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房玄靈直奔十八層寫字樓地下的方向，果不其然看到了一群陰差三三兩兩地倒在地上。他的靈力撒遍只有，各自睜開了眼，似乎還沒有忘卻剛剛的事情，陰差們剛剛醒過來，就立刻猙獰起身，看到房玄靈的瞬間，又將氣焰收斂。

“參見大人！”

“人呢？”

陰差們就像一群犯錯的學(xué)生，低著頭看著腳，臉相互看看都不敢。

“抬頭！說！是不是從這兒走的？”

“應(yīng)該……應(yīng)該是！”

“都回去吧！守在帝君殿，切記保護(hù)好黑白無常。”

“是！”

房玄靈感覺陰差從自己身邊快速飄過，自己則拿出符紙追蹤方向，這一次他感覺這司翌卿似乎是故意給了他線索，尋找的很快，而且這靈力也極強(qiáng)。

如果只是為了帶走華珠曼，完全不需要這么強(qiáng)的靈力，現(xiàn)在靈力這么強(qiáng)，是他們發(fā)生沖突？

房玄靈感覺不到華珠曼的靈力。

他是故意的？到底是在誤導(dǎo)他？還是在真的給他線索？

他和華珠曼認(rèn)識，之前那么久都沒有對華珠曼下手，現(xiàn)在也一定不會。如今留下線索，一定是他已經(jīng)篤定了后卿要殺華珠曼，讓自己去救她。

思及此，房玄靈飛身而去。

司翌卿一路都沒有說話，不過看得出來，他雖然不用靈力，但是已經(jīng)很照顧華珠曼了，他個子很高，大長腿走得很慢，卻還是讓華珠曼吃不消了。

華珠曼大著肚子已經(jīng)氣喘吁吁，幾乎要體力不支了：“你……為什么不用靈力帶我走？”

司翌卿索性停下了腳步：“你想走得快，是急著去死嗎？”

華珠曼站定，面無表情：“既然要殺我，為什么不早動手，還要走這么遠(yuǎn)的路？”

司翌卿皺了皺眉：“我要殺你，何必等到現(xiàn)在！”

華珠曼上下打量司翌卿，回憶當(dāng)年。

當(dāng)年她求情，等司翌卿的母親生下了他才被關(guān)進(jìn)的十八層地獄，還是她親自將司翌卿送到了陽間，以人的身份輪回。本想著，這孩子生來不知人事，當(dāng)時也沒喝過孟婆湯，確定他不記得當(dāng)年的事情。

“你為什么不殺我？”

司翌卿的眉心擰得更緊了：“我對你有印象，總覺得很熟悉，這種感覺我從來沒有過，在我沒有搞清楚之前，我是不會隨便殺你的。”

“你違背得了后卿？”

他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華珠曼莫名地對他有些心疼：“如果你很為難，完全可以把我交給他，畢竟這是我們的事情，你不敢去承受。”

司翌卿轉(zhuǎn)過身，仔細(xì)打量著華珠曼：“我記得你的法杖，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誰，為什么我會有熟悉的感覺？”

華珠曼試探著問：“你……對你當(dāng)年的事情有記憶？”

司翌卿點了點頭：“我本就不是人類，惡魔的生長速度很快，從出生后睜開眼睛開始，所有的事情就都會記得，所以才對你有印象。”

華珠曼突然覺得自己當(dāng)年不讓他喝孟婆湯是個錯誤，如今又不知到底應(yīng)不應(yīng)該把事情告訴他。見他心思如此的重，如果知道自己的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不是就相當(dāng)于把他的命也送給了后卿。

“可能是你那個時候見過我吧！”

司翌卿繼續(xù)向前走著：“走吧！我不想違背我的心，只要是我熟悉的人，我都會盡力保護(hù)她。”

“為什么？”華珠曼追上他的腳步，“難道一個路人你也會救？”

“這種感覺，不是路人！”

“你……過得不好？”

司翌卿緩緩轉(zhuǎn)過身：“我是一個孤兒，你覺得我會很好嗎？”

“那你……房間中的照片？”

“那只是我的記憶，照片也只是我的想象，我想找到我記憶中的人，給我溫暖感覺的人。”

華珠曼似乎明白了他如此性格的原因：他本就是惡魔的后代，對事物的感應(yīng)要比人類敏銳得多。他對母親有聲音印象，也有依賴，他此生就是為了找到一絲溫暖，卻不知這份溫暖早已經(jīng)被關(guān)在了十八層地獄，而她因為是陰司領(lǐng)路人，只是給了他感覺卻沒有形象。

“你一直跟著你的感覺生活？”

“我感覺我一直在尋找，直到后卿出現(xiàn)，那種熟悉的感覺，就像親人，所以無論他怎么對待我，我都不會違背，我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回憶這種熟悉的感覺，我曾笨拙的去幻想，這些人，都是我至親的人，我……不想總是一個人。”

“那你現(xiàn)在做的事情呢？”

“我不知道，只是不想違背。”

華珠曼重重地點了點頭：“你是一個夢想活得簡單的人。”

“可是……這些都是奢求！”司翌卿的話突然停止，“好了，不用走了，他已經(jīng)來了。”

