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案子就發(fā)生在刑巡捕隊,陳局長的尸檢報告很快就出來了,死因很簡單,死于急性過敏引起的窒息。
簡單解釋就是,過敏會產(chǎn)生水腫,如果發(fā)作在臉上,就會變成豬頭、香腸嘴,一旦嗓子腫了,堵住呼吸道,人就會活活憋死。
至于陳局長為什么會過敏窒息,法醫(yī)從他的呼吸道里發(fā)現(xiàn)了一片彼岸花花瓣,就是這個花瓣引起了他的急性過敏。
至于這個花瓣是哪里來的,又怎么完整的鉆進陳局長的喉嚨里的,沒有人知道。
因為那么大的一片花瓣,想要完整的進入呼吸道,根本就不可能。更何況,這是北方,彼岸花這種南方觀賞植物,這里根本就沒有,要不然之前刑巡捕隊一幫人也不會不認識這是什么植物了。
桂枝妗子還在領著小成他二姐鬧騰,這一次,她們的理由更充分了,說陳局長也是被我害死的,說我肯定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投毒手法,至于什么過敏窒息,她們倆根本就不聽,當然,也聽不懂。
我被鬧得急了,大吼道:“都特么別吵了!我一直被那個女鬼追殺,就這半個月,我身邊都死了七八個人了,你們誰要是不怕死,就繼續(xù)折騰吧!呆在我身邊越久,中招的幾率就越大!”
這一下總算是安靜了,桂枝妗子跟小成他二姐都是很自私的人,在面對死亡威脅的時候,很快就退卻了。
他們走了之后,我沖著桑隊長苦笑道:“咱們繼續(xù)走流程?我一定好好配合。”
桑隊長沖了我翻了個白眼:“你這不是配合調查,是想多在刑巡捕隊耗著,讓那女鬼找來殺人,好借此報復我是不是?”
“真沒那個意思,案子總要按規(guī)矩來的,我又不是法盲。”
“該調查的都調查完了,你趕緊走吧,以后別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現(xiàn)在看到你就頭疼。”
我和舅舅都被放了出來,站在刑巡捕隊的大院門外,我有種劫后余生的錯覺,舅舅臉色也很難看:“我以為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桂枝就算性格再不成景,也不會太過分,沒想到她竟然這么狠,想置人于死地。”
“舅,現(xiàn)在世道變了,人心都壞了,農村那套老傳統(tǒng)已經(jīng)不適用了。”
“哎!”舅舅重重的嘆了口氣,沒有再說話。
袁玲開了一輛越野車,載著我們一起回了下山村,經(jīng)歷了這件事情,舅舅的心也涼了,他準備回去收拾收拾,就去省城找我表哥享福去——鄉(xiāng)情都不在了,哪里還有什么故鄉(xiāng)?
把舅舅送回家之后,我跟袁玲也沒有多做停留,就直接開車回了家,主要是桂枝妗子這么一鬧,面子上實在是掛不住。
回來的路上我就跟老爸老媽打了個電話報平安,現(xiàn)在路上沒什么事,我就跟袁玲瞎聊起來。
說真的,我有點看不懂袁玲這女人,我跟她感情沒有多深,在某種意義上講,我還是害死她父母的兇手,她為什么愿意一直跟著我,還幫我那么多?
如果說是因為那天晚上的一個吻,那也太扯淡太牽強了,現(xiàn)在又不是封建社會,拉個手就要負責,現(xiàn)在的年輕人別說親個嘴,就算睡一覺,第二天天亮說分手也是很正常的。
不過,為了不讓父母生氣,我決定先按兵不動,等過了今天,離開家再跟袁玲攤牌。
我們很快就到了家,老媽還按照我們這里的風俗,在門口點了個火盆,讓我跨火盆,把晦氣都去了。其實她不知道,她的寶貝兒子已經(jīng)是數(shù)進宮了,市刑巡捕隊大院熟得很。
我又被老媽安排去洗了澡,換了新衣服。等我整個人煥然一新,來到桌子前準備坐下吃飯的時候,無意間瞥了袁玲一眼,心里不由得就是猛然一突:袁玲的左手手背上,居然有一條長長的傷疤,已經(jīng)結痂了。
她這兩天一直戴著手套,我之前沒有注意到,現(xiàn)在看到,腦海里就不由得想起干婆跟那女尸對打的時候,曾經(jīng)用發(fā)簪在那女尸的手背上狠狠的化了一道口子。
那個傷口跟袁玲手上的一模一樣,再聯(lián)想到袁玲跟女尸長得幾乎一樣,她又無緣無故的對我很好,跟著我,我的心不由得猛然狂跳起來,夢中鬼臉少女的話再次在我耳邊響起:“季藏,你要記得,千萬不能被身邊的人操控了,哪怕對方跟你再親近。”
以前是鄭志龍在操控我,現(xiàn)在換成了袁玲嗎?就以我現(xiàn)在的倒霉樣,是個正常人就會離得遠遠的,袁玲這個白富美反倒要倒貼過來做我女朋友,換做是你,你信嗎?
