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第一人民醫(yī)院。
徐秋紅冒冒失失的闖進病房,呼哧帶喘,滿臉的汗水將她厚重的妝容洗刷的狼狽不堪,她站在病床邊上,低著頭,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
此時王偉龍?zhí)稍谀莾海瑧阎斜е恢挥堂?,滿臉寵溺的撫摩著它的毛發(fā),看都沒看徐秋紅一眼,淡淡的道:“大晚上的干嘛呢,三四十歲的人了,也不怕閃著腰。”
徐秋紅咽口唾沫,噤若寒蟬的道:“王少,本來今天就可以徹底將愛家中介打垮,何韻欠下十幾萬,加上臨近店租繳款日,必定窮途末路,但是結果又被人從中作梗,我這幾個月的努力,好像白費了。”
王偉龍目光一凝,將手中的貓抓的更緊了些,“又是上次踹你的那人?”
“是啊。”徐秋紅滿臉陰鷙,咬牙切齒的道:“就是他,也不知道究竟什么來頭,今天羅勝居然派人過來,把交給我的房源盡數(shù)轉移給何韻,都是看在那小子的面上,而且……”
“而且什么?”
“我實在氣不過,剛剛就叫了幾個打手尾隨他們。”徐秋紅心有余悸,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說了,直接拿出手機,“您自己看。”
王偉龍狐疑的接過手機,一眼瞧見照片上有著一根路燈桿,上頭五個深凹的指印,讓他身軀劇震!
他當然不是個傻子,完全不需要詢問事情的來龍去脈,便得知大概,滿面的唏噓,“好強的指力啊。”
“王少,這也太可怕了,難道那小子不是人?”徐秋紅恐慌道。
“閉嘴,頭發(fā)長見識短。”王偉龍不屑的瞪了她一眼,緩緩道:“這世界光怪陸離,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前陣子夏嵐家中頻繁鬧鬼,就是某位‘朋友’的杰作,少給我大驚小怪。”
很顯然,夏嵐遇鬼之事,和王偉龍無關,但他卻是知情人。
王偉龍瞇著眼,仔細打量了照片許久,而后幽幽的道:“難怪那人敢這么囂張,應該是有些本事的,馬上去搜集他的資料給我,我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資料我昨天就去查過了,沒有任何背景,就是一草根,從山村鄉(xiāng)下來的,您劃動一下,下一張就是他的照片。”徐秋紅恭敬的應道。
王偉龍一手握貓,一手劃動手機屏幕,當周南那張臉映入眼簾之時,他陡然瞳孔收縮,臉上布滿了驚愕,潛意識中,左手上的貓,被他狠狠的掐住脖頸,令它發(fā)出嗚咽之音,爪子不斷掙扎。
“竟然是他?。?rdquo;
王偉龍緊咬牙根,青筋暴起,渾身都在微微顫抖,可見其恨意之深。
“您認識他?”徐秋紅問道。
“呼……”王偉龍重重呼出口氣,道:“老子就是被他一腳踹進醫(yī)院來的!”
話音落下,王偉龍瘋狂的掐住短毛貓的脖子,不足一分鐘,那可憐的生命,便是無端結束。
貓咪橫死的情形,看的徐秋紅寒毛倒豎,這一刻就連她,都覺得王偉龍是個畸形的變態(tài)。
“我長這么大,從來沒有人對我動過手,連我父母都舍不得動我分毫,一個山炮算什么東西?”王偉龍眼中滿是殺氣,三言兩語間,仿佛決定了一個人死亡的命運。
徐秋紅連忙道:“那要不要繼續(xù)弄他?”
“那小子不是普通人,喊打手有什么用,過陣子槍支管制不那么嚴的時候,我再看看,是他力氣大,還是子彈狠。”王偉龍并沒有被怒意沖昏頭腦,有條不紊的安排道:“繼續(xù)打壓何韻,吃膩了逆來順受的女人,我就偏要采擷這朵帶刺的玫瑰,至于那小子,我自己會去辦,滾出去!”
……
……
此時周南跟何韻已然回到景苑花園,對于剛剛有人尾隨的事情,周南毫不在意。
如果可以,他并不喜歡動手,因此選擇了那樣一個震懾他人的方式,既省心又省力,而何韻對這些自然是一無所知。
剛剛進門,周南就見夏嵐和一名俊俏青年,在餐桌上相對而坐,夏嵐垮著臉,似乎不待見對方,但青年卻始終帶著溫潤如玉的笑容。
何韻知道,那是夏嵐同父異母的哥哥,夏康。
夏康認得何韻,當即和她打了個招呼,旋即看向周南,滿面春風的道:“你好,我是夏嵐的哥哥,你是她房客吧?”
