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我不動聲色的朝旁邊移了半步,努力讓自己保持鎮(zhèn)定,現(xiàn)在我誰也不能信,首先要做的,是盡快確定這兩個“人”當(dāng)中,誰才是真正的外賣小哥。
但總不能直接開口去問,腦子飛速轉(zhuǎn)動起來,突然靈機(jī)一動。
“上次給你的那把百辟刀你帶在身上沒?”我壓低嗓門兒,故作嚴(yán)肅。
他扭頭看了我一眼,眼神顯得有些怪異。
“快把刀拿出來,現(xiàn)在只能靠這把刀了!”我裝作很著急的樣子。
“糟了,我忘帶了!”
他壓低嗓門兒回了一句,眼神顯得特別遺憾。
“咦,這不是嗎?”我朝他身后指了指。
就在他扭頭的一瞬,我猛一下將門拉開,撒腿就朝外邊沖了出去。
我從來就不知道什么是百辟刀,這名字還是我特么現(xiàn)編的!
沖出房門,看見那外賣小哥依舊蜷縮在墻角發(fā)抖,整個身體就跟篩糠似的。
“快跑!”
我竄過去一把拽住他胳膊就朝病房外沖,可剛跑了兩步,突然發(fā)現(xiàn)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怎么會沒有重量?
嘿嘿!
這個時候,我突然聽到身后傳來一聲陰冷的笑,扭頭一看,卻看見那外賣小哥站在我身后,頭上纏著紗布,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卻能看見他整個人都是懸浮在半空的!
我嚇得嗷一聲,撒開手就瘋狂的朝樓道沖去,接著腳下一空,整個身體失去重心,啪一聲狠狠摔在地上。
然后就看見那兩個“外賣小哥”同時出現(xiàn)在我面前,發(fā)出嘿嘿的笑聲一步步朝我逼近。
而我整個身子都已經(jīng)不聽使喚,就像是被什么東西捆住一樣,想動動不了,想喊也發(fā)不出聲來。
“這就是你剛說的百辟刀嗎?”
其中一個“外賣小哥”突然從身后拿出一把黑色的大砍刀,語氣變得猙獰,然后朝著我的頭頂狠狠劈了下來……
嗷——
我終于喊出一聲,猛地直起身子,可突然發(fā)現(xiàn),我竟然坐在床上,旁邊站著幾個身穿白大褂的醫(yī)生,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著我看。
“你終于醒了。”一名醫(yī)生摘下口罩,輕輕吐出一口氣。
而我則一頭霧水,“這……這是哪兒?”
“急救室。”那名醫(yī)生回了一句,“你已經(jīng)昏迷了八個小時。”
急救室?
我四周看了一眼,確實是一間病房,四周放著許多醫(yī)療監(jiān)測儀器,玻璃門上也寫著ICU三個紅字。
我用力掐了自己的臉一把,疼……
看來這不是做夢,可是,我好端端的怎么就到急救室來了?
我就趕緊問那醫(yī)生是怎么回事,醫(yī)生看了我一眼,說我剛進(jìn)醫(yī)院,就突然暈倒在門口,然后就被送到這兒來了。
我使勁敲了敲頭,腦子里一團(tuán)亂麻,我只記得我來過醫(yī)院,但怎么也想不起來我是什么時候暈倒的。
“你沒事兒了,去把費(fèi)用交一下,平時要多注意休息,現(xiàn)在的年輕人就是太不重視自己的身體。”
旁邊的醫(yī)生說了一句,我感覺腦子里則是亂哄哄的,恍恍惚惚朝門外走去,總感覺什么地方不對勁。
“等一下。”
那醫(yī)生突然叫住我,然后指了指旁邊桌上的一個袋子,“你東西忘了。”
我朝袋子里一瞅,看見里邊有兩串葡萄,再一看,其中一串少了許多,袋子上還粘著一些葡萄皮,看起來挺新鮮的。
我稍稍楞了愣神,腦子里頓時嗡一聲,連忙拎著袋子就朝著住院部跑去。
急救室的醫(yī)生肯定不可能偷吃我的葡萄,我也清楚的記得,這兩串葡萄剛買的時候都還是完好無損的。
而我突然想起,剛才那個“夢”里,外賣小哥腦袋上纏著繃帶吃葡萄的樣子……
火急火燎的朝“夢”里那個病房奔去,越往后就越感覺不對勁兒,我是第一次來住院部,可四周的環(huán)境竟然無比熟悉,包括護(hù)士服務(wù)站的位置,都和我之前那個“夢”里的一模一樣!
而當(dāng)我沖進(jìn)那間病房的時候,頓時傻眼了……
病房里的擺設(shè),半拉著的窗簾,桌上的兩本雜志,床頭柜下邊的紅色暖壺……
所有一切,和剛才那個“夢”里的景象一模一樣!
只是沒見著那外賣小哥的蹤影,卻看見幾個陌生男女在里邊收拾東西,其中一個中年男人看見我,就問我有什么事。
“請問……鄭東在什么地方?”
鄭東就是那外賣小哥的名字。
中年男人輕輕嘆息一口,“沒了,今早走的……”
“啥!”
