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撲過去的一剎那,那女厲鬼忽然將擋在面前的蒼白手掌拿開了,看向?qū)O道士,咧著嘴,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露出四顆獠牙。
看到這一幕,孫道士一愣,心道不好,但此時勢已出,想要收回已經(jīng)來不及了。這一霎,那原本在電梯中的女鬼忽然消失,再次出現(xiàn),便到了孫道士上方。
撲在半空中的孫道士,只覺得背上一沉,大有泰山壓頂之勢,當(dāng)下心中大駭。不過他本就是吃這碗飯的,自然也具備相當(dāng)?shù)慕?jīng)驗,穩(wěn)住心慌,從背袋中逃出一張驅(qū)鬼符,口中急速的念了幾句什么,然后猛地朝著上面甩了出去。
驅(qū)鬼符,本就是??斯砘觋幧?,即便這女鬼是厲鬼,遇到驅(qū)鬼符也不得不退避三舍。孫道士只覺得背上一輕,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氣,有能夠克制厲鬼的東西,他便安心了幾分。
等他一個驢打滾從地上爬起來時,那厲鬼又出現(xiàn)在他背后,對著他脖子呼呼的吹冷氣,還帶著咯咯的笑容,像個孩子在玩耍一樣。
孫道士臉色一僵,拿著桃木劍轉(zhuǎn)身便刺,那女鬼倏地一下再度消失了,孫道士咕咚咽了口唾沫,一手拿著桃木劍,一手逃出驅(qū)鬼符,緊張的打量著四周。
一直坐在不遠處沒有動彈的方猶,現(xiàn)在算是看明白了,這個孫道士道行實在是低的可憐,應(yīng)該跟他十年前的道行差不多,就這能耐,還跑來捉鬼,真是活膩歪了。
不過他并沒有馬上去幫忙,這幾個孫子,一直狗眼看人低,活該他們受點罪。并且他也看出來這只厲鬼,道行并不算多高,甚至剛成為厲鬼不久,他隨時可以出手擒拿。
孫道士這時正喘著粗氣,緊張無比的盯著四周,他這會拼命的刺著桃木劍,驅(qū)鬼符丟出去了十幾張,但那厲鬼連跟毛都沒有掉,他算是看明白了,好嘛,這厲鬼是在逗他玩呢。
要說這孫道長,本名孫德勝,雖道行低微,卻也是個名門正派的道長,來頭不小。天下道派多如牛毛,但要論最厲害的,非南正一,北全真,此二派為道教正宗,正一善符,全真煉丹。
其余道教,如茅山、武當(dāng)?shù)戎琅啥鄶?shù)為其分支,這些正宗分派,傳承至今的共有一十二派。
而這位孫德勝,則來自十二派之一的紫薇派,紫薇一派,不善捉鬼、伏妖,以推演算術(shù)、觀星象、看命理為主。
這紫薇斗數(shù),依照星象布局,進行玄之又玄、復(fù)雜無比的數(shù)理推算,自古便是皇家御用之術(shù),世間那些八字算命,看相算命與其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但人的命數(shù)是為天機,又豈是隨隨便便能夠算的?紫薇道派,鉆研斗數(shù),是逆天的行為,且紫微斗數(shù)也需要極高的天賦才能學(xué)會,因此對派中弟子也是嚴(yán)加挑選,苛刻程度堪稱道教之最。
因為弟子不好找,再加上天譴加身,以至于門中凋敝,世代不會超過十人,傳承至今估摸不會超過一手之?dāng)?shù)。
再看這孫道長,雖身為紫薇派的弟子,但憑著一身低微的道行到處捉鬼賺錢,可想而知紫薇一派混的有多差。
當(dāng)然,方猶現(xiàn)在并不知道孫德勝的來歷,他大腿翹在二腿上,帶著冷笑盯著孫德勝幾人,心中那個暢快就別提了。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嗖的一下竄到孫德勝身后,抬起手掌就在他肩膀抓了一下。嗤啦一聲,孫德勝肩膀多幾道血爪印,孫德勝氣的罵娘,可卻拿那女鬼毫無辦法。
在又驚又怕之中,那女鬼忽然頓了頓,被頭發(fā)遮住的目光朝著方猶那里看了一眼,似是遲疑了一下,她飄飄然的朝著蹲在角落里,嚇得瑟瑟發(fā)抖的王隊長幾人而去。
因為女鬼那一撇,孫德勝才忽然發(fā)現(xiàn),方才那個差點被趕走的小子,正大馬金刀的坐在門邊平靜的“看戲”,看他那副淡然的模樣,孫德勝忽然覺得方才似乎做了個錯誤的決定。
在厲鬼面前,能夠如此淡定,平靜看戲的人,定然絲毫不懼這只厲鬼,也就說明,這個小子比他孫德勝道行高。
想到這里,孫德勝捂著傷口,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對著方猶道:“道友,身為道家之人,應(yīng)除惡揚善,驅(qū)鬼扶妖,還請道友出手相助,制服這惡鬼。”
方猶歪著頭看著他,口中不屑的吐出一聲,“切~你當(dāng)老子是被忽悠大的?”