這個青年給人很濃烈的親近感,周南笑著回應,“幸會。”
夏嵐狠狠呼出口氣,打斷了夏康,“我說了,我不想見到你,快點走。”
“小妹,咱媽說了,出門在外,我這個當哥哥的必須照顧好你,你這樣讓我怎么放心啊。”夏康無奈的道。
“那是你媽,請注意你的措詞,沒什么事趕緊走,我要休息了,明天還得去公司。”夏嵐再下逐客令。
“行吧,既然你不歡迎我,那我就先走了,不過這個你記得喝,怎么也是咱……我媽的心意,請名醫(yī)專門配制的。”夏康把桌上的盒子推了過去,起身和周南何韻點個頭,很快離去。
就連何韻都不清楚,夏嵐和家里有著怎樣的矛盾,只知道夏家在京城背景不俗,至于她為什么來到安海,便不得而知了,夏嵐不說,何韻也就不便多問。
因為夏康的深夜到訪,夏嵐心情嚴重受損,甚至忘記去問周南為什么跟何韻一同回家了,起身就跑回房去,砰的一聲關上門,小孩子心性讓何韻哭笑不得。
“小周,我去洗澡了,你待會兒再洗哈。”何韻笑了笑,直接走進浴室。
周南曾經隱世不出,不通人情世故,但他總感覺夏康笑里藏刀,哪怕給人親近感,也掩蓋不了那種狼子野心的潛在感,說白了,就是一看就不像什么好東西。
并且他有著很敏銳的嗅覺,透過餐桌上的木盒,他似乎聞到了一股子濃濃的藥味。
好奇心使然,周南將那盒子打開,目之所及,盡是一些滋養(yǎng)身體的中藥,但明顯讓他心頭一顫!
這些藥材單獨使用,都是大補之物,但凡事物極必反,這么多補藥一起服用,將會造成‘虛不受補’的反作用,動輒會讓人氣血嚴重虧空。
只要是醫(yī)生,甭管醫(yī)術高明與否,都該知道這些,因為這都是常識,而夏康剛剛說,這是名醫(yī)專門配制的?
簡直荒謬。
周南背后發(fā)涼,連忙端起木盒跑進夏嵐房中,不顧夏嵐是何種反應,連珠帶炮的道:“你哥想害你!”
“你說什么?”夏嵐猛然坐了起來,驚愕萬分。
“這些都是補氣養(yǎng)神的中藥,但種類和劑量太多了,會讓人虛不受補,名醫(yī)怎么可能不懂這個道理?”周南皺眉道。
此話一出,夏嵐好似經受了驚天霹靂,愣了很久很久,最終恍然大悟,“原來是他,居然會是他!”
“什么意思?”周南問道。
“我早就該想到了,我要是出了事情,夏康將成為最大受益者。”夏嵐眼眶發(fā)紅,雙手緊緊抓著被子,“所謂豪門,不過是充斥著各種利益的名利場,哪里還有什么親情可言,我情愿生在普通人家。”
有些東西點到即止。
但周南大抵也猜出來了,家財萬貫的家庭,無可避免會產生利益分配的問題,夏嵐要是出了事,最終的好處,不就全落到夏康手里了?
現(xiàn)在雖然早就不是封建社會了,但仍有大把大把的人,認為女兒是嫁出去的人、潑出去的水,財產都留給兒子,奈何夏康不成器,并沒有任何經商的頭腦,所以夏嵐對他產生了巨大威脅。
終究不是一母所生,面對這種人倫悲劇,夏嵐心寒無比。
情緒失控之下,夏嵐害怕極了,整個人手足無措,她這兩天一直在追查始作俑者,如今有了眉目,卻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了。
被恐懼所支配,夏嵐六神無主的拉著周南的手臂,仿佛將他當成了主心骨,淚眼汪汪的道:“我該怎么辦,你說我該怎么辦!”
周南一臉的嚴肅,低聲道:“我實話實說,如果這事兒跟我沒關系,我不會插手,哪怕你是我房東,但你哥不像是能御鬼于物的人,我猜他背后有高人,極有可能是我玄門中人,所以這件事,我有興趣。”
他說的是事實,要知道他入世,根本目的就是為了實現(xiàn)五脈歸一,現(xiàn)在似乎出現(xiàn)了其他派系的人,就不能視若無睹。
夏嵐實在太害怕了,連聲道謝之余,一把撲入周南懷中,像個受了驚的小女孩。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夏嵐又穿著一襲薄如蟬翼的吊帶睡裙,與之緊緊相擁,怎么看都與“純潔”二字不沾邊,周南內心是想要推開她的,但不知怎么回事,最終溫熱的手掌,覆蓋在她的后背上。
偏偏在這么個時候,房門被緩緩推開了,門縫由小及大,一只踩著拖鞋的嫩白腳丫,才剛剛跨進來一步,就戛然而止。
何韻瞠目結舌,難以置信的看著床沿相擁的男女,幾乎同一時刻,夏嵐察覺動靜,如夢方醒,她下巴還頂在周南肩膀上,對何韻露出尷尬至極的笑容,道:“韻姐,如果我說這是個意外,你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