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丁六九身上已經(jīng)沒有那一層黑布,那一張布滿疤癩與濃瘡的臉顯得陰森而且麻木。
他就這樣一動不動的牽著那馬韁,猶如一具行尸走肉。
在這一支紙扎隊伍停下來的瞬間,那刺耳而且詭異的嗩吶聲也是戛然而止,整個城隍廟又一次變成之前的死寂,那些紙人全都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就這樣一臉麻木的盯著我這邊。
我頓感頭皮一陣發(fā)麻,下意識的朝著城隍廟內(nèi)退了進去。
那隊伍也就在原地站了有一分鐘不到的時間,緊接著那嗩吶聲再次響起,而丁六九最先朝前邁步,牽著那匹紙馬走向城隍廟中。
他這朝前一走,其余人緊跟而上,抬著那一頂紙糊的花轎走向我這邊。
眼看著這些人已經(jīng)走到了門前,我顯得手足無措,慌張無比。
此時,我已經(jīng)退到了城隍神像前方的神龕旁,然后轉(zhuǎn)頭看向身后的城隍神像,打著哆嗦說道:“城隍爺,它們進來了,不是說好的保佑我嗎,你快顯顯靈啊。”
無奈的是,城隍爺并未像我想象的那樣顯靈救我,一直到那丁六九已經(jīng)牽著紙馬進入城隍廟內(nèi),那城隍爺居然沒有任何的表示。
不是說好的三炷香順利燃完,就保佑我嗎?看來這一切都只是我和表哥的一廂情愿。
眼看著這進來的紙人越來越多,最后他們整齊的站到了城隍廟的大廳之中,一共站了四排,站的筆直整齊,而那一頂紙糊的花轎就在最中央,而那紙馬和按照我模樣扎出來的新郎,離我僅僅只有一米左右的距離。
一時間氣氛詭異到了極點,看來今晚這一劫我是躲不過了,這里可是城隍爺?shù)奶每?,這些邪祟也敢毫無忌憚的闖進來,而且這對方都已經(jīng)騎到頭上來了,城隍爺還屁都不敢放一個,看來,這邪祟連城隍爺也忌憚三分。
不過我也不怪城隍爺,畢竟城隍也分三六九等,現(xiàn)在我們這廟里的城隍,肯定是最低等的那種,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城隍爺心知惹不起這些家伙不敢現(xiàn)身,也情有可原。
我全身一片冰冷,立馬躲到了城隍神像的后面,雖然我知道這樣做意義并不大,但至少可以讓我感覺心頭好受一點。
不過奇怪的是,這些紙人并未上前來抓我,事實上他們好像根本就看不到我一樣。
進來之后,這些紙人在原地站了有大概半分鐘左右的時間,隨后丁六九將那紙糊的新郎官迎下了馬,而那一頂花轎在這個時候也是立馬掀開了門簾,穿著一身紅色嫁衣的孩童付小琴從里面探出了一個腦袋。
孩童付小琴今晚打扮的很水靈,在沒有衰老之前的她本就是一個美人胚子,除了她臉色蒼白的嚇人之外,其他看起來,她今晚的確十分的吸引人。
此時,那紙糊的新郎已經(jīng)下馬,他的臉上漏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然后便轉(zhuǎn)身朝著孩童付小琴那邊走了過去。
他好像機器人一般朝著孩童付小琴伸出了手,而那孩童付小琴也是將手給伸了出來,隨后孩童付小琴從花轎上面走下來,兩人手牽著手,走向城隍爺神龕這邊。
“這、這到底是什么情況?”
