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這金桔是誰送給我的。”路宏看著這金桔的時候,皮衣人突然笑了下,但他即使笑的時候,眼神還依舊是死魚的眼睛。
“不知道,不過看起來很有錢。”路宏回答道,金桔最貴的不過一個銀葉子一斤,但明顯說的不是他手上拿著這種金子做的桔子。
“有錢是真有錢。”皮衣人收斂了他的笑,他很懶,懶的不愿意笑:“就是腦子不太靈光。”
“哦?怎么個不靈光法。”
“這個腦子不靈光的人,跑到我們船上跟我說他們家小姐被他弄丟了,讓我?guī)兔φ宜麄冃〗恪?rdquo;他說著,又拿出一個金桔慢慢地剝了起來。
“可真巧。”路宏說道:“我們那也有個腦子不太靈光的人讓我來這里給他找女兒。”
“這種事嘛。”他剝著桔子,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似乎并沒有聽見路宏中途說的話:“我本來不愿意管,我雖然偶爾是會幫別人做些事,但是找人這種事多麻煩,我這個人怕麻煩。”
“那你怎么還是接下來了?”路宏笑著把一瓣桔子扔進嘴里。
“這個腦子不靈光的人說自己弄丟了小姐,他要找不回的話,回去也是個死。我要是不接,他就在我船上剖腹自殺。”皮衣人似乎說上興致了:“他自殺就自殺吧,我就麻煩他別在我船上自殺,挪個地自殺。他剖個腹,腸子流我船上一地,我還要洗。”
“結(jié)果他不同意?”路宏笑道:“我看他不是腦子不靈光,他腦子靈光的很。”
“我也沒辦法,就忽悠她說:‘找人可以,你先弄一箱金桔給我做定金。’,這個要求,不過分吧。去鎮(zhèn)子里的菜市場買金桔幾個銅葉子一斤。”
“然后呢?”
“這個人才呢,他跟我說能不能給他三天時間?”皮衣人笑道:“買箱桔子要三天時間,我又不是要金子做的桔子。”
“哈哈。”路宏聽了捧腹笑了起來:“這個腦子沒開光的人真搬了箱金子做的桔子來?”
“不是。”皮衣人否認道。
“什么不是?”
“不是一箱。”
“這么小氣?”
“是兩箱。”皮衣人把手上的桔子扔進了嘴里。
路宏聽完,準備問送的人是誰的時候。皮衣人突然閉上了眼,側(cè)趴在那里,戴上了一個毛掉了半邊的兔毛耳罩,對著路宏說道:“妖精要過來了,等會說我睡著了。”
“額?”話音落下,路宏身后傳來腳步聲,回過頭,看見一個曼妙少女走過來。
“早上好,小楠。”路宏朝著這個少女招了招手。
“早上好。”少女招了招手回應道,露出了個甜甜的笑。
小楠留著一頭齊肩的棕發(fā),一身粉紅的露肩的長裙,明明沒有多少修飾,卻給人一種嫵媚的感覺。加上又是及笄之年,少女獨有的氣息,走在哪里都會吸引人的目光。
“小楠,你真是越來越漂亮啊。”小楠走過來后,路宏夸道。
“額?”小楠聽見路宏的話,警覺地瞥了一眼路宏。單手護在胸前,另一只手作出了個推辭的手勢,像受到驚嚇般后退了幾步,用一種極其無奈地口氣說道:“你這是表白嗎,小紅。但是,你來晚了,我有喜歡的人了,真是對不起。你是個好人,但是我們能不能繼續(xù)做朋友?”
“額,你誤會了。”路宏扶著額頭說道。
“這樣啊,那就好。”小楠放下胸前的手,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說道:“那就好,被你這種沒什么用的人渣喜歡過,還真是件讓人難以啟齒。”
“難以啟齒,那你能不能閉嘴。”路宏氣的罵道:“開襠褲時候的事能不能每次碰面都說出來?”
