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氣氛從來沒有這般沉寂過。
哪怕是哥哥打我的時候,也沒有這么讓人壓抑,至少他是快樂的。
而現(xiàn)在,全員低迷,大家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跳不起來。
我甚至有點心疼。
甚至想說:求求你們打我一頓吧,不要憋出病來。
當(dāng)然我肯定不會這么說,我又不是傻逼。
稍微沉默了會兒,我才開口問:“你們到底還打不打我?不打我回屋睡覺了……”
一晚沒睡實在有些困,眼都不想睜了,今晚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必須得養(yǎng)足精神。
見沒人理我,我便走進(jìn)臥室,撲到床上就不想動了。
剛迷瞪一小會兒,就聽見有人敲門。
鐺!
鐺!
鐺!
聲音特別有規(guī)律,讓我懷疑門外頭是不是一只招財貓。
我很不情愿地起身去開門,發(fā)現(xiàn)竟然是荀千靈,她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站在我面前就讓我感覺到一陣陰風(fēng)撲面而來。
我很困,沒有心情也沒有精神和她對峙,不耐煩地跟她說道:“要打就打,要罵就罵,但是能不能快點,我要睡覺!”
“殺你行嗎?”荀千靈面無表情。
“你開玩笑吧!”我被她的語氣嚇一跳,忙說道,“殺了我,你也得償命,就算不償命也得判個無期徒刑,你這么年輕,才十八,圖啥?”
“大家決定的。”荀千靈往前走了一步,用她那雙通透的貓眼盯著我,從上往下,目光停在了我的胸口,陰森森地說,“大家決定,取你一根護(hù)心肋,用來賠償你折斷的骨笛。”
“你別開玩笑了行不?”我被她說得脊梁骨發(fā)冷。
要是別人這么說,那多半是開玩笑,可這話從荀千靈嘴里說出來就特么很有可能是真的!
她不是一個會開玩笑的人!
她向前一步,我后退一步,最終被她逼到了角落,背靠墻壁,退無可退。
“有話好說,你可別亂來!”
我側(cè)身想躲開,她又擋在了前面。
我一咬牙,狠狠地對她講:“你特么來真的是吧!就你這身板兒,小時候不是我讓著你,你覺得你是我的對手嗎?你要敢亂來,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然而荀千靈表情一點波動都沒有,像是鐵了心要在我心臟處挖個洞,取一根肋骨。
我急忙又服軟道:“靈妹,咱倆起碼訂過婚,不念新情也要念點舊情,你千萬不要亂來,我去給你找真正的骨笛!”
荀千靈呵呵的笑了,手里竟然攥著一把明晃晃的手術(shù)刀!
笑的時候,手術(shù)刀已經(jīng)抬起,抵近了我的胸口。
我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可她那細(xì)細(xì)的胳膊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千噸力,我完全是在螳臂當(dāng)車,根本推不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把手術(shù)刀抵在了我的胸口上。
這一刻我才知道,她真的是來真的!
我做著無謂的抵抗,死盯著她,再次勸說道:“你這樣取我的護(hù)心肋骨,真會死人的!我死了就再也沒有人能找到真正的骨笛,你一定要相信我!你要相信我,有人在黑暗中等待了千年還在等待,只為了完成一個心愿!”
而荀千靈手中的刀刃已經(jīng)劃破了我的衣服。
我能明顯感覺到冰冷的手術(shù)刀,在皮膚上散發(fā)著徹骨的寒意。
聽到我說心愿,她才停了下來,抬眼看著我,道:“死前,你有什么心愿,我可以滿足你。”
我已經(jīng)放棄了抵抗,自知無法改變什么,也沒有什么心愿,只求她的所作所為不會受到上帝的懲罰。
于是由衷而發(fā)地對她說:“殺我之前,讓我抱抱你。”
“做夢!”
