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尸的家屬沒找到!
老九爺?shù)哪樕?,帶著愁容?ldquo;我已經(jīng)讓人做了棺材,今晚就把她埋了。”
我心底雖然有些抗拒,但也知道,這是最好的辦法。埋了的話,要還有人弄出這惡作劇,那可真的就說不過去了。
“楊生,你是寨子里唯一的大學(xué)生,你放心,九爺爺絕對不能讓你出事。”老九爺說了一句,臉上似乎回想到了什么,滿足的和我說:“自從咱們寨子出了你,老九爺平時去鎮(zhèn)上,那腰桿兒都比別人挺的直。”
我咧嘴笑了笑,感覺的確暖心。
“你要是不介意的話,等下就跟著過去,埋完了之后,你給那女尸燒兩張紙,或許就沒事了呢!”老九爺盯著我,生怕我不高興。
我說:“成,別說是燒紙,就是給她填土都行!”
“那可不成,你是大學(xué)生,你是什么身份?能給一個死人填土?”老九爺教訓(xùn)我說道,咧嘴又笑了,說:“走,跟九爺爺去把她埋了。”
我答應(yīng)了一聲,就在我媽擔(dān)憂的目光中,走出了家門。
老九爺在寨子里,那絕對是一言九鼎,他這一說埋人,立即就找來了四五個大老爺們,都是老九爺?shù)谋炯矣H屬。
我跟在老九爺身后,只是看到一口紅漆棺材,被這幾個人從祠堂里抬了出來,一路向著寨子外走去。
全程沒什么言語,也沒什么交流,反正就是埋個死人。不過寨子里的人,看到這一幕之后,一個個伸頭縮腦的低聲議論著,也不知道在議論著什么。
我也懶得去計較那些閑言碎語,只是盯著那棺材,心底還是有些慌慌的,畢竟這種事,我還是第一次。給人下葬這種事,在外人看來都是不吉利的,所以寨子里一般沒結(jié)婚的,都不允許參加。
到了寨子外,老九爺指著一塊空地,就算把這埋骨的地方定了。
幾個人掄起了大鐵鍬,三下五除二的就挖了空槽出來。老九爺指揮著,將那棺材落了進去,然后眾人開始填土,又在墳?zāi)沟那懊妫蚜藥讐K石頭。
埋完了最后一鍬土,老九爺這才上前,打開了身后的大背包,從里面摸出了幾沓子黃紙,用火柴點燃了。
“閨女,你既然流落到了寨子里,也是咱們的緣分。但人鬼殊途,你既然已經(jīng)死了,就別再回來了,好好的在底下生活。缺什么少什么,就給我這個老骨頭的托個夢,一準兒給你燒過去。寨子里就這么個好青年,你就行行好的放過他,大不了初一十五,多給你燒紙……”老九爺蹲在墳頭,嘟嘟囔囔的說了一大堆。臨了的時候,還對著我使了個眼色。
我急忙過去,接過了黃紙,也說了幾句,無非是一路走好,大家好聚好散之類的。雖然心里還是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說,但也覺得,不管有用沒用的,先說上幾句再說。
一切做完之后,老九爺這才松了口氣,也露出了笑容,拉著我向著寨子里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和我聊著天,讓我以后好好的出人頭地。
回了家之后,我媽還沒睡,看到我進來之后,臉上終于是露出了一絲笑容。在她心里面,我只要是平安的,那就比什么都重要。
我安慰了我媽幾句,就出了屋子,在院子里找了把鐵鍬,從灶臺下,挖了一鍬的柴灰,撒在了院門外面。
張婆子的辦法,不管有用沒用,既然是花了一百塊錢買來的,那就不應(yīng)該浪費掉。
撒完了柴灰,我才關(guān)上了院門,然后在里面反鎖。我還特地的查看了一下,確定鎖好了之后,才回了屋子。
回屋之后,我心底也沒什么底氣,所以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的沒法入睡。雖然那女尸埋上了,但我還真的不敢確定,今晚兒還會不會來。
臨近半夜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心跳,都在不斷的加速。這個時間點,就是前兩次出事的時間點,也不知道院子里,是不是還跪著那女尸。
在床上躺了好久,我還是鼓起了勇氣,提著手電筒拉開了房間門。我想要出去看看,院子里到底是不是空的。只是自己始終提不起膽子,所以一直站在原地猶豫著。
這個時候,我聽到我媽屋子里,傳來了翻身的聲音,心底也多少的安穩(wěn)了一些。看樣子,我媽也沒睡,也是在擔(dān)心這件事。
我一下子來了勇氣,推開了屋門,用手電筒,對著院子里一照,頭皮都炸了起來。
在院子里,仍舊跪著那女尸,一身雪白的皮膚,在夜色下像是會發(fā)光一樣。漆黑的頭發(fā)在身后飄蕩著,一蕩一蕩的,還在腦袋上面漂浮著兩團鬼火。這兩團鬼火,像是幽綠色的眼睛,不停的閃爍。她那詭異的姿勢,真的和尚在母體的胎兒一樣,做出了懺悔的模樣。在她的頭頂上,幾只烏鴉在不停的叫著,就像是隨時都能夠俯沖下來。
陰風(fēng)吹過的時候,發(fā)絲輕輕的蕩開,那兩團鬼火也在上下漂浮,說不出的陰森詭異。
我忍住了驚懼,實在是不想打擾到我媽,不行自己就把這女尸扔出去,也不愿意讓她受驚。然而這個時候,敲門聲響了起來,老九爺有些自責(zé)的聲音響起,“楊生,那女尸……那女尸破開棺材,自己跑出來了!”