我只感覺腦袋像是被一道閃電擊中,足足在原地楞了好半晌,才連忙問,“他……他……他是幾點走的,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知道在這個時候問這種問題很不禮貌,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別的辦法了,心里邊像是被貓抓一樣,亂得不行。
旁邊幾名家屬顯得有些不高興,倒是那中年男人看了我一眼,問我是什么人,我連忙說我是鄭東的朋友。
然后他就示意我去外邊走廊上說話,我倆坐在門口的長椅上,我遞了一根煙過去,他擺擺手說不用,臉色看起來挺憔悴的。
“我是鄭東的表叔。”
半晌后,他才輕輕嘆息一口,低著頭道,“昨晚我和他出去買煙,過馬路的時候,一輛大卡車突然撞了上來,他反應(yīng)很快,一把將我推開,但自己卻……”
說到這里,他突然頓住,聲音變得哽咽起來。
我連忙遞過一張紙巾,耐心等他平靜下來后,才聽他繼續(xù)道:“他當(dāng)時頭骨都裂開了,我急忙叫了救護(hù)車,到了醫(yī)院,醫(yī)生說他其實傷的不重,包扎了一下,就送到了病房說是住院觀察,晚上還沒事兒的,卻沒想到今天早上我們剛下去吃完早餐,上來就看見他已經(jīng)……”
我用力捏著大腿,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你還記得他走的具體時間嗎?”
中年男人搖了搖頭,“這個不清楚,但我記得我們吃早餐回來的時候,是七點十分左右,當(dāng)時他就已經(jīng)沒了……”
冷汗一個勁兒的朝我腦門兒上往外冒,要不是這陣子經(jīng)歷的事兒多,此時我恐怕得當(dāng)場尿出來。
我清楚的記得,今早上給鄭東打電話的時候,是七點半左右,如果說剛才發(fā)生的那一切都是夢的話,但早上我打電話的時候,可是清清楚楚的聽見了鄭東的聲音!
突然我又想到了什么,連忙翻開通話記錄,發(fā)現(xiàn)今早上和鄭東通話的那條記錄竟然消失了!
我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感覺胸口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壓著,心里邊兒慌到不行。
今天早上我是給誰打的電話?
袋子里那半串葡萄又是誰吃的?
之前在這間病房經(jīng)歷的那一幕,究竟是不是夢?
越想就越亂,就在我近乎抓狂的時候,突然聽見旁邊傳來一個聲音,“哎,那個誰,你怎么在這兒?”
我抬頭一看,是一名年輕護(hù)士,看著我道,“到處找你都找不著,你剛手續(xù)還沒辦呢,快去把費(fèi)用交一下,對了,你叫什么名字,我這邊要登記。”
我做了一個深呼吸,看著那護(hù)士說了我的名字,然后就起身準(zhǔn)備去繳費(fèi)。
“等一下!”
哪知道我剛起身,中年男人就在背后叫了我一聲,我扭過頭問他還有什么事嗎。
“你叫張展豪?”他看著我問了一句,眼神顯得有些驚訝。
我點了點頭,卻不知道他為什么會有這種反應(yīng)。
“你等會兒!”
他看起來挺著急的,連忙起身進(jìn)了病房,不一會兒手里拿著張紙走了出來,遞給我說,“這是鄭東讓我交給你的。”
“交給我的?”我詫異的看著他。
他點了點頭,“昨晚下樓買煙的時候他給我的,說要是遇見一個叫張展豪的人,就把這張紙交給他。”
我聽得一頭霧水,但還是接過那張紙,一看,像是一篇日記,內(nèi)容很奇怪:
金子滿大街。無數(shù)人坐車去四川看大海。小路上野狗在做飯。有一塊大石頭漂在水里。天上的星星往下掉四顆。
落款日期寫著:18年2月29日。
字跡倒是挺漂亮,但我卻完全看不懂上邊的內(nèi)容,感覺亂七八糟的,落款日期也不對,現(xiàn)在都是八月份了,怎么上邊還寫著二月?
我就問那中年男人這張紙是什么時候?qū)懙?,他搖搖頭說不知道,只是說讓我把這個交給一個叫張展豪的人。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琢磨這事兒,可怎么也不明白上邊的意思,感覺內(nèi)容很荒謬,金子不可能滿大街都是,四川更沒有海,至于小狗做飯,大石頭漂在水上就更離譜了。
還有那日期也不對勁,我還特意翻了日歷,今年的二月根本就沒有二十九號。
越想就越糊涂,不過有一點倒是能確定,既然鄭東特意叮囑要把這張紙交給我,里邊就肯定藏著什么東西。
我小心將這張紙收好,天色此時已經(jīng)漸漸暗了下來,剛聽醫(yī)生說,我在急救室里足足昏迷了八個多小時,這簡直有點兒不可思議。
回到家的時候,看見門竟然是開著的,連忙推開一看,發(fā)現(xiàn)那老頭坐在沙發(fā)上,奇怪的看著我問了一句:“你買煙咋這么快就回來了?”
我有些發(fā)懵,看著他道,“買煙?我什么時候買煙了?”
老頭顯得有些不高興,“剛正聊著呢,你就突然火急火燎的說要下去買煙,這桌上明明不還有煙嘛,也不知道你在折騰個什么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