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和陳道長兩人去了小寡婦的墳頭,看到那墳頭完好無損,也沒見啥破壞。
但是我知道,小寡婦的確是出來過,挺邪門的,陳道長在小寡婦墳前放著一個甘碗露,就是用黃銅打造,跟茶具一樣的小碗。
讓我撒一點童子尿在上邊,當時我不明白這是要干啥,只好往里頭尿。
陳道長將碗埋入墓碑三寸地下,然后拉著我去了隔壁村子,那村子我到現(xiàn)在都還記得,叫什么麻村,村子里頭三分之二的大戶人家都姓麻。
所以這麻婆的稱呼就這么來的,我倆到那后也不用打聽,在一白事人家里頭,我看到麻婆正在替死人做著法,手中拿著一條已經發(fā)黃的白布。
然后往死人臉上蓋著,這一手我當時不明白,陳道長在一旁看著連說邪乎,后來告訴我說這是掩葬。
啥是掩葬呢,說白了就是死人不閉眼,然后用布料子蓋在臉上,以免死后來騷擾親人。陳道長說這戶人家肯定死得冤。
當時我倆也沒那功夫,畢竟麻婆在里頭忙活,我倆也不能搶生意不是。按照當時的行情,每個村都有那么一兩個干白事的,競爭還挺激烈。
像我這種半吊子混百家飯的,基本上屬于餓死的邊緣。
等到麻婆忙活好手中的活后,看到我倆,然后帶著笑意走了過來,這老婆子眼神估計不太好使,一直盯著我。把我看得全身都是雞皮疙瘩。
你說要是個美女吧,我倒是愿意,這么一個快要進墳墓的老婆子看我,總覺得非常怪異。
陳道長表情嚴肅:“麻婆,做事別太過,小心落得個壞下場。”
結果這麻婆也沒生氣,還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小伙子,不錯,正年輕。”
兩家伙答非所問,我一看沒我啥事,急忙躲開了,然后一溜煙就跑了。
后來的事我也不知道,只清楚陳道長回來后帶著我去了一趟小寡婦的墳頭,挖出那甘露碗,里頭竟然出現(xiàn)那紅色手帕,他立馬將這玩意給燒了。
回到道觀后,陳道長讓我今晚上不要踏出道觀一步,還用墨線在我房間大門上擺了個八卦陣,又用一張靈符貼在我床頭。
看他那舉動,我當時就挺害怕,于是把發(fā)小老猛叫過來陪我一晚上。
當天晚上,陳道長有事臨時去村子里頭,只剩下我和老猛在屋子里頭。
可能是心理作用,到了子時的時候,我又尿急了,想起昨晚的一幕又不敢一個人出去,于是把老猛叫起來,讓他陪著我去外頭。
這小子迷迷糊糊的,起床氣挺大,不耐煩的穿了件衣服就陪著我出了大門。
外頭天色很黑,時不時的刮著一陣陰風,我來到昨天那地方,剛解開褲腰子,老猛就催促:“快點,我還要回去睡覺。”
我當時就生氣了:“你大爺?shù)拇呱?,要是落下病根,你賠得起嗎!”
老猛也生氣了,拍著我肩膀說:“賠啥,賠命嗎?”
起初我還不太在意,可是等我撒完后,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老猛背對著我,離著有十來米的距離,心想這家伙脾氣還挺大。
但老猛沒有陪著我回屋子,而是一路小跑,朝著道觀旁邊的一條小路跑,無論我咋叫,他就是不停。
急著我趕忙跟在他后頭,直到跑了有好幾百米左右,我一看四周,頓時驚嚇住了。
陰冷的夜風,寂靜的山林,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道觀已經不見了,我想起來陳道長說的,千萬不能離開道觀,心想完了。
“老猛,快回去啊,你去哪?”我急著沖上去,這家伙又加快了步伐,直到那小寡婦的墳頭,我心里頭頓時拔涼拔涼的。
老猛看起來好像精神不正常啊,站在那小寡婦的墳頭,于是我壯著膽子走過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等到老猛回過頭來的時候,我當時就傻眼了,整個人皮毛發(fā)寒,雙腿打顫。
這不是老猛,是那麻婆,她的眼睛就像死魚肚子一樣盯著我,嘴角翹著一絲冷笑。
我“啊”了一聲,往后退了幾步,結果被一塊石頭給絆倒了,后邊的事我也不清楚了。
只知道醒來后我躺在了床上,老猛和陳道長還有我爹娘都站在一邊,他們的表情沉重。
我摸了下腦門,是一塊熱毛巾,趕忙問咋回事。老猛搖頭嘆氣,他說昨晚上看我一個人跑出去,在后頭叫喚了半天也沒有反應。
要說這事不可能啊,我分明就看到他在我前頭,陳道長嘆氣說:“那麻婆讓小寡婦迷惑了你的眼睛。”
我嚇出了一身冷汗,正想起身,忽然感覺雙腳不能動彈了,愣了下:“我腿咋了?”
