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間的福滿來餐廳,已然是人滿為患,透過那玻璃窗,能夠看見里頭近乎座無虛席,只有角落處,還有著一兩張不起眼的桌子。
別看這餐廳的名字俗氣,里頭的裝潢和菜肴,乃至服務(wù),都是一流的存在,通常一頓飯下來,動輒數(shù)千塊,對有錢人來說不算什么,但決計(jì)不是工薪階層所能承受的。
剛到門口,于娜娜等人就止不住的發(fā)出驚嘆,“我還沒有來過這種檔次的餐廳吃過飯呢,讀書的時候生活費(fèi)就千兒八百的,上班了工資也就幾千,這想都不敢想。”
“是呀,咱們收入微薄,要是硬著頭皮來吃一頓,信用卡就得爆了。”方慧附和了一嘴。
聽到這種話,謝雨澤心里那個舒坦啊,簡直爽爆了!
他自然也不是什么有錢人,不過上次網(wǎng)上抽獎,抽到了一張五折券,哪怕還要花一兩千的,只要能夠得到幾位美女的青睞,完全不虧。
“別在這說了,都進(jìn)去吧,待會兒真沒位置了。”謝雨澤哈哈笑著,率先走了進(jìn)去。
看著幾人興致勃勃的樣子,周南顯得有些錯愕,這地兒上次他來過了,也沒有說好吃到令人神往的地步啊……
不多時,在服務(wù)員的指引下,這一行人順利在角落處入座,像這樣的位置,根本凸顯不出身份,但謝雨澤覺得夠用了。
“來,女士優(yōu)先,你們點(diǎn)菜吧,隨便點(diǎn)別客氣。”謝雨澤靠在那兒,一副財(cái)大氣粗的模樣。
“我發(fā)現(xiàn)你今天特別帥呢。”于娜娜笑嘻嘻的夸了一嘴,直接拿起菜單,“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瑪?shù)?,這個虛榮的女人!
謝雨澤心里暗自腹誹,今天付出多少成本,都得在她身上連本帶利討回來才行,仔細(xì)看來,要是能跟于娜娜顛鸞倒鳳,好像很不錯呀。
不過幾分鐘時間,于娜娜就點(diǎn)了七八個菜,大概需要三四千的樣子,把菜單交給服務(wù)員之后,又開始溜須拍馬了,樂得謝雨澤跟個二百五似的。
面對幾個女人的輪番獻(xiàn)媚,謝雨澤有意無意的看著周南,淡淡的笑道:“小周啊,你別緊張啊,雖然這個地方不是工薪階層能來的,但你也不用拘束成這樣吧,讓人看了,真以為是山炮進(jìn)城,沒見過世面是咋的。”
“澤哥你還真別說啊,周南的確是從山里來的,剛來泉安市幾天呢,在這種場合有點(diǎn)緊張也是正常的,多多擔(dān)待啦。”于娜娜訕笑道。
“正常正常,只是這樣真不太好,在這里都緊張的要死,以后如果去五星級大酒店,豈不是要暈倒在門口啊,還得多適應(yīng)著點(diǎn)兒。”謝雨澤瞇著眼笑道:“你說是不是啊,小周。”
聽著兩人一唱一和,周南臉色稍顯不自然。
他緊張嗎?
緊張個屁!
分明是跟這些人都還不太熟,沒有何韻在場,沒什么話題而已,索性就保持沉默了。
不過周南并不喜歡逞口舌之利,只尷尬的笑笑,“是是是,我不緊張了。”
周南的憨厚反應(yīng),讓得幾女輕聲笑了起來,謝雨澤完全感受到被眾星捧月的感覺,洗刷了昨晚的憋屈,那叫一個志得意滿,心說請周南過來,還真是正確的決定。
沒有綠葉,如何襯托鮮花的優(yōu)秀?
苦等半個鐘頭,七八個菜逐一的被送上來,在座的女人都不是什么矜持做作的人,提起筷子便開始大快朵頤,看她們這吃相,周南是一點(diǎn)胃口都沒有了。
謝雨澤發(fā)現(xiàn)周南看向那些菜品的目光里,完全沒有任何的欲望,和其他人的舉止,產(chǎn)生強(qiáng)烈的對比。
自己做東,請他來這么好的地方吃飯,他坐那兒不吃,什么意思?看不起老子啊?
“我說你是不是苦日子過習(xí)慣了,看見這些佳肴反而沒胃口了啊。”謝雨澤陡然問道。
周南越發(fā)覺得這人有點(diǎn)聒噪了,為防他繼續(xù)羅里吧嗦,只好動筷。
這一伸手,周南手腕上的表,在餐廳燈光的映照下,突然綻放光彩,射的于娜娜眼睛疼。
下一瞬,于娜娜終于舍得放下筷子了,眼神落在周南的腕表上,打量了好一陣兒,旋即驚呼道:“周南,你這只表……勞力士的?”
臥槽!
