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個啥,白天去看不到東西,只有晚上去才能看到真面目。”李木匠跟我說。
晚上去沒有活人的村子,還騎著紙扎的馬,這也太詭異了,我有些不敢。
在搬家來時候的柜子里我找到了那個電話本,找著一個叫王鵬的名字,他和爺爺交情不錯,不過不知道現(xiàn)在還在不在當(dāng)?shù)嘏沙鏊ぷ?,按著上面的號碼,我撥通了過去,并用食指放在嘴唇上,讓李木匠先別吱聲。
“你好,哪位?”
對面接通了,我問這是不是王鵬的手機(jī)號。
“我就是,有事你說吧。”他說他就是王鵬。
“是這樣的,我叫劉木,我爺爺你可能認(rèn)識,他的白事兒上你也來了,有印象嗎?”我小心的透露著我的身份,也和他套著點(diǎn)近乎,畢竟我不認(rèn)識他,只是我爺爺和他關(guān)系不錯,無事不登三寶殿,我咋會沒事兒打人家電話呢?把爺爺搬出來或許能讓他幫個忙。
“我