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宏醒來的時候,在黑龍寨外一個荒涼的野外。他推開棺材,看見了戴著牛頭馬面面具人:“九爺,走好。”
“好。”路宏從棺材里爬了出來,對著牛頭馬面說道:“你們暗夜堂的就這么喜歡裝神弄鬼?躺這破棺材里,硌得我脖子疼。”
“多有得罪。”牛頭說道:“沒辦法,我不像九爺,我們見不得光。”他語氣一本正經(jīng),似乎并不是在調(diào)侃。
“呵,老四那個王八蛋。”路宏冷笑一聲:“還真是喜歡偷聽我說話。”
“好了,你們可以走了。”路宏說道:“回去的時候,你們要是能看見你們堂主,跟他說一聲,他要是這么喜歡偷聽我說話,打聽我的事,大可把耳朵割下來放在我家里。”
“是,九爺。”牛頭點頭說道。
路宏也沒再理會他,轉身便往家里走。夜越來越晚,路宏點燃了一個從煉獄帶出來的火把,照著路。
暗夜堂的人這次還算人道,沒把他扔在很遠的地方。沒走多久,便走回了寨子里。和寨子里值守的人打了聲招呼,他便往自己家里走去。
走到家門口后,路宏把火把插在了門口。推開家門,很溫暖,壁爐里燒著取暖用的熊熊火焰。小白坐在家里的茶幾前,泡了壺清茶,自斟自酌。地上躺著一個睡沉了的少女,身上蓋著厚厚的毛毯,雙肩裸露在外面,被子的她里面似乎是赤裸的。
“你速度還挺快,這么個時間就換了身衣服。”路宏給自己倒了杯茶,調(diào)侃小白。小白穿著素布衣,用粗布包了個發(fā)髻,靜幽幽地坐在那里喝茶,倒有著幾分公子的樣子。
“你剛剛是去哪了?”小白并沒有理會他的調(diào)侃,他從小就不茍言笑。
“鬼門關走了一遭。”路宏回答道,站了起來,把身上的狼皮大衣掛在了衣架上:“要不要吃幾塊桂花酥先。”
“隨便你。”小白回答道。
掛好衣服,路宏走到二樓,從自己的房間里拿出一盒用蠟密封的盒子走了下來。
“王婆婆家的桂花酥?”小白拿了一塊桂花酥咬了一小口,問道。
“是她家的。”路宏說道:“前些天她那個小女兒送來的,跟我講銷金窟租金的事,這些年租金漲的厲害。”
“她家桂花酥還是這么便宜。”小白說道:“我之前給我爹帶了幾盒。”
“便宜是便宜。”路宏說道:“問題是這年頭她要再賣這么便宜,估計每天累死都賺不回租金錢,她又這么頑固,弄的我腦殼都是痛的。”他說著,又拿了一塊桂花酥吃了起來。
“你別漲她租金不就好了。”小白喝了口茶說道:“你小時候從王婆婆那里偷的桂花酥可真不少,現(xiàn)在人家有難處,你總不能不體諒她。”
“我也沒說不體諒她。”路宏把手上整塊桂花酥扔進了嘴里:“她倒是也能體諒體諒我。我們堂建起來本來就沒幾年,銷金窟那幾塊地都是我拿命拼來的。特別是她那塊是地,她就是把桂花酥當金子賣,也掙不回她那間鋪子的錢,而且再說了,我就算咬咬牙,幫她扛下來了,那其他人呢。那條街上,哪個不是看得我長大的……”
路宏說著,把手上的桂花酥放在了桌子上。
“所以呢,你不打算管了嗎?”小白喝了茶,對著路宏問道。
“我再想想有什么時候其他方法吧。”路宏說道:“這幾年三大國基本沒怎么打仗,那些游俠,貴族,公子什么的閑的不行,銷金窟的生意是越來越好,我們那幾塊地肯定要做其他生意了。”
“嗯,隨便你吧。”小白說道:“總之,你別做的太過分就好。”
“我知道。”路宏說道:“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種人,放下碗罵娘的事,我做不出來。”
“嗯。”小白把手上的桂花酥吃完后,拍了拍手,喝了口茶,他一向吃的很少,頂多是嘗嘗罷了。路宏卻一直在吃,他對于點心都很喜歡,其中最喜歡的就是桂花酥。
“光頭的事,你打算怎么處理?”小白喝了茶問道。
“那個蠢貨。”路宏摸著額頭說道:“真不曉得你爹是腦子進了幾升水,要個這么個人。”
“劉叔的兒子。”小白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知道他能這么不曉得事。”
“那你爹怎么說?”