得,還是為記仇的主。孫德勝苦笑一聲,剛要說話,就聽到后面?zhèn)鱽硗蹶犻L幾人哭嚎的聲音,幾個人正在被厲鬼耍弄,嚇得哇哇大叫,求孫道長幫忙。
孫德勝臉色難看,總不能說自己只能自保,這樣的話不但拿不到黃董答應(yīng)的錢,連昨天給的定金都得吐出去。
想到這里,孫德勝對方猶遙遙一禮,“道友,方才是貧道錯了,還望道友大人有大量,不計前嫌,出手相助,得到的酬金,我們可以二一添作五。”
“嗯?”方猶一聽到有錢拿,不禁目中一亮,不過,他瞬間又冷下了臉:“這厲鬼道行不淺,只怕我出手也要費一番功夫,目前我還不太想去招惹她。”
“道友,做人留一線...咱們四六分,如何?”
“我很餓,晚上還沒有吃飯。”
“三七!”
“我..”
“都給你!我只要定金,如何?”孫德勝臉色發(fā)黑,盯著方猶,咬牙切齒,這到底哪來的小子,真是比猴還精,他孫德勝闖蕩江湖一十七年零三個月,何時吃過這樣的虧?
方猶噌的一下站了起來,捋了捋袖子,對孫德勝露出笑意:“這可是你說的,要是反悔,我不管你是哪門哪派的弟子,都會付出代價。”
最后一句話,多少有些威脅的意思,孫德勝苦笑一聲,連說,“不會”。
此時厲鬼已經(jīng)抓起了王隊長,一只長滿鋒利指甲的手掌,正要給他開膛破肚。
“孽畜,本座在此,還不住手,想要魂飛魄散嗎?”
方猶一聲大喝,整個人的氣勢陡然攀升,一股看不見的氣息朝著那厲鬼洶涌而去,如同陰風(fēng)乍起之時。不過從他身上出來的風(fēng),卻是暖暖的,吹到人身上,讓那幾個嚇得臉色發(fā)青的保安,心中忽然一陣清明。
女鬼聽到方猶的喝聲,猶如炸雷在耳邊響起,整個鬼身一抖,慌忙丟下王隊長,化作一道黑影鉆入了電梯之中。
這一幕,將孫德勝看懵逼了。
他雖然已經(jīng)察覺到,這個小子的道行比他高,但萬萬沒想到,只是一嗓子就把厲鬼嚇得落荒而逃,這得是什么樣的道行?怕是得達到先天之境了吧?
再看厲鬼沒了蹤影,孫德勝忙道:“道友,咱們說的可是將厲鬼降服,只將她趕走并不算,那樣我們拿不到錢,她還會繼續(xù)害人...”
方猶翻了翻白眼,“還用你說?”
說罷,他雙手背于身后腳下一點,整個人輕飄飄的向前掠了幾米,將孫德勝與幾個保安看的一愣一愣的,王隊長那煞白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孽畜,你滯留人間化為厲鬼,為非作歹濫殺無辜,念爾初犯有冤屈在身,拜本座身前認罪伏法,可饒你一條生路!若執(zhí)意頑抗,定斬不饒!”
方猶冷聲對著電梯的方向大喝,聲落之后,就盯著電梯的門一動不動。
這一幕,讓跑到孫道士面前的幾個保安與孫道士都面面相覷,難道他還想單憑幾聲大喝,就讓女鬼乖乖來給他磕頭認錯不成?在他們看來,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
但方猶與他們的想法截然不同,他自信自己已是踏入先天境的高手,面對這種剛剛成為厲鬼的“弱鬼”,單以自己之勢就可以讓她明白雙方的差距,如果不認罪,絕對難逃一死。
可等了五六分鐘后,電梯中遲遲沒有動靜傳來,這讓方猶十分沒有面子,他的神色也徹底冷了下來。
“既然你選擇后者,那本座就送你上路。”方猶探出手掌,結(jié)了個印訣,雙手并攏食指指尖,有淡淡的光芒閃爍。
“天罡三十六訣,第七式,青冥劍!”
方猶大喝一聲,雙指猛的朝著電梯的方向一點,一道白光咻的一聲射向電梯。只聽嘭的一聲,厚厚的電梯門上,硬生生被那白光打了個洞,透過那個洞口,王隊長、孫道士幾人只看到里面驟然大亮,光芒閃爍。
就在白光驟亮的一瞬間,一道凄厲的尖叫的聲從里面?zhèn)鱽恚o接著一道紅色的身影從電梯中翻了出來,摔在方猶不遠處,正是那之前逃入電梯中的女厲鬼。
女厲鬼在地上翻了個身,并沒有站起來,而是在幾人震驚的目光中跪拜在了方猶腳下,幽幽的道,“法師饒命,小鬼知錯了。”
方猶看了她一眼,“方才我已經(jīng)給過你機會,現(xiàn)在才知錯,晚了。”
女厲鬼一陣驚恐,卻未敢再作絲毫反抗。顯然她很明白,就算自己拼了命也無法對方眼前這個年輕人,只能認命般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