手術(shù)刀像一條冰涼的毒蛇鉆入我心口。
我猛地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額頭上的汗水已經(jīng)流淌到了脖頸,心臟依然在撲通撲通地跳動。
我深深地喘了口氣,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才完全反應(yīng)過來做了個白日大噩夢。
看看表,不過才睡了兩個多小時而已。
我起身走出臥室。
大姐他們已經(jīng)不在客廳里了,好像也不在家,餐桌上擺了幾盤菜,用碗扣著,摸起來溫?zé)帷?/p>
嘗一口,味道還不錯。
雖然是吃剩下的,雖然只是為了讓我洗盤子,但起碼知道給我留口飯吃,不像夢中那樣要我的命。
吃完收拾好餐桌,已經(jīng)六點多了。
我稍微整理一下,便走出了家門,去請小寶貝吃飯……
想起苗苗就覺得搞笑,連自己電話號碼都記不住的腦殘,竟然能考上許多人夢寐以求的南陵大學(xué),真是一朵奇葩。
走進(jìn)南陵大學(xué)。
走到14號宿舍樓。
我看時間還差幾分鐘才七點,宿舍大門沒人把守,就偷偷跑了進(jìn)去,省個電話費,還能表達(dá)一下自己的誠意。
沒想到晚上回宿舍住的人有點多,進(jìn)去之后特別尷尬,好幾個人盯著我看,還有人問我找誰。
我沒好意思理會,一口氣跑到六樓才停下。
好在六樓留宿的人不多,只有604房間亮著燈。
我走過去拍拍門,喊了聲:“小寶貝,開飯了!”
然而門并沒有鎖,被我拍了兩下吱呀就開了,映入眼簾的畫面,直接把我給看懵了。
無以言表、無與倫比的懵!
宿舍里竟然還有一個人!
荀千靈住在這里……
開門的一瞬間,我感覺自己臉上寫著一個大大的2B,就像小偷跑進(jìn)派出所里偷東西那樣的傻逼。
看見荀千靈在整理她的衣柜。
而那個衣柜正是我中午按著水管一直澆水的地方,濕衣服被她一件件地掛在了陽臺的衣架上。
剛剛才做了一場噩夢,這下是真的噩夢了。
恍惚中有種錯覺,荀千靈手里還攥著一把手術(shù)刀,隨時會撲上來取我的肋骨挖我的心。
讓我不由自主地一哆嗦。
更讓我蛋疼的是,苗苗張口就喊:“呀,你來請我吃飯了!”然后指了指荀千靈,說:“都是你澆的水,快去道歉,快去快去!”
“我覺得吧,你還是吃屎比較好……”
我一調(diào)頭,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跑走了。
一直跑到樓下才停住。
有種虎口脫險的感覺。
那個噩夢依然縈繞在我的腦海里揮之不去,現(xiàn)在可謂雪上加霜。
苗苗跟著跑了下來,張口又要喊吃飯,剛喊一個吃字就被我打斷了:“別特么喊了,再喊我把你吃了!”
我問她:“你宿舍有人,咋不提前通知我?你不覺得我很尷尬嗎?”
苗苗卻是一副很有理的樣子,仰仰頭說:“犯錯了,就應(yīng)該道歉,靈兒很好說話的,下次見面就能成為朋友!”
“下次……”
下次見面她要把我殺了!
再說,我犯的哪門子錯,修個水管都能修成犯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不想計較啥,扭頭走向校門。
苗苗跟在后面,哼著歌,悠哉悠哉的。
走出校門我才問她:“你這么輕易就跟著陌生人吃飯,不怕遇到壞人把你拐跑?”
苗苗的回答讓我哭笑不得:
“校園里怎么會有壞人呢,你是學(xué)生,我是學(xué)生,你拐我干嘛?”
單純。
走到一家看起來還不錯的大酒店,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星級的,反正能吃飯睡覺就行。
進(jìn)去后,華麗的裝潢差點閃瞎我的眼睛。
苗苗輕車熟路一般,選擇了水簾旁邊幽靜的餐桌,不用菜單就能叫出各種各樣的菜品,還問我喜歡吃哪個。
光聽名字我特么連它是菜是湯都不知道,擺擺手讓她隨便點,愛點啥點啥。
我借口手機(jī)沒電,用她手機(jī)打個電話,順便去趟衛(wèi)生間。
到衛(wèi)生間。
在她手機(jī)里翻了翻,找到了她老爸的電話,于是就打了過去:
“青苗集團(tuán)的苗老板是吧,你女兒在我手里,今晚11點,帶上兩百萬到明河路的洗浴中心見面,我叫東陽,六年前全市聲討的東陽,你知道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