陳道長無奈的搖搖頭,說我的腿是因為缺了魂不能動彈了。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指的是胎光、爽靈、幽精,七魄指的是尸狗、伏矢、雀陰、吞賊、非毒、除穢、臭肺。
這里頭胎光主身體,要是丟了的話就等于殘疾了。陳道長說那麻婆勾走了我的胎光魂,他也查清了,是用來給她那已經躺在床上的殘疾兒子做魂用。
我急眼了,他娘的我一輩子要躺在床上不成,我看到爹娘眼中露出了無奈,然后低頭竊竊私語,心想完了,兩老肯定在商量要二胎了。
后來我才知道,那麻婆的兒子早年生下來的時候就缺失了一魂,導致身體癱瘓,因常人命格不符,無法下手。
也就是我這衰命碰到了這老妖婆,我哭了,老猛在旁邊安慰我:“沒有腿怕啥,你看我們村那大麻子,兩只手都廢了,人家還娶了個媳婦,下地耕田。”
老猛這話更刺激我了,本來就夠衰的,這破樣子有哪家姑娘看得上我。
我心里頭對那麻婆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最后心一狠:“老頭,我要是死了,是不是能變成厲鬼找麻婆報仇。”
結果陳道長一番話把我打擊道了:“厲鬼算不上,有可能會被欺負。”
這下子,我哭的更傷心了,連說要上吊。
一看我這樣子,陳道長搖搖頭,說也不是沒有辦法,畢竟那魂是我的,要經過處理后才能附身在麻婆的兒子身上。
具體是啥處理呢,按照陳道長的意思就是要去鬼市,然后找一個攤位,擺上自個的生辰八字,進行喊魂,那麻婆勾走我的魂,一定會找個地方藏著,四十九天后,胎光一魂脫離身體久了,就再也回不來了,那我就真的完蛋了。
而鬼市在我們這窮鄉(xiāng)僻壤的也有一處,是十里八鄉(xiāng)湊錢建造的一個小小鬼市,里頭有很多紙人和冥錢,都是供奉給陰間去世親人的布施,讓他們上來能夠有棲身之所
這事的風險很高,鬼市肯定會很危險,但眼下不是七月十四,一般來講沒有太大危險,陳道長問我敢不敢進去。
我立馬點了點頭,開玩笑,事關我的后半生幸福,就算是閻王爺?shù)姆块g我也敢闖進去。
陳道長看我這么堅定,于是也開始忙活了,他翻看了日歷,算出三天后就是陰日,是去鬼市的好時候。
當然了,這三天我也沒閑著,讓老猛去麻村看看,要是發(fā)現(xiàn)麻婆就揍一頓。
但是結果很悲催,麻婆帶著自個兒子已經失蹤了,連個身影都沒有,這把我氣的一整天都吃不下飯。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三天晚上,陳道長和老猛將我抬到了道觀外頭,,躺在一個獨木車上,在我周圍點燃了一排蠟燭,取出一條紅繩綁著我的腳趾頭,連著一只活公雞。
最后在我身前燒著十幾盞燈籠,遞給我一大箱子成年糯米酒,陳道長說這玩意在鬼市很有用,一定要用上,我當時也沒在意。
等到子時一到,四周忽然陰冷了許多,陳道長取出一個引磐,沾染了點雞血后,往我腦門上點了一下,口里念念叨叨。
“三魂奉首,七魄有敕,九游陰魂,汝速歸來。”
喊完后,我感覺眼前一片模糊,就好像近視了七八百度一樣,前方出現(xiàn)了一片大霧,耳邊也漸漸的聽不到聲音,只聽到陳道長對老猛喊道:“回來跟著公雞走,不然會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