此時的我完全蒙了,原本我以為孩童付小琴會是專程到這里來找我成婚,卻沒有想到這一切完全都是我自作多情了,她到這里來,壓根就不是找我的,而是與這個按照我模樣扎出來的紙人完成拜堂儀式。
我頓時想到了些什么,腦海里面立馬浮現(xiàn)出了替身兩個字。
難不成,和那電影里面的情節(jié)一樣,有高人幫我做了一個替身,然后替我完成與孩童付小琴之間的冥婚,如此一來,孩童付小琴便可以將那個紙人帶入陰間,而我則可以躲過這一劫。
此時的情況,的確非常符合我的猜想,不過事與愿違,很快我便發(fā)現(xiàn)這一切都是我想多了。
只見孩童付小琴和紙糊的新郎官來到城隍神像前的神龕中央,像是要尋求城隍爺?shù)囊娮C,而那丁六九則是一臉麻木的走到了他們的中間,用著一種全是一聲的怪異語調(diào)喊道:“一拜天地!”
也不知怎么回事,在聽到這聲音的一瞬間,我突然感覺像是有一道閃電擊中我的身體一樣,讓我渾身都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
緊接著我的腦子就變得昏昏沉沉的,我用手捂住自己的額頭,用力的晃蕩了兩下,示意自己保持清醒,不過突然我耳邊響起的一個聲音卻是讓我直接傻了眼。
“葉南哥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嗎?我們趕快完成儀式,等會讓我好好的伺候你!”
孩童付小琴的聲音,就在我面前不到二十厘米的距離響起,我下意識的抬起了頭,當(dāng)看到孩童付小琴就與我手拉著手站在我對面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傻了。
“這是怎么回事?”
我一臉驚恐的看向?qū)γ娴母缎∏?,隨后又猛地轉(zhuǎn)頭看向我的側(cè)方,緊接著我便看到了讓我毛骨悚然的一幕。
印入我眼簾的,是我所站的城隍爺身后的位置,在那個地方,我就看到我自己一臉茫然的站在那里。
那邊的我,目光渙散,表情呆滯,整個人看起來就好像是癡呆兒一樣四處張望,也不知道到底在望些什么。
“怎么會這樣?”
我就算此時再緊張,也清楚了這到底是個什么情況,我的肉身,還在剛才所站的那個位置,但是我的意識,卻是伴隨著丁六九那一聲詭異的一拜天地,莫名其妙的就鉆到了這紙人的身體里面。
雖然意識到了這身體里面,但我卻發(fā)覺我根本就無法控制這個身體,此時,丁六九那一聲詭異到底二拜高堂已經(jīng)響起,只見我這紙人身體和孩童付小琴居然齊刷刷的轉(zhuǎn)過身去,然后面向了城隍爺神像那邊。
我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也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整個紙糊的身體就如同提線木偶一樣,被一股神秘力量操控著完成這一場荒誕的婚禮。
我想對孩童付小琴說上次我到天葬山的入口處燒聘禮,不是已經(jīng)拜過一次了嗎,為何還要拜,但當(dāng)我想張開嘴發(fā)聲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這一具紙糊的身體壓根就沒有說話的功能。
很快,已經(jīng)到了夫妻對拜的儀式,也就在夫妻對拜這一句話從丁六九的嘴里面?zhèn)鞒鰜淼耐瑫r,這才消停不久的樂師們再次吹奏起了那詭異的讓人毛骨悚然的曲子。
我很想反抗,但根本無法控制這具身體,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對著孩童付小琴緩緩的彎下了腰。
我以為我這次死定了,不過卻在這禮儀完成的前一剎那,一直站在我倆旁邊充當(dāng)主持角色的丁六九卻是突然向前一步,他猛地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然后朝著旁邊用力一扯,大喊一聲快跑。
他這一扯給我的感覺就好像是突然飛起來了一樣,當(dāng)我落地的時候,便驚訝的發(fā)現(xiàn)我的意識,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體里面。
而神龕那邊,孩童付小琴居然和丁六九打在了一起,即將完成的冥婚拜堂儀式突然被丁六九破壞,孩童付小琴自然是怒不可揭,很快,她那張臉再次變成了老嫗?zāi)?,看著格外的恐怖?/p>
我回過神來,心知這次連城隍爺都不敢保我,事情肯定搞得很大,我沒多想,第一時間就朝著城隍廟外面跑。
不過我還沒有跑出兩步,那二十多個原本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的紙人卻是突然伸直雙臂,仿佛行尸走肉一般的喪尸朝著我這邊圍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