要是沒有女鬼追殺,我也信,反正不吃虧,可是現(xiàn)在,我真的不敢信這個。
想到這里,我伸手拿起了剛才老媽用來切蒸紅薯的水果刀,直接架在了袁玲的脖子上:“你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要接近我?”
氣氛一下凝固了,老爸老媽被嚇傻了,袁玲也紅了眼圈:“季藏,你什么意思?你覺得你有什么值得我圖的?”
“你手背上的傷口怎么來的?!我看你就是那個女鬼變的!”我聲嘶力竭的吼道。
這個時候,老媽終于反應過來,伸手攥住了我的手腕,拿著筷子對著我的腦袋就是一頓猛敲:“你個混小子,整天疑神疑鬼的干啥呢?!大學都白上了,書都讀狗肚子里去了?人家玲玲手上的傷,是前兩天幫我干活,不小心樹枝掛的,你不關心人家,還拿刀子對著人家!”
老爸一開始沒有動作,等到聽完老媽的話,也站起身,奪過了我手里的刀,卻沒有言語。
老媽一邊拿筷子抽我,一邊罵道:“我叫你動刀子,老娘辛辛苦苦賺錢供你讀書,你就學會動刀子了?!”
袁玲脫離危險,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捂著臉跑了出去。我愣在當場,老媽恨鐵不成鋼的拿手指戳我的頭:“老娘怎么就生了你這么笨一個兒子,快去追啊!趕緊去哄哄,說點軟話!”
我趕忙追了出去,袁玲穿著高跟鞋跑不快,我很快追上她,拽住了她的胳膊。
“你放開我!”袁玲掙扎道。
“不放!”這個時候放開了才是煞筆,我用力一拽,把袁玲拉近了我的懷里,抱緊了她,說道:“你也知道發(fā)生了那么多事情,我難免有些疑神疑鬼的,再加上……”
“加上什么?”
“你是條件那么好,我就是個鄉(xiāng)下窮小子,我當然會自卑了,自卑肯定就會胡思亂想了。”
袁玲終于止住了哭泣,她注視著我,咬著嘴唇猶豫了片刻之后,開口道:“季藏,你信不信有些人可以預知未來?”
“???!”
“我從小做夢就可以夢到以后發(fā)生的事情,包括升學考試的題目內容,其實那天見到你,我就嚇了一跳,因為我在夢里見過你無數(shù)次,你就是我未來的老公。”
這……這信息量有點大,我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面對,不過我好像也遇到過類似的情形,做過類似的預知夢。
這種事情無法用科學解釋,卻真實存在。前兩年北面毛子飛機出事,不是有個飛行員他爹夢到發(fā)生事故,打電話讓兒子請假,躲過了劫難,這事兒還上了新聞的。
歷史上另外一個比較有名的,就是米國的林肯總統(tǒng),在被刺殺之前一個星期,總是夢到自己的葬禮,還親眼看到自己的尸體。
“我知道這樣說,你肯定有點接受不了,但是從我見到你,就覺得你特別親切,很想和你一起,一開始我對你那么兇,也是裝出來的,后來我發(fā)現(xiàn)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感覺,也就放棄抵抗了。”
看著袁玲淚眼婆娑的俏臉,聽著她的溫儂軟語,我不由得心中一暖,在她的嘴唇上親了下去。
剛親了沒多久,身后就響起了老媽的咳嗽聲:“吃飯了。也不知道回屋里,讓人家笑話。”
我四下一望,只見隔壁家院子里坐著閑話家常的幾個小嫂子正在盯著我和袁玲,笑得一個比一個雞賊。
我趕緊拉著袁玲回屋,臉上也有些火辣辣的發(fā)燒,這下子丟人丟大發(fā)了。
吃過晚飯,也該準備休息了,老媽真是我親媽(其實不是,只不過她不知道),把我和袁玲安排到了一間屋子里,還特意叮囑了我一句:“晚上動靜小點,注意影響。”
這……
這我還能說啥?!
睡覺的時候,袁玲明顯很緊張,躺在床上像個受驚的小兔子,我看她那么害怕,也信了她是處的說法,那樣要是弄臟了床單會很尷尬的,再加上明天還要趕去外地,她要是身體疼痛,開車可是要影響的。
我只是親了她一口,安慰了兩句,就沉沉的睡了過去,這段時間發(fā)生了太多事情,我的精神疲憊無比,一閉眼就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忽然從夢中驚醒過來,起身一看,發(fā)現(xiàn)身邊空空如也,沒了袁玲的影子。
我也沒有多想,以為她去了衛(wèi)生間,我也有些憋尿,就去一趟后院的衛(wèi)生間,走過父母門口的時候,我的鞋子上好像沾上了什么黏黏的東西,我以為是晚上不小心灑的飯,就沒有多想。
等放完水回來重新躺下,我忽然聞到一股帶著鐵銹味的腥味兒,我的心里猛然一突,一骨碌爬起身,拉開燈一看,屋子里的瓷磚地面上是一個個帶著鮮血的腳印,都是我的拖鞋踩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