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壽長嘆了一口氣,身形如一只灰鷂子高高躍起,眨眼間落到陸小魚身前,雙指一捏,將兩枚毒針捏到了指縫間。
“回去告訴你們家長,這孩子我收下了。”莫子壽冷然說道。
先前吹毒針的龍家高手,咬了咬牙,說道,“莫二先生,你要想清楚,這陸小魚,不僅是我龍家要的人,還有馮家和許多勢力殺手都巴不得摘了他的人頭。”
莫子壽扶了扶眼鏡,“好的,叫他們來找我。”
“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姓莫的!我馮家不慫你!”一個馮家高手怒喝道。
莫子壽仰起頭,身上灰褐色的西裝落到地上,身上白色長衫無風自飄,“也許是太久了,這夏城里,都忘了我莫子壽的八截掌了。”
馮家高手聞言,倉惶地往后退去。
莫子壽揚起手,隔空拍出一掌。
馮家高手痛呼一聲。
陸小魚目瞪口呆地看去,遠處的墻面上,印下一個巨大的掌印。
掌印下,那個叫囂的馮家高手不斷咳著血,捂著腹下。
“回去告訴馮老鬼,不要來惹我,有時候我脾氣真的不好。廢了你一身修為,也算小懲了,滾吧。”莫子壽淡淡道。
無數(shù)不懷好意地人見著莫子壽發(fā)怒,不敢逗留,急忙散開了去。
洪長生咧嘴,沖莫子壽抱了抱拳,又和陸小魚說了一些保重的話,也帶著丐幫的人離開了。
莫子壽看著陸小魚,看了許久,說了一句,“不錯,你是陸家人,和你父親挺像。”
陸小魚沉默許久,開口問道,“為何洪九指說,你必定會幫我?”
莫子壽笑了笑,“老乞丐沒說么,你父親是我的徒弟,換句話說,我是你師公。”
陸小魚愕然,忽然又悲哀起來。
莫子壽看著陸小魚的神色,繼續(xù)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當年你父親遇難,我救不了,因為花臉攔住了我。”
陸小魚咬著牙,咯咯作響,磨得牙齦出了血。
“我這一生無兒無女,甚至沒朋友,你知道為什么么?”莫子壽道。
陸小魚搖搖頭。
“我怕我那不成器的師兄,會以這些東西,來要挾我交出另一半秘籍。”莫子壽臉上現(xiàn)出一抹極為悲傷的老態(tài)。
“我與我?guī)熜治槲幕ⅲ蛄藥资?,誰也贏不了誰。他結(jié)婚生子,廣收門徒,因為他知道,我是個腐朽的老好人,并不會以此威脅他。”
“直到遇到你父親,那時候他在青臉,我想著伍文虎也不敢惹花臉,便收下了他。”
“我沒有做過父親,卻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道理。”
莫子壽不再說話,像一下子老了許多,蹣跚著往校園里走去。
陸小魚垂著頭跟著。
他很想問,花臉若來,該怎么辦。
“花臉若來,放心,我也能保你三年。”莫子壽如猜透了陸小魚一般,淡淡說道。
“三年時間,說短不短,你需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然后好好去享樂一番。你也可以跟著我,熬著苦日子學功夫。當然,很大的可能性,三年后,你還是會被花臉一拳打死。”
莫子壽聲音清冷地說道。
陸小魚笑了笑,說道,“哪怕扇到花臉一個耳光,我也算賺了。”
莫子壽聞言,頓了一下,大笑起來。
“花臉不動你,不代表其他人會停止對你的追殺。花臉怒蛟九指丐,火鳳暴龍?zhí)迫?,黑衣舊,長衫白,五子鬧東海,除了花臉,其他人我都不懼,但東海域的那五胞胎,說真的,畢竟人多,打不打得贏,還真難說。”
陸小魚啞然,問了一句,“你師兄會來嗎?”
“會來吧,畢竟是個做刀口生意的。說起來,大半年沒見了,也不知他的‘七修指’練到什么境界了。”莫子壽道。
“七修指?”
“嗯,一門戳屁眼的功夫。”莫子壽訕笑道。
陸小魚難得看到莫子壽老不修的樣子,忽然覺得很開心。
“你父親與我甚為投緣,所以,我對你,算是愛屋及烏吧。這三年,你就呆在夏城大學里,少走動。這樣,明天我去和校長說,你做個小保安,不然一直呆我身邊,搞得像私生子一般。”莫子壽道。
陸小魚點點頭。
......
第二日,莫子壽果然將他領(lǐng)到了保安室,到的時候,居然發(fā)現(xiàn)洪長生已經(jīng)在里頭了。
“我和老乞丐商量了一下,狗孩在你身邊,能照應(yīng)一下。”莫子壽淡淡道。
陸小魚很愧疚地走到洪長生身邊,沉默了下,說道,“洪大哥,對不起,讓你也跟著受累。”
洪長生顯然沒有聽清他的話,正興奮地將一件保安制服穿在身上,“小魚你看,我威不威風!像個警察一樣!對了,你剛才說什么?”
