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東不喜歡冬天,冬天的晚上總是來的很早。他是個賣蔥油餅的老人,晚上來的早,老東賣出的蔥油餅就少。雖然老東自信自己的油酥燒餅很好吃,但是他還是很清楚,這種寒風(fēng)凜冽的天氣,是不會有人冒著寒風(fēng)來買燒餅的。
按照經(jīng)驗(yàn),老東準(zhǔn)備收攤。與其在這寒風(fēng)里受凍,還不如回去燒個炭烤個火,順便看看二丫在做什么。老東低著頭,開始收拾東西。
就在老東收拾東西的時候,突然傳來緩慢地馬蹄聲。抬起頭,一個披著破棉襖,帶個破氈帽,圍著個破舊的臟圍巾的少年正看著他。
少年牽著一匹馬,馬上有個少女。少女穿的衣服很厚,甚至略顯臃腫。衣服也很破舊,但是臉蛋卻很俊。以至于老東都不禁多看了兩眼。美麗的少女總是會吸引人的目光,老東雖然老了,但是也還是個人。
“老東西,給我十個油酥燒餅,剛出爐的,用油紙包好。”少年瞇著眼睛帶著笑意看著老東。
“好。”少年叫他老東西,但是老東并沒有生氣。這里的人,都叫他老東西,倒也不是辱罵。只不過是太熟了,別人取給他的綽號罷了,比如有人會被叫做二狗子,瞎子,漏下巴一樣。
這說明,這個人經(jīng)常來這兒。只是,來這兒的人很多,老東想不起來他是誰。他是個賣餅的,他只要知道這個買餅的會給錢就好。
沒過多久,餅就出鍋了。他麻利地把餅分兩張油紙包好,遞給少年:“二十五個銅葉子。”
少年接過餅,從破口袋里摸了半天,摸出兩片銀葉子和四片銅葉子和一片金葉子,說道:“真不巧,我這就二十四片銅葉子,要不,你就用金葉子找。”
“那就找吧。”阿大收過金葉子。這種人他見得多了,為了占他一枚銅葉子的便宜,總要搞些幺蛾子。阿大低下頭,拿出錢箱,開始找零錢。
搜出七枚銀葉子和五枚金葉子。這時,少年又摸了摸荷包,拿出一枚銅葉子說道:“額。哎呀,我剛又摸到了一枚。算了,把金葉子還給我,我給你零錢。”
他收過錢,把金葉子還給少年。少年拿著錢,牽著馬,便往鎮(zhèn)子里走去了。
馬上的姑娘,用一種鄙視的眼神看著少年。而少年似乎毫不在意,一路走著,還哼著小曲。
“有必要嗎?都快到客棧了,還專門買燒餅?”姑娘對著少年抱怨道:“還有,為了一個銅葉子,你是有多閑?你要是想要這一片銅葉子,我給你就好,浪費(fèi)這個時間?。”
“你曉得什么?”少年不耐煩地回答道:“婆娘家的,曉得個什么東西。”
少女坐在馬上,聽了她的話,起了一身怒氣,瞪著少年。但少年似乎一點(diǎn)也不在乎,依舊哼著小曲,自得其樂往前走著。
但是少女卻不似他這么悠閑。他們兩個已經(jīng)趕了兩三天的路,舟車勞累,她想趕緊找個地方休息休息。但可惜的是,這兩三天走的路,全是荒郊野嶺,連個鬼影也沒有,更別說找客棧了。
這不,現(xiàn)在好不容易找了個鎮(zhèn)子,她本想著趕緊找個客棧坐著歇會,至少不用大冬天的在外面凍著。結(jié)果可好,這個少年不僅不去找客棧,卻跑到這么個地方買燒餅。燒餅?這些天干的東西沒吃夠嗎?而且,買個燒餅就安安分分買燒餅吧,為了坑別人一分錢搞這么久。
她一邊騎著馬,一邊想著,終于眼前出現(xiàn)了一間客棧。
“媳婦。”少年看見客棧,笑著說道:“看,客棧到了。”
“滾一邊去。”少女對他翻了個白眼。
少年被罵以后,毫不在意,依舊哼著小曲,走進(jìn)路客棧內(nèi)。
客棧是一間看起來很有年頭感的客棧,舊的木桌木椅,舊的樓梯,以及掉了漆的扶手木,看起來就很久沒有翻新過。不過,慶幸的是,這間舊客棧卻打掃的很干凈,一眼看去,至少不會讓人不舒服。
客棧里吃飯的人很少。這也正常,這么冷的天,誰又愿意在外面多呆呢。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少年哼著小曲走進(jìn)店的時候,店里的伙計迎了出來。
“住店。”少年回答道,看起來一臉輕松:“去把我馬喂下先。”
“好嘞。”伙計爽快的回答道:“您先隨便找個位置坐下,我喂完馬再來伺候您老。”他說完,便往外走了去。
他走出去的時候,少女正好走了進(jìn)來。
“喂,媳婦兒。”少年揮揮手對著少女叫道:“來這兒坐。”
少女看著他,又白了他一眼朝他走了過去,坐到了他旁邊。
沒多久,店里的伙計就喂好馬,走了進(jìn)來問道:“兩位吃點(diǎn)啥?”
“暖兩壺竹葉青,切三斤鹵牛肉,再來一盤炒花生米。”少年回答道。
“好嘞。”伙計應(yīng)允,便準(zhǔn)備往廚房走去。
“喂,等下。”伙計正準(zhǔn)備往里面走的時候,少年叫住了他。
“嗯?客官,怎么了?”