“嘿嘿。”小楠壞笑了兩聲:“不能。”
“唉,算了。”
“楚自在。”這時,小楠跺了一下腳,對著皮衣男大聲喊道:“你在搞什么鬼?怎么又穿上這破黑色皮衣了?我給你買的萬家的紫色長衫去哪了?”
她說著嫌棄地扯了扯破皮衣,目光轉(zhuǎn)移到皮衣男那雙可憐兮兮的鞋上了:“我的天。我剛剛給你擦的皮鞋,你是去哪里打了個滾,弄的全是泥?還有呢,我不是讓你戴我送你的白手套嗎?手套呢?剛扎的頭發(fā),你解散干嘛?這么多糖,你是三歲小孩嗎?準備換牙?。?rdquo;
小楠一邊打量著楚自在,一邊數(shù)落著他。不過楚自在似乎沒有聽到,眼睛一直閉著的,躺在搖椅上,戴個耳罩跟睡著了一樣,全然不理會小楠。
“他睡著了嗎?”小楠叉著腰,對著路宏問道。
“哦,他說他睡著了。”路宏說道。
“還算你老實。”小楠氣鼓鼓地說道。
啪的一聲,小楠把楚自在頭上的耳罩拿下來,扔到了甲板上,對著皮衣男說道:“楚自在,快點把你身上那件黑色破皮衣脫下來。”
她說著,但是楚自在躺在搖椅上一動也不動。
“我讓你脫下來你聽見沒?”小楠說道:“快點脫下來。別穿著個黑色破皮衣,等會有些傻子又要開始叫你小黑了。”
她說著瞥了一眼路宏。
“喂,喂,這可不關(guān)我事,你可別波及我。”路宏攤手說道。
“切,我倒是愿意管你。”
“楚自在,我數(shù)三下,你脫還是不脫。”小楠伸出三根手指說道。
“三,二,一……”她數(shù)著,然而楚自在還是閉著眼,絲毫沒有醒來的意思。
“你這混蛋。”小楠咬咬牙罵完,搬了張凳子,坐了下來,氣呼呼的鼓起了臉。
她坐了會,突然靈光一閃,嘴上露出個狡黠的笑容,從楚自在旁邊拿起路宏剛拿來的桔子看了看說道:“小紅,你這個桔子看起來有些爛了。”
“你別亂……”最后一個說字還沒說出來,小楠就瞪了他一眼:“額,嗯,是不太好,今年好多蟲子。”路宏改口說道。
“不太好,吃壞了肚子怎么辦。唉,好可惜,只能把它們都倒到海里喂魚了好了。對不,楚自在?”她說著,發(fā)出了銀鈴般的笑聲。
“你不說話那就是默認羅,那我扔了哈……”她把桔子拿到了船邊:“我再數(shù)三下。”
“三……”
“放下。”楚自在一下子從搖椅上坐了起來,大聲喊道。
“我脫。”楚自在很不情愿地坐起來,伸手去解扣子,動作很緩慢,慢到路宏都要以為面前是一個扭扭捏捏的小姑娘第一次在男人面前脫衣服。
脫下了他那破皮衣,那件紫色的布衫終于露了出來。布衫并不厚,他看起來好冷,蜷在了椅子上,像一只被冷到了的貓。
“真乖。”金楠摸了摸楚自在的頭發(fā)說道。她摸楚自在頭發(fā)的樣子好像在摸一只貓。而楚自在呢,那雙一成不變的死魚眼散散發(fā)出嫌棄的氣息,那樣子活像一只被人摸翻了但懶的翻身的老貓,唯獨他沒有尾巴,要是有尾巴,肯定甩的飛快。
路宏看著他們打鬧著,突然覺得肚子有些餓,對著小楠問道:“小楠,有沒有能吃的東西?”
“嗯?”小楠冷眼看了他一眼說道:“桌上不是有桔子嗎?”
