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我還沒有起床,接到黃連山的電話,說是馬上趕到我的住處,有重要事情一起商量。
你這自私的老頭,又不是我的領(lǐng)導(dǎo),干嘛用命令的語氣說話?
我掛斷電話嘀咕兩句,穿好衣服打開房門,除了看見夏月芽以外,還看見幾名考古人員。
幾人的表情很沉重,不出意外碰到大事,而且很難解決的大事。
我把幾人請進客廳,沒有耽誤半點時間:“我看大家不大高興,應(yīng)該是工作很不順利,如果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會盡最大努力幫忙的。”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就感到后悔了,畢竟黃連山私心太重,不是一個合格的領(lǐng)導(dǎo)。
“如果是工作方便的問題,無論如何我們都能解決,只是……”黃連山?jīng)]有說出剩下的話,整張臉龐掛著悲痛表情。
幾名考古人員垂下腦袋,心情顯得格外沉重,好像是在默哀一樣。
金香玉哭了起來,兩行眼淚奪眶而出,同樣代表她很傷心。
“到底碰到什么事了?快點告訴我和田野!”意識到發(fā)生了重大事件,夏月芽當(dāng)然挺著急的。
黃連山嘆息一聲,給出明顯的提示:“進入古墓的時候,我們總共八個人,現(xiàn)在還有幾個人?”
經(jīng)過黃連山提醒,我才注意到客廳里面,總共坐著七個人,原來少了呂成匠。
“呂成匠生病了嗎?”夏月芽瞬間反應(yīng)過來,想起昨天晚上的情況,以為呂成匠生病了,沒和隊友一起過來。
“不是生病,而是……死了。”
“你說什么?”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像根彈簧一樣跳起來。
金香玉抹掉臉上的淚水,忍著悲痛補充兩句:“黃教授沒騙你們,呂成匠真的死了,我們已經(jīng)請了打撈公司,正在江里尋找他的尸體。”
“昨天晚上我們還在一起吃飯,怎么他會被水淹死了?”夏月芽十分驚訝,并不相信這是事實。
幾名考古人員睜大眼睛,傻乎乎的望著夏月芽,簡直把她當(dāng)成怪物一樣。
面對幾束犀利的目光,夏月芽覺得渾身不自在,忸忸怩怩的問道:“干嘛這樣看著我?”
錢鋒咽下一口唾沫:“你和呂成匠一起吃飯,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沒開玩笑啊!昨天晚上我們一起吃飯,當(dāng)時還有田野在場。”
幾人馬上看向我,等待著確認(rèn)情況。
“夏月芽沒有欺騙大家,昨天晚上我們一起吃的飯。”
“幾點鐘?”錢鋒皺著眉頭,還是半信半疑。
“大概七點到八點半。”
錢鋒揉了揉臉龐,語氣變得相當(dāng)沉重:“你們看見的不是呂成匠,很有可能是他的鬼魂。”
“這話什么意思?”我徹底傻眼了,根本弄不清頭緒。
“這……好哥,你說吧!”錢鋒沒有勇氣說出壞消息,把燙手的山芋扔給周永好。
周永好嘆了口氣,發(fā)給大家一根香煙,嚴(yán)肅說出事件經(jīng)過。
自從發(fā)現(xiàn)江底的古墓,幾名考古人員非常高興,碰到一些怪事過后,當(dāng)然又是比較害怕,帶上干尸離開洞穴。
我們返回市區(qū)途中,撞上可怕的幽靈船,全部掉進大江里面,醒來過后躺在岸邊,八具干尸不見了。
為了找到八具干尸,幾名考古人員沒有休息,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回去。
連續(xù)折騰二十多個鐘頭,大家早已累得精疲力竭,回去以后倒頭就睡,直到傍晚醒了過來。
“平時呂成匠挺精神的,怎么今天還在睡覺?”
“平常時候并不累,這次把他累壞了。”
幾名考古人員起床了,看見呂成匠關(guān)著房門,忍不住又議論兩句。
“叫小呂起床吃飯。”黃連山催促一聲,走到旁邊坐下。
錢鋒靠近呂成匠的房門,一邊敲門一邊叫喊,沒有聽到半點響動,慢騰騰走向幾名隊友,彎腰坐在黃連山旁邊。
“睡得這么沉嗎?打個電話試一試!”
金香玉掏出手機,按下呂成匠的號碼,可是根本沒人接聽,耐心等到幾分鐘,再次按下他的號碼,還是沒人接聽電話。
呂成匠是個警覺的人,無論之前多么勞累,也不至于睡得那么沉。
發(fā)現(xiàn)情況不大對勁,周永好迅速走過去,原本想要打開房門,不料房門關(guān)得死死的。
周永好拍了拍房門,扯開嗓門兒叫喊幾聲,沒有聽到任何動靜,只好掉頭走向幾名隊友。
周永好剛剛彎腰坐下,對面的房門打開了,呂成匠光著腳丫出來,所有人都睜大眼睛,目不斜視望著他。
呂成匠閉著雙眼,身上穿著衣服褲子,仿佛夢游一樣往前走去。
呂成匠有夢游癥嗎?