陸小魚愕然了一下,“沒什么,沒什么,你開心就好。”
陸小魚與洪長生便這樣,正式開始了保安模式。
莫子壽這幾日很忙,時常拿著一本備課本步履匆匆。
但每日下班之后,莫子壽都會很準時地來到保安室外等著他。
莫子壽的八截掌威力極大,陸小魚試過將龍鱗之力融入八截掌中,但打出來的效果,遠遠達不到預(yù)期的效果。
“龍鱗之力?我也不懂什么東西,掌散勁而出,拳聚勁而擊,你最好研究一下,龍鱗之威,要如何善用到勁道上。就好比龍家,暴龍龍驟,會變身成半人半龍,嘿,說是龍,更像是一條老蛇。”莫子壽這樣說道。
變身?
變身為龍?
“八截掌,是我教給你的東西,你可以理解為,它是一碟好菜,而龍鱗之力,才是你要吃的米飯。”
陸小魚恍然大悟。
龍鱗之力是神龍的饋贈,這可是世間獨一無二的東西。
難道要學著龍驟的樣子,變成小龍人?
我是一條小青龍,我有許多小咪咪,小咪咪......
陸小魚晃著頭,停止這惡趣味的遐想。
作為夏城大學最認真的保安,洪長生很認真地穿好保安制服,然后喚著陸小魚快些。
陸小魚看了看洪長生,嘆了一口氣。
夏城大學,是華夏國最為出名的學府。
自然,保安素質(zhì)也很高。
看著洪長生便知道了,身形挺直,帽檐下見不到一絲亂發(fā)。
陸小魚還在想著龍鱗的事情。
洪長生從保安亭外的窗口探下頭,很嚴肅地說了一句,“小魚,這位同學腿腳不方便,我要送她去教室,麻煩你看一下。”
陸小魚點點頭,往外看去。
一個戴著眼鏡面容姣好的女生,正羞怯著臉。
左腿上有一大片淤傷。
洪長生往下身子,將女生扶起,往校園里走去。
陸小魚走了出去。
突然,他看見眼鏡女生回過頭,瞇起眼睛沖他笑了一下。
陸小魚對著玻璃窗抹了抹臉,暗道臉上沒米粒啊。
日頭高照,校門口的學生逐漸稀少起來。
陸小魚關(guān)上了自動門。
一個黑衣老頭背著手,站在門外,冷冷地盯著陸小魚。
陸小魚忽然覺得有些熟悉。
舊黑衣,老頭,關(guān)鍵的是,這老頭的嘴長得極歪。
“還有你要小心一個人。黑衣舊,是一個殺手。你的賞金可不少,八百萬。我很肯定,他會很樂意干掉你,然后去龍家領(lǐng)賞金。”
一瞬間,陸小魚想起了洪九指對自己說過的話。
不好!黑衫舊伍文虎!
黑衫舊伍文虎,莫子壽的師兄,華夏國最為厲害的殺手,殺手組織“燕返組”的龍頭。
陸小魚想起那個眼鏡女生最后回眸瞇眼的樣子,怕是和伍文虎已經(jīng)串通好,支開洪長生。
伍文虎咧開嘴,笑了一下。
將無比厚實的自動門一腳踢歪,走了進來。
“我是你大師公,不過,我是來殺你的。”伍文虎淡淡吐出一句。
陸小魚咬牙,雙手聚力,往后退去。
伍文虎如一只灰鷂子掠起,落到陸小魚前方。
陸小魚雙拳并攏,打出一拳。
伍文虎曲起一指,往前捅去。
陸小魚被震得腹腔內(nèi)臟器翻滾,伍文虎抬起頭,有些詫異地看了陸小魚一眼。
“明明很弱,卻總有一股力量很頑強似的。”
陸小魚吐了一口血沫,笑道,“老匹夫,不過是吃的米鹽比我多了些,你年輕幾歲,我打得你回家找媽媽!”
伍文虎怒極反笑,隔空一巴掌往陸小魚扇去。
“這龍家也真他媽大方,一個廢物也值八百萬。”
“師兄,你的脾氣要改改了,總這樣暴怒,對身子不好。”
突然,一個聲音在附近響起。
陸小魚滿臉喜色。
莫子壽來了!
“師弟,你淘氣啊,收一個徒弟就算了,還要收一個徒孫。知不知,他可值八百萬。不如這樣,你就看著,回頭,我打四百萬到你賬上。”伍文虎呵呵笑道。
“師兄啊,你手段可是越來越不得了。先是威脅我的學生,然后是校長,最后連校門口我經(jīng)常去的那個便利店的老板也不放過。”
“所以呢?”伍文虎瞇起眼睛,“這個你也不打算要了么?”
“放了他吧。逍遙訣的另一半,我已經(jīng)給花臉了。”莫子壽淡淡說道。
聞言,伍文虎大怒,“放你娘的狗屁,莫老二我告訴你,這逍遙訣我志在必得,識相的,趕緊交出來,不然,我扒了這小子的皮!”
莫子壽仰頭大笑,“你爭了大半輩子的東西,我確實送給了花臉,為的是保這小子三年不死。”
陸小魚聞言,心頭顫動,莫子壽為了自己,居然真的把半本至寶做了交換。
只為自己茍延殘喘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