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白胡子老頭將他帶到一條偏僻的小路上,遠的看不到盡頭。
老頭指著那路的盡頭告訴他,“你沿著這條路一直往前走,遇到誰跟你講話也不能理會,更不能轉頭看。只要走到盡頭,你就逃過了一劫,我只能幫你到這里,切記切記!”
說完,白胡子老頭便消失不見。孫德勝一看沒辦法了,就走吧。
他咬著牙悶著頭踏上了那條路,路上有幾個聲音問他要去哪里,他也不曾理會。一直走了不知道多久,他忽然聽到師父在后面呼喚他,忍不住轉頭一看。
這一回頭,他才發(fā)現(xiàn)后面哪里有什么路,一只巨大的黑蟒正幽幽的盯著他,看到他轉頭,張著血盆大口就咬過來。
孫德勝大驚失色,這黑蟒不就是將他師父化為灰燼的兇手嗎?如今跟在他身后,定然是要吃了他,他明白過來哪里還會停留,回過頭撒丫子就跑。
好在這條路的盡頭就在前面。依照白胡子老頭的說法,走過這條路,他就能夠擺脫危險,孫德一咬牙,使出吃奶的力氣,跑向道路的盡頭。
身后的腥臭味與嘶嘶的聲音一直如影隨形。
直到孫德勝猛地往前一撲,撲出這條路的時候,他才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后面的黑蟒這時忽然停住了追趕,張口就噴出一道火焰,燒在他的后背。
火焰噴來孫德勝頓時身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痛,翻滾出小路之后,在地上使勁蹭了蹭,才將火焰給熄滅。這時他再往回看,哪里有什么路什么黑蟒,他竟然出現(xiàn)在那土地廟中。
方才的一切,好像都是幻覺,又像是做了一個夢,但背后那仍有的疼痛告訴他,這一切都真實的發(fā)生。
并且后來他發(fā)現(xiàn)在背后那被火焰燒過的地方,雖然疼痛卻并沒有什么燒傷的痕跡,而是有一個類似小蛇一樣的圖案,怎么擦怎么洗也無法除掉。
孫德勝死里逃生,從那以后一邊尋找他那個不知道云游到哪里的師姑,一邊偽裝成看命驅鬼的游方道士混點錢花。
雖說他的道行不高,但好歹是名門之后,自保有余,遇到打不過的惡鬼先跑為敬,這些年下來,也算混成了人精。
聽了孫德勝慢慢講完,方猶也是嘖嘖稱奇,“我長那么大還真沒見過這么詭異的事情,你該不會是蒙我吧?什么樣的大蛇敢來找名門正派的麻煩?”
孫德勝一聽,就嚴肅下來,指天發(fā)誓道:“我若有半句謊言,定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并且我身上那個印記依然還在,尤其是最近,是不是還有那種灼熱的感覺,讓我心中忐忑難安。”
在方猶的注視下,孫德勝脫掉了外衣,將背后掀開給方猶證實自己所言不虛。
方猶眼光掃過去,發(fā)現(xiàn)他后腰上還真有一個手指長短的印記,那模樣有頭有尾巴像極了一條小蛇。
“我總覺得,那條大蛇沒有放棄,它還在找我,總有一天會找到我的。”孫德勝無不擔憂的說道。
方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管他什么大蛇黑蟒的,只要我在,保管叫它有來無回,到時候宰了,是蒸是煮都隨你。”
孫德勝一拍巴掌,豎起了大拇指恭維道,“老弟騷氣,我就說你老弟不是普通人,那些所謂的名門子弟也沒有老弟你一半的身手。以后憑老哥的江湖經(jīng)驗,你的身手,咱們肯定是財運滾滾,逍遙紅塵。”
方猶笑了笑算是默認了跟孫德勝暫時湊在一起,他雖然有著一身高深的道行,但終究沒有在江湖上混過,有老孫這種人精,他能跟著學點東西也不錯。
孫德勝神秘兮兮的湊了過來,“我說老弟,你昨天那一手青冥劍可是把老哥驚呆了,那可是玄門正宗的手段。這年紀能練到你這份上,不但在一十二派中無人能及,哪怕兩大玄門的嫡傳弟子也得自嘆不如。既然咱們已經(jīng)是自己人,你跟老哥透個底,你是不是已經(jīng)達到了煉氣化神階段的先天之境?”