呂成匠進入考古隊兩三年,平日里和大家待在一起,記得他沒患上夢游癥,但從當(dāng)時的情況看來,完全就是夢游的癥狀。
還有情況值得注意,呂成匠身上濕淋淋的,好像才從水里面鉆出來;每當(dāng)他往前走一步,地上就會留下一個腳印,一個清晰的水腳印。
房間里面沒有水,呂成匠身上濕淋淋的,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性。
呂成匠太累了,吃完飯后倒頭就睡,因為沒有脫下衣服褲子,加上又用被子蓋住身體,才會流出許多汗水。
不管睡覺多么熱,也不至于打濕衣褲。
意識到情況很不對勁,洪武大聲叫喊呂成匠,頓時又被錢鋒阻止,說是不能叫醒夢游的人,否則對方會被嚇成神經(jīng)病。
當(dāng)時大家太過緊張,沒有認(rèn)真對待這個問題,而是直勾勾盯住呂成匠。
呂成匠真像患上夢游癥,自顧自地往前走去,頭頂有股汗水流下,地面又有水腳印留下。
所有人都傻眼了,不知道是什么情況,視線隨著對面的身影移動。
呂成匠并不在乎隊友的視線,不慌不忙朝著前方走去,慢騰騰進入角落的廁所。
身邊的隊友有些反常,所有人不敢馬虎,站起身來靠近廁所,仔細(xì)偷聽里頭的響動。
廁所里頭有些響動,好像呂成匠在撒尿,又像他打開水頭龍了。
僅僅聽了十秒鐘左右,幾名考古人員返回原地,說是不要影響呂成匠,等他回到房間躺在床上,到時才能把他叫醒。
幾個人剛剛計劃好,呂成匠從廁所出來,渾身上下濕淋淋的,一步一步走向房間。
呂成匠走過的地方,留下一排水腳印,在電燈的照耀下,散發(fā)淡淡的光芒。
呂成匠閉著雙眼,好像瞎子伸出手掌,打開房門走了進去,關(guān)上門后爬上睡床。
耐心等待一兩分鐘,幾名考古人員敲響房門,扯開嗓門兒叫喊呂成匠,可惜沒有聽到他的回答。
錢鋒再也沉不住氣,準(zhǔn)備嘗試著打開房門,不料房門真被打開了。
當(dāng)時已經(jīng)入夜,房間里面黑糊糊的,不能看清床上的東西。
電燈打開的同一時刻,所有人都睜大眼睛,仔細(xì)觀察房里的情形。
明亮而又簡潔的房里,根本沒有任何人影。
床上床下沒有人;衣柜里面沒有人。
窗戶外面有防護欄,呂成匠不可能鉆出去,到底他又去哪里了?
以為剛才出現(xiàn)幻覺,幾名考古人員嚇壞了,視線轉(zhuǎn)向干凈的地面,心里變得更加矛盾。
干凈的地板上面,出現(xiàn)兩排水腳印,一排出門的水腳印,一排進門的水腳印。
呂成匠真的走出房間,去過廁所掉頭返回,但他躲在什么地方?
錢鋒不信碰到怪事,認(rèn)真檢查房間一遍,沒有見到呂成匠,鼓足勇氣叫喊幾聲,依然沒有聽到他的回答。
呂成匠突然消失了!
幾名考古人員非常害怕,冷靜過后想方設(shè)法聯(lián)系呂成匠,可惜不能聽到熟悉的聲音。
呂成匠應(yīng)該死了,之所以還會出現(xiàn),肯定是他陰魂不散。
今天上午,大家商量很久,終于得出這個結(jié)論,除了感到害怕以外,同樣感到十分悲痛。
黃連山望著干凈的地面,想起那些風(fēng)干的水腳印,斷定呂成匠是被水淹死的。
呂成匠什么時候被水淹死的?
最近兩三天,幾名考古人員,除了和干尸打交道,另外就和水打交道,很難確定呂成匠的遇難時間。
經(jīng)過大家詳細(xì)分析,覺得只有兩種可能。
那晚我們離開洞穴,帶上干尸返回市區(qū),后來碰到幽靈船,可能呂成匠遇難了。
同樣是在那天晚上,碰到幽靈船過后,八具干尸消失了,為了把它們找回來,五名年輕的考古人員,不僅開船尋找干尸,并且潛入水底尋找干尸。
江底深淺不同,潛伏著各種危險,呂成匠在水底尋找干尸,很有可能遇難了。
呂成匠的靈魂和大家在一起,不過肉身還在大江里面,避免發(fā)生更詭異的事件,黃連山撥通打撈公司的電話,已經(jīng)請人打撈江里的尸體。
周永好的話聲落下,幾名考古人員更加悲痛,每個人眼里含著淚花。
朝夕相處的隊友,突然就被水淹死了,還沒找到消失的肉身,當(dāng)然讓人悲痛欲絕。
我和夏月芽也很悲痛,不過覺得最震驚的是,昨天傍晚那個呂成匠,究竟是不是想象中的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