“我媳婦兒最近懷孕了。”少年說著,對著少女露出了個壞笑。
“你給我閉嘴。”少女罵道。
少年笑了聲,又對著店小二問道:“有沒有些好些的羊肉熬點(diǎn)湯給我媳婦暖暖身子?我聽別人講,你們這里的羊肉特別暖身子。”
伙計愣了一下,然后也露出了個神秘的笑容,問道:“小哥,你是要什么樣的羊肉?”
“什么樣的羊肉?”少年笑著說道:“你們這里最有名的不就是兩腳羊嗎?”
“小哥,挺識貨的。”伙計站直了對著少年說道:“不過這價格嘛。”
“價格好說。”少年說道:“你覺得我會不帶錢嗎??”他說著從衣服摸出幾片金葉子放在了桌上。
金葉子放在桌上,伙計一下子笑了出來,走了過來,伸手想拿走金葉子。不過,他的手剛碰到金葉子,少年就把他的手蓋住。
“怎么了,小哥。”伙計笑著問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少年說道:“我就是想問,這肉是饒把火還是不羨羊?饒把火就算了,肉太老,我怕我媳婦兒牙口不好。”
“那當(dāng)然是不羨羊。”店伙計聽了,用另一只拿開少年蓋在他手上的手說道:“不過也是小哥你運(yùn)氣好,這小羊活著的時候可是水嫩水嫩的。就是可惜性子太烈,不聽話,自己偷偷跑出了羊圈,被蛇咬死了。”
他說完,少年用另一只手蓋在他手上,說道:“蛇狗咬死的,那就算了,太晦氣。”
店伙計想把手抽出來,但是卻被少年死死按住了。
“小哥。”店伙計臉色有色惱怒,說道:“你就算不要這小羊羔,但好歹讓我抽回手吧。”
“你誤會了。”少年笑道:“這錢不是用來買小羊羔錢。”他說著放開了手,說道:“這錢是給你買酒喝的酒錢。”
店伙計懷疑的看著他,沒有拿錢,問道:“小哥,這錢好不好掙。”
“那就看你夠不夠機(jī)靈了。”少年笑道。
“我當(dāng)然配合。”店伙計聽了,一咬牙拿過錢,說道。
“配合就好。”少年說道:“那給我準(zhǔn)備間干凈房間,把我剛剛點(diǎn)的東西送到房間去,這外面冷,我怕我媳婦兒凍到。”
“好的,小哥。”店伙計把錢塞進(jìn)自己的衣兜里,便帶著兩人走進(jìn)了一間客房。
客房和外面一樣裝修很陳舊,窗子的木架有些霉斑,不過所幸的是屋子內(nèi)收拾的很干凈,就連被單也是新?lián)Q過的。房間的正中央,擺著一張擦的干凈的木桌子,上面擺著一個舊晶石燈。衣架,凳子也一樣不少。少年很滿意,這樣的客棧雖然談不上多好,但是還是說的過去,畢竟這里又不是三大國都城的煙柳之地。
店伙計領(lǐng)了兩人進(jìn)來后,打亮了火石燈。
“小哥,你們先在這里休息,我去給你們準(zhǔn)備吃的。”他說道。
“好,勞煩你了。”少年說道。
“不勞煩,應(yīng)該的。”伙計戴上門,走了出去。
伙計走了,少年走上前,坐到了床上,對著少女笑著說道:“你長得這么好看,搞什么男扮女裝?”
“小紅兄弟。”少女說道:“我雖然長得是清秀了些,但我真的是男兒身,麻煩你不要調(diào)侃我了,好不好?”
這兩人正是路宏和燕子。他們從蛟橋鎮(zhèn)走來,但是燕子這書生打扮實(shí)在太顯眼。他長的過于水靈,扮個男裝反倒惹人注目。索性,路宏給他買了套女裝,兩人扮個小夫妻,倒是看起來正常些。
“好好好。”路宏笑道:“燕子兄弟。”他說兄弟的時候,故意加重了語氣。
“小哥,你點(diǎn)的酒菜來了。”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進(jìn)來吧,門沒鎖。”路宏說道。
“好。”伙計推開門,走了進(jìn)來,把酒菜放到了桌上。
“小哥,還有什么事要求不?”他把酒菜放好后,又問道了路宏。
“讓人給我搬桶熱的洗澡水。”路宏說道:“這些趕路搞的一身灰,我想泡個澡。”
“好。”店伙計回道:“一會兒我就叫人給你送上來。”他說著,接著問道:“小哥,你還有什么事不?”
“暫時沒有,有事我再找你。”路宏說道:“你先下去吧。”
“好。”店伙計便往外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回頭說道:“喂,小哥。”
“怎么了?”
“晚上的話,別亂開窗子。這兩天怪事多,你要聽見什么怪聲,我勸你最好捂住耳朵,好好睡覺就好,千萬不要好奇心作祟,往外看。”
他說完,還沒有等路宏回答,便急匆匆地關(guān)上門走了下去。
伙計走后,路宏對著門搖搖頭,露出個無奈地表情,輕輕說道:“這個白癡。”
他說著,不再理會這件事。
拿起自己的包裹,從里面拿出剛剛從老東那買的蔥油餅,打開包好的油紙包,拿出一個遞給燕子,說道:“嘗嘗。”
“謝謝。”燕子接過餅。咬了一口,一股濃郁的蔥油的味道充斥了她的味蕾,她便吃了起來。
“好吃嗎?”路宏問道。
“嗯。”燕子點(diǎn)點(diǎn)頭,這個燒餅真的很好吃。
“那就好。”路宏笑著,也拿出一個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小紅兄弟。”就在路宏吃的滿嘴蔥油的時候,燕子叫住了他。
“嗯?”
“這家店……”燕子神神秘秘地問道。
“嗯?”
“是不是家黑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