃爍,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我感覺它們陰森的像鬼火一般。
輕柔的鋼琴聲在這時響起,如同迎面吹來的暖風(fēng),拂動著發(fā)絲和衣袂。
好深厚的功底!我有些吃驚,簡單一小段樂符,直接就把人帶入了狀態(tài)。
隨著樂曲的推進,燈光開始越來越亮,最終在高潮處,所有燈光凝聚在一起,打在了中央的演奏者身上。
第三排算得上黃金VIP座位了,能夠清晰地看到舞臺上的演奏者。
傅一曼身著黑白色的小禮裙,一頭秀發(fā)披在肩頭,五官精致如同一個瓷娃娃一般。
修長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跳躍,靈動無比。
其實我是騙了王美玉的,單論外貌,傅一曼是勝她一籌的,但女人往往在乎的不是真話,而是好聽的話。
開場一曲完畢,大廳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傅一曼起身,優(yōu)雅地鞠躬,然后拿起話筒說了一通感謝的話,間隙還朝王美玉的方向揮了揮手。
這個女人在床上,一定夠勁!我的心里突然冒出這么一個念頭。
但也就在這個念頭冒出來的一瞬間,我看到傅一曼那美麗的臉龐扭曲了一下。
我的心一咯噔,只是再望去,卻又發(fā)現(xiàn)沒有任何變化,似乎剛剛只是我的錯覺。
音樂會整整兩個小時,有獨奏,合奏,甚至有一整支頂尖的管弦樂隊在配合。
整個大廳的人聽得如癡如醉,時不時掌聲如潮。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在欣賞這美妙音樂的時候,有幾次我都感覺傅一曼彈出來的曲子有些失真,失真的音符聽起來就像是一聲聲哀嚎。
而每當(dāng)這個時候,我對周圍的感知就仿佛被隔絕開來,而聚光燈下的傅一曼則如同褪去了所有色彩,變得陰森詭異。
我的眼睛并沒有看出什么異常,冥龍之眼也沒什么反應(yīng),所以我認(rèn)為可能是我的錯覺。
在熱烈的掌聲中,音樂會結(jié)束,人們開始退場。
這時,有一個工作人員過來,帶我和王美玉去了后臺。
傅一曼正在卸妝,她一看到王美玉,就推開化妝師站了起來,兩個女人尖叫著抱在一起,任誰都能感覺到她們的興奮和激動。
“美玉,這誰啊,還不快快給本宮介紹一下。”傅一曼看了我一眼,然后嘻嘻笑問。
王美玉有些嬌羞,道:“這是我的同事秦風(fēng),是我們急診科的醫(yī)生。”
“秦醫(yī)生,我是傅一曼,你可要好好對我們美玉哦。”傅一曼笑著,落落大方地朝我伸出了手。
我微笑著,伸手與傅一曼輕輕一握。
傅一曼的手很是嫩滑,不愧是鋼琴家的手。
“一曼,你快點弄好,我和秦風(fēng)請你吃大餐。”王美玉道。
“知道啦,不過我最想吃的是阿姨燒的糖醋魚還有鹵牛肉。”傅一曼道。
“晚上吧,我給我媽打電話,中午肯定是來不及了,我媽要看到你,一定高興死了,每次有你在,我都以為我自己是撿來的。”王美玉笑道。
兩個女人巴拉巴拉地聊了起來,而我是徹底被遺忘了,只能走到門外的走廊點上一根煙解解悶。
通過剛才短暫的接觸,我很快得出一個結(jié)論,這個傅一曼是一個性格活躍,靈氣十足的一個女孩,怎么也不像被鬼纏身的人。
看來我之前聽音樂會的時候所感覺到的異常,可能是冥龍之眼太久沒有吸收到陰氣而讓我有些神經(jīng)衰弱了。
“啊……”
突然,外面?zhèn)鱽硪宦暺鄥柕膽K叫,然后就是人群驚恐的大叫聲。
“不好了不好了,外面有人跳樓了。”有工作人員從外面跑進來叫道。
我聞言立刻往外沖去,王美玉就跟在我身后,速度也不慢。
這純粹是反射性的動作,在醫(yī)院急診科呆久了的醫(yī)生護士大都有這種搶救反射。
劇院大門外圍了一圈的人,我和王美玉一邊往里擠一邊大叫:“都讓讓,我是醫(yī)生。”
人群讓開,我一眼就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女人,沒來由地打了一個寒顫。
而身后的王美玉看了一眼,瞳孔大張,兩只手捂住嘴。
這是一個年青的孕婦,跳下來的中途,腦袋應(yīng)該是磕到了什么東西,半邊頭蓋骨都消失了,腦漿流了一地。
除此之外,最驚悚的是她肚子里的胎兒直接被摔出了一半,另有一半還在肚子里,看起來就像是它撕開了肚子往外面爬出來一樣。
看這胎兒的大小,應(yīng)該有三十周左右,如果此時剖腹產(chǎn),都已經(jīng)能夠存活了。
我圍著尸體轉(zhuǎn)了一圈,臉色陡然凝重,我“看”到了尸體上淡淡的黑氣,而那死去的胎兒身上的黑氣更重,它血淋淋的腦門上,有一個極其明顯的鬼印。
冥龍之眼有了反應(yīng),它瞬間就將繚繞的陰氣給吸了進去,我甚至感覺到了它產(chǎn)生了愉悅的情緒。
這時,救護車和警車同時到達了。
我看到傅一曼也出來了,她和王美玉抱在一起,臉色發(fā)白,顯然受到的沖擊不小。
“你們進去緩一緩,我上去看看。”我對兩人說完,便直接坐電梯到了頂樓。
大劇院總共有八層,頂層的造型是一朵綻放的蓮花。
頂層的入口有一扇鐵門,早已銹跡斑斑。
我拉開鐵門,正準(zhǔn)備進入,但眼角的余光卻看到了鐵門的另一面有幾個深深的抓痕。
我頓住身體,蹲下來研究。
“我去,就算是獅子,也不太可能在鐵門上留下這么深的抓痕吧。”我自言道,瞇著眼睛從不同的角度看了看。
有血跡!
這血跡留在鐵門上有些日子了,加上銹蝕,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我起身往前走去,走到了欄桿前,在這里我看到了一些雜亂的腳印,這是剛留下沒多久的。
“腳印是兩組,一男一女,該不會是被人推下去的吧。”我心道,難道是我此前猜測錯誤,那孕婦并不是因為懷了鬼胎迷亂了心智自己跳下去的?而是被一個男人推下去的?
我看了看欄桿的高度,大概一米五,那個孕婦頂多一米六,挺著個大肚子想要翻身跳下去,憑她自己幾乎不大可能。
就在這時,我身上的汗毛突然悚立,就覺一股勁風(fēng)朝我的后腦勺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