“額。”路宏搖搖頭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對水果什么的都沒有多大興趣。”
“呵?”小楠聽了,冷冷地看著他說道:“我知道?你這種自戀狂還真是惡心,我為什么會知道你愛不愛吃水果?你這種人,總是會誤以為別人會喜歡你一樣。”
“喂,這種話,最沒有資格說的是你吧。”路宏反駁道:“而且,我這種人的優(yōu)點,就是有自知之明,不是嗎?”
不知道為什么,小楠對別人都一副融洽的樣子,唯獨對他,總是一副火藥味??赡芴焐俗植缓习?。
“我不想和你吵了,我真的餓。”他早上來的時候沒吃早飯,此時肚子里正咕咕叫。
“只有鱈魚吃不吃?”小楠問道。
“吃。”
“那我去做個香煎鱈魚。”小楠對著楚自在說道。她說完,把桌子上的桔子皮收進籃子,提著籃子走進了船艙里。
“她還真是一點沒變,搞得我腦殼疼。”路宏確認小楠走進船艙后,轉(zhuǎn)過身對著睜開眼的楚自在說道。
“當然,不然怎么會有讓人洗澡這種厲害法術(shù)。”楚自在說道。
“得了吧。”路宏說道:“她只是搞的我腦殼疼。你別身在福中不在福了,她對你可沒得說,一個有錢人家的小姐天天給你洗衣服,做飯的……這樣的好女人,你以后去哪里找。真不知道她是看上你哪點了,這么好的姑娘,就被你這么騙上了船。”
“并沒有,我可沒騙她上床。”楚自在說道:“小楠說的沒錯,你果真不是什么好人。”
“可去你的吧,我說的是上船,不是上床,誰不是好人呢?”路宏罵道:“你倒真有本事把她睡了。這人不跟人訂婚,天天窩在床,哦,呸,船上做什么呢。搞得她老子跑到我們寨子來,還以為你綁架了人家。這不,老爺子讓我把她帶回去。”
“帶回去?”楚自在睜開眼問道:“多少錢?”
“多少錢?”路宏把桔子放下,問道。
“一箱金桔。”楚自在說道。
“好說,我下次給你帶幾箱過來。”路宏說道。
“是嗎?我說的是金子做的桔子。”楚自在翻了個身幽幽地說道。
“呵呵,小黑,你這有點黑了。”路宏呵呵笑了起來。
“兩箱。”楚自在伸出兩個手指頭,打了哈欠接著說道。
路宏皺著眉頭,看著小黑,說道:“小黑,你要是缺錢用,你跟我說聲。我會幫你籌備的……”
“我不缺錢用。”楚自在說道:“我的意思,你要是能把她帶回家,我就給你兩箱金桔,金子做的桔子……”
“金子做的桔子?”路宏笑著,把最后一瓣桔子扔進了嘴里:“小黑,你沒發(fā)燒吧。”
“沒有。”楚自在又翻了翻身,嘟囔道。
“得了吧。”路宏笑道:“若不是看見這箱金子,我都懷疑你有沒有買桔子的錢。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之前沒錢用了,跑人家天網(wǎng)去,結(jié)果懶的不做事,一個月一單都完不成,專門蹭人家保底錢。”
說到這里,他不由自主的笑了笑,小黑倒是個傳奇,傳說中進去了就別想出來的天網(wǎng),他能因為人太懶,被天網(wǎng)趕出來。
楚自在沒有否認,表示不滿地挪了挪身子。
“你這艘破船一個月能跑幾個單子,能賺幾多錢?”路宏問道。
“還好。”楚自在打了哈欠說道:“一天吃一頓的話,還是夠吃桔子的錢。”
“笑死。”路宏說道:“就你這賺錢速度,你準備什么時候夠給我另一箱金子做的桔子呢?”
“嗯……”楚自在說道:“我算算。”
他說著,數(shù)了數(shù)手指說道:“也許明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