“割了舌頭送到礦上去算了,劉叔在這里兢兢業(yè)業(yè)這么多年,就這么這么個兒子,總要給他留個后。”
“那就這樣吧,不過別讓我們堂的人動手,也別送到我們礦上,省的別人記恨在我們頭上。”路宏說道。
“好。”
他們兩聊著天的時候,一陣風刮過,順著窗子上洞灌進風來。
“你這地方還真是有點破。”小白說道。
“老爺子送我的老房子,據(jù)說年頭久了,現(xiàn)在看來是有點破敗了。”路宏回道,走到窗子口,拿出一張紙,調(diào)了些漿糊,將窗子那塊破掉的地方補了下,勉強風是灌不進來。
“是該找個時間翻修一下了。”小白說道:“過段日子,老爺子大壽,估計蛇爺他們幾個會來這里,總不能顯得我們太寒酸。”
“嗯,確實。”路宏回答道。前幾個月剛接手了奔狼堂,老爺子把之前投靠寨子的幾個老大交給了他打理,這幫人個個都是人精地頭蛇,特別是這個做皮肉生意叫蛇爺?shù)?,?jù)說相當難處理。過段日子,老爺子大壽,他們必定會來自己家坐會,到時候若被他們看見家里這么寒酸,必然會產(chǎn)生輕視感。
“唉,真是腦殼痛。”路宏笑到這里,橫躺在了地毯上了,嘴上還叼著一根吃了一口的桂花酥。
“這人是誰?”他躺在地毯上的時候,小白問道。
“誰?”路宏看著天花板上的那個已經(jīng)暗掉的晶石燈。
“地上躺著的那位。”
“她嗎?”路宏回答道:“不知道,今天晚上意外撿到的。”
“意外嗎?”小白說道:“你總能碰到意外?騙我很好玩嗎?”
“我哪里騙你了?”路宏反駁道。
“你沒騙我?”小白喝了口茶說道:“我了解你,你可不是什么熱心的人。你若不認識她,會帶她回來?”
“長的好看而已。”路宏說著,看了一臉躺在地上的少女說道。一頭烏黑的頭發(fā)垂了下來,小巧的臉,嬌小的樣子,典型的雪國姑娘兒,蜷著身子,像個精致的布娃娃。
“呵。”小白冷笑了一聲,說道:“你總是喜歡敷衍我。”
路宏看著天花板,發(fā)著呆,沒有再說話了。
“我回去了。”小白把杯子放在了桌上,站了起來,面有慍色。
“額……”路宏看著生氣的小白,想說些什么,但最后終究沒說出來:“嗯,好。”他說道。
“再見。”小白走到門邊,打開門,重重地摔了下門,頭也沒回,離開了路宏的家里。
“再見……”門被關上后,路宏看著天花板,輕輕地說著,嘴角露出一絲迷茫的苦笑……他苦笑著,對著天花板又發(fā)了會呆,突覺困意襲來。強撐著疲倦的身體,將家里的東西收拾好。
收拾好的東西后,他又坐在地毯上歇了會。這時,在地毯上睡香了的千璃,翻了個身,抱住了路宏的腿,嘴里說著夢話:“霜晨哥哥,不要離開小璃……”
路宏先是驚訝一下,低頭看著千璃,已然睡熟。他看著千璃,撩撥了下她的頭發(fā),嘴邊露出一個從未有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