話音落，轉(zhuǎn)過身已經(jīng)看到了站在面前的房玄靈。

“司翌卿，你放了小曼，后卿有什么要求，我們談。”

華珠曼突然站在房玄靈面前：“等等，有話好好說，這里有誤會。”

司翌卿從華珠曼身后走出來，推開華珠曼：“沒有誤會，他早晚會來找我，該承擔(dān)的我也自然會承擔(dān)。”

房玄靈眼神瞄了一眼華珠曼，確定她沒有受傷，這才繼續(xù)說道：“司翌卿，你放了小曼，我和你回去，后卿不是要交換嗎？我來換！”

司翌卿眼神挑釁地看著房玄靈：“你以為我們真的是要換嗎？”

言罷，突然出手，一道靈力直接飛向華珠曼，華珠曼卻并沒有躲閃，站在原地只是閉緊了雙眼：“司翌卿，我相信你，你還記得我，你要害我不會是現(xiàn)在！”

房玄靈不敢用華珠曼和孩子的命冒險，飛身阻擋，反手直擊司翌卿，只見司翌卿猝不及防直接重傷到底。

“你以為我真的對付不了你嗎？”房玄靈走到司翌卿面前，靈力捆綁住他的手臂，“惡魔之子，身體有重生能力是嗎？這一次你倒是跑?。⌒读俗约旱母觳才馨。?rdquo;

司翌卿沒有掙扎，只是緩緩閉上眼睛：“你要殺便殺，不要到處散播你的善良，我相信，像你這樣的人也是見多了殺戮，何必裝得這么辛苦。”

“你……”

“房玄靈！”華珠曼沖到房玄靈身邊，“這里有問題，你看不出來他有問題嗎？”

房玄靈眼神落在華珠曼身上，眼神里似有話要說，又在司翌卿要掙扎的瞬間，恢復(fù)冷漠：“我們的事情不要牽扯小曼，我們走！”

言罷，兩人飛身而去，華珠曼挺著大肚子望塵莫及，在地上焦急打轉(zhuǎn)，只能手扶肚子追著他們離去的方向。

房玄靈帶著司翌卿落于后卿門前：“后卿，出來！我們來做個交易。”

大院的房門瞬間打開，房玄靈卻只覺一陣強(qiáng)大的靈力襲面而來，司翌卿飛身阻擋，卻被房玄靈一把拉下來，轉(zhuǎn)身飛去。站定之時，只見蒲天任披頭散發(fā)站于面前。

房玄靈將重傷的司翌卿放在身邊：“天任已經(jīng)成魔，你最好安分點，不然我就讓你先成為他的口中食。”

司翌卿一臉無所謂，冷哼一聲，剛要說話，卻只見房玄靈的護(hù)壁已經(jīng)將他籠罩其中。轉(zhuǎn)身迎面站于天任面前。

“天任！我就知道你這個人心性不穩(wěn)，說成魔就成魔，真是難伺候！”房玄靈攤開兩手，“來吧！是不是又被下了什么魔咒，讓你殺我？”

蒲天任果然毫不客氣，直接襲擊房玄靈要害，逼得房玄靈直接飛身躲閃，卻還是殃及受傷。

護(hù)壁中的司翌卿原本還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瞬間就變得驚詫不已，眼神緊緊地看著護(hù)壁之外帶傷面對蒲天任的房玄靈。他看得出來，房玄靈根本沒有全力出手，只是不停地在躲閃，然后嘴里不停地說著他永遠(yuǎn)也不會明白的所謂過往。

他在想辦法喚醒他。

司翌卿突然悲從中來：這護(hù)壁如果不是給了他，現(xiàn)在的房玄靈根本不用費(fèi)力地和蒲天任周旋。而他以昆侖山圣的能力，要想殺了蒲天任根本不是沒有可能，但是他沒有。甚至是面對自己這樣一個想要了他老婆的人，也沒有想過要了他的命。

同樣是經(jīng)歷了殺戮，他、后卿、包括涿鹿之戰(zhàn)的所有人，為何房玄靈會修煉成如此心境？

在他的世界里，一個會拖自己后退的同伴，不如自己送他入黃泉，也好過拖累，可是……在他的了解中，房玄靈已經(jīng)不只是一次救回成魔的蒲天任。

他突然淚流滿面：“這……到底是什么樣的兄弟情？”

話音落，已經(jīng)看到房玄靈緩緩走向蒲天任，而看蒲天任臉上的表情，絲毫沒有友好的意思。

“房玄靈！回來！后卿的靈力能使常人成魔，你根本沒有辦法召喚回來他！放棄吧！他會殺了你的！”

房玄靈回頭看了一眼司翌卿：“謝謝！我相信他！”

司翌卿皺著眉，實在不忍心看著讓他突然意識到什么是同伴的人就這樣死在他的面前，于是站起身開始掙扎，但是卻難以掙脫房玄靈的護(hù)壁。

“房玄靈！”

任憑司翌卿如何掙扎，也阻攔不了房玄靈向前走的步伐，此刻蒲天任目光呆滯，沒有任何情感，后卿突然出現(xiàn)在他身邊：“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