我握緊了拳頭,看到我媽的屋子里,已經(jīng)亮了燈,知道再也沒法子隱瞞,索性便壯著膽子,要去給老九爺開門。然而走到門口的時候,我才驚慌的看到,那門是反鎖著的,與我天黑鎖上的時候,幾乎一模一樣。
這讓我寒毛都炸了起來,臉色一陣陣的變幻。門鎖沒動,那這女尸是怎么進來的?
莫非這東西,真是河神的閨女?能夠自己跳進來?
這時候也顧不得我多想,拉開了院門之后,把老九爺一行人放了進來。
老九爺看到了跪在院子里的女尸,臉色也嚇得有些發(fā)白,拍著大腿哭訴道:“都給你葬了,你還想要怎樣?有什么本事,沖著我這老骨頭來,別動了我們寨子里的娃??!”
我心里感動,拉住了老九爺?shù)氖郑f:“九爺爺,別激動,這……”
“這是要了我的老命了!”九爺爺驚怒交加的對著身后的人說:“還不把她拉出來?”
身后的幾個人,這個時候也嚇壞了,都不敢上前。因為今天晚上,他們剛把這女人埋了,結(jié)果就又跑了過來,這簡直太邪門兒了。
張默也跟著跑了過來,在他的身后,我看到了張二叔。張二叔這么多年,一直活在輿論的壓力之下,才四十幾歲,看著像是六十多歲的老人,臉頰上一點肉都沒有。他站在那,仿佛就是披著一張皮的骷髏。
從我的角度看過去,只能夠看到這位長輩,縮在角落里面,死死的盯著那女尸,眼神晦澀難明,雙手都跟著發(fā)顫。
“還在等什么?還不給我搬出來?”老九爺指著他們罵道。
這幾個人的臉上,都有些陰晴不定,不是他們不想聽話,而是這事實在是有些詭異。
“九爺爺,不行這女尸就先放在這,不行的話,咱們明天還是報警吧!”我試探性的說了一句,其實心里面也怕了。
老九爺點了點頭,算是答應(yīng)了下來,轉(zhuǎn)身對著身后的人罵道:“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到了關(guān)鍵時候,一個個的不頂事兒,看看人家楊生,還能夠想起來報警!”
我多少有些慚愧,讀了這么多年的書,我知道遇到大事,報警肯定是第一選擇。再說這女尸本來就來路不明,或許報了警之后,警方能夠在第一時間找到死者家屬呢?
至于河神閨女的說法,我始終不愿意去相信。
“今兒誰也別回去,都在院子里,和我這把老骨頭等著,等警察同志到了再說。”老九爺下了死命令。
我心底是真的感動,知道老九爺這是在照顧我的情緒,也照顧我的名聲。只要有他在這,這寨子里,就沒有人能夠說什么閑話。
院子外的人都沒走,反而是一點點的湊了進來,在院子里找了個有燈光的地方。
我趕緊進了屋子,搬了幾把椅子過來,又讓我媽燒了點熱水,給這些人泡了兩壺茶。這些人能夠留下來,雖然都是老九爺?shù)姆愿?,但畢竟是在給我壯膽。我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該做出一些表示。我們家的條件不是很好,兩壺茶已經(jīng)算是我能夠做到的極限。
張默這個時候湊了上來,看都不敢看那女尸,“楊生,我來問你件事……”
“什么事?”我看張默這么鄭重,頓時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