‘勞力士’這三個字仿佛自帶音效,讓在座之人心頭咯噔不已,像這樣的奢侈品,很多工薪階層一輩子都無法接觸,最多聽人說說或者網(wǎng)上看看而已。
“于娜娜你可別逗了,就他……扯什么犢子呢。”謝雨澤當(dāng)即嗤笑出聲。
“不是啊,我有個勢利眼的親戚,家里特有錢,老在我們面前炫耀,上次見他戴的表,跟周南這只一模一樣呢,看起來沒有半點(diǎn)差別。”于娜娜解釋道。
謝雨澤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道:“你也不想想,他在這吃飯都緊張兮兮的,能戴的起勞力士啊?也就是個高仿的,幾百塊頂天了,充充門面而已,看你這一驚一乍的。”
“好吧,這倒也是啊。”于娜娜嘀咕著,又看了眼那只表,旋即自嘲的搖搖頭,心說自己出糗了。
聽著謝雨澤有理有據(jù)的分析,周南心中很是無奈,他就想不明白了,這人為什么老是要通過貶低他人,從而抬高自己呢?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小人。
“別管我的手表了,快吃飯吧。”周南打了個圓場。
周南不說話還好,這一說,謝雨澤就又特么來勁兒了,“小周,我覺得人一定要務(wù)實(shí),腳踏實(shí)地的才好,你說你沒見過什么世面,又戴個假名表,以后被人拆穿了,有損顏面的,連帶著中介的門面也不好看了。”
“大家都是年輕人,誰不想當(dāng)上等人?你的心思我們都能理解,但這他媽也太假大空、太浮夸了吧,我勸你還是把高仿表摘了,真的,我這么說都是為你好。”
謝雨澤假惺惺的一番話,當(dāng)即得到了于娜娜等人的贊同,紛紛附和,要周南把表摘了。
可以說這一頓飯下來,除了田初雨這個善良的丫頭,其他女人都在不斷的舔謝雨澤臭腳,幫著謝雨澤擠兌周南,簡直不要太過分。
好好的一頓飯,變成專屬周南的批斗會,謝雨澤的風(fēng)光場,這叫什么事兒?
尤其是謝雨澤,三言兩語間,不顯山不露水的抬高自己,腳踩周南,愣是一句臟話都沒有,堪稱惡心透頂。
周南并不是沒有脾氣的人,眼下著實(shí)有些生氣了!
“我吃飽了,先回去了,你們繼續(xù)。”周南強(qiáng)忍著發(fā)火的沖動,站起身來準(zhǔn)備離去。
田初雨也是忍了好久,她覺得這些人都太過分了,人家周南好端端的,啥也沒說,憑什么這樣針對他?于是她也跟著起身,道:“我也吃好了。”
呵呵。
謝雨澤面露譏諷之色,嗤之以鼻的道:“你們看看,我好心好意的幫他,他還不領(lǐng)情,還給我甩臉子,真是白瞎了這頓飯,老子花錢找罪受???人都不會做,這輩子注定只能當(dāng)個社會底層人物,可悲。”
如果謝雨澤不是自己的同事,現(xiàn)在周南已經(jīng)掀桌了。
眼不見為凈,走了便是。
但就在周南和田初雨準(zhǔn)備離去之時,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滿臉慌張的跑了過來,后方還跟著幾個誠惶誠恐的女服務(wù)員。
此人正是餐廳老板,孫玉森!
上回羅勝帶著周南過來,孫玉森從羅勝的語氣里得知,周南是羅勝都要奉為座上賓的人,這其中利益關(guān)系錯綜復(fù)雜,他區(qū)區(qū)一個餐廳老板,怎敢怠慢周南?
由于這個時間段,人多眼雜,前臺服務(wù)生并沒有認(rèn)出周南,還是剛剛送菜過來的人發(fā)現(xiàn)周南有些面熟,才連忙報告老板。
這不,孫玉森聞訊便匆匆趕來了。
見得孫玉森走來,謝雨澤以為這是個大堂經(jīng)理,于是淡淡的道:“你們干什么,這頓飯是我請的,用不著他付錢,堵著他干嘛?還是說,你認(rèn)為這個屌絲能付得起賬?我們這么多人坐這兒呢,你怕個雞毛?。?rdquo;
剎那間,孫玉森瞠目結(jié)舌,而他后方的幾個服務(wù)生,更是如同看傻子一般的看著謝雨澤。
暫時搞不清楚狀況,孫玉森沒有去理會謝雨澤,對周南露出諂媚的笑容,道:“周少,您什么時候過來的呀,這些個不長眼的服務(wù)員到現(xiàn)在才跟我匯報,您可以自報家門的,也就不用擠在這種破位置了。”
什……什么?!
這番聲音并不大的言語,如同在平靜的湖面投入一枚石子,蕩起千層漣漪。
謝雨澤等人潛意識的菊花一緊,渾身緊繃著,臉上盡是難以置信之色,哪怕現(xiàn)在天塌了,他們恐怕都不會這樣震驚。
一名服務(wù)生眼尖,明顯看出謝雨澤是個怎樣的貨色了,撇撇嘴冷哼道:“你剛剛說誰屌絲呢?孫總是我們餐廳老板,而這位,是孫總的座上賓,你算什么東西,也敢在這里對周少大呼小叫?”
擦!
老板?
李玉澤眼珠子都快要凸出去了,手中的筷子也當(dāng)即掉落在地,小腿也是不爭氣的微微發(fā)顫,打死他也想不到,這個被自己諷刺了一頓飯時間的屌絲,會大有來頭。
怎么辦,怎么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