方猶嘿嘿一笑,帶著傲意道:“區(qū)區(qū)不才,剛剛踏入先天境一年罷了。”
孫德勝縱是之前就猜到了,聽到他承認后也不由得被震住了。
看方猶的年紀不過二十出頭,就已經(jīng)突破了煉精化氣階段的開元、食氣、胎息三境,達到了煉氣化神三境之一的先天境,玄門正宗的天才弟子也不過如此。
孫德勝為何如此驚異?這就要說說道教的修行體系了,有很多小說搞出來一堆亂七八糟的修行體系,其實都是娛樂而已。
真正的修煉體系,自修道者從踏入煉氣開始,一共可以分為四個階段、十二境界。
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以及煉虛合道四大境界。
每一個階段各有三個境界,從煉精化氣階段的開元、食氣、胎息三境,煉氣化神階段的先天、玄宮、金丹以及煉神還虛的神明、空冥、大成。
至于煉虛合道的三境,孫德勝就不甚清楚了,因為幾百年前就沒有人能夠達到這個境界了。
據(jù)說那踏入地仙的等級了,只存在于傳說中。
現(xiàn)在明面上存活在世上德高望重的道門前輩,也不過在練神還虛的神明初期階段,連空冥的都沒有。
其中尤為重要的是,修道者每個境界的提升,都是一大難關,尤其是在跨階段提升之時,猶如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這東西不但要看悟性,還得看天賦與運氣。
據(jù)孫德勝所知,到現(xiàn)在仍有許多老輩修道者,修了幾十年了,第一個階段都跨不過去。而眼前這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卻已經(jīng)到達了第二階段的先天境界,怎能讓他不吃驚。
孫德勝嘖嘖嘆道,“先天之境是多少人邁不過的坎,沒想到道友小小年紀就有這等成就,能夠結實道友,我三德不虧。”
方猶瞥了他一眼,“你是不虧,我可虧太多了,你這道行,怕是還在食氣境吧?”
孫德勝也不尷尬,哈哈一笑道,“道友何必在意我的境界,我三德混江湖,靠的那是兩個字,義氣!等咱們合作時間長了,你自然能看出來,我的作用有多大。”
方猶懶得理他,“既然是合作,我自然不會嫌棄你。走吧,先去把謝氏集團的那個垃圾鏟除了,然后再去接活。”
看著他抬腳出了門,老孫急忙追了出去,一出門就看到一張憨厚老實的臉,瞇著眼睛正賊溜溜的盯著他,那臉的主人正是方猶的“合租室友”劉叔。
只見劉叔拉著方猶,一臉警惕盯著孫德勝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俺說方娃子,這個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劉叔提醒你,交朋友一定要謹慎。”
孫德勝笑呵呵的剛想上去打招呼,一聽到這話差點被上去給他兩巴掌。他也搞不清劉叔跟方猶的關系,強笑道:“叔,你這說的是啥話嘛,我肯定是好人,不然怎么會一大早跑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能圖個啥?”
他話音一落,只聽劉叔大喝一聲道:“滾犢子,你長得比俺都老,還喊俺叔?誰是你叔?別寒顫人了。”
老孫也不是吃虧的主,一聽這話,立馬也急眼了,“他媽的矮冬瓜,給你臉了是不?你也不打聽打聽老子是混哪的?看你一副土鱉樣,要不是看在方老弟的面子上,我兩巴掌打的你找不著北信不?”
“喲呵,你還想打俺?你知道俺以前是干啥的吧?這個招式能看懂不?”劉叔說著,雙臂一斬,單腳抬起,擺了一招“白鶴亮翅”。
老孫一看就笑了,“小雞獨立也敢拿來獻丑?你看看本座這是什么招式?”他弓著身子雙手探出,雙臂半彎曲,儼然就是一招螳螂拳。
“咦?還是個練家子,那你再看看俺這招。”劉叔一個黑虎掏心,將老孫嚇了一跳。
“看我平沙落雁。”
“俺神龍擺尾。”
“猴子偷桃!”
“老漢推車!”
.......
兩人足足比劃了半個小時,方猶先是搬了個小板凳,在旁邊一臉看白癡的表情看著兩人,最后實在受不了倆老幼稚貨,干脆扭頭走人。
他剛走沒多久,那老孫就追了上來,還一臉得意洋洋的,像是占了什么大便宜一樣。
方猶掃了他一眼,問道:“贏了?”
老孫一拍胸脯,傲然道:“僥幸贏了半招。”
方猶掏出一根煙,默默的抽了一根,緩了一下才繼續(xù)問道:“咱們直接去把那個黃銘抓起來,讓他認罪伏法,還是怎么著?”
“抓他干嘛?”老孫忙道:“這是我們的財主,昨天的辛苦錢還是得他拿,拿完錢咱們就走,陽間有陽間的法律。干咱們這一行不適合跟陽差打交道,打個電話通知一聲,讓他們自個查去就行了。”
方猶點了點頭,下山前師父也曾交代過他,盡量少跟官方打交道,扯上因果就會很麻煩。
“拿完錢干啥去?還有其他活嗎?”
老孫嘿嘿一笑,神秘兮兮道:“不巧,還真有一個棘手的活,這也是我為什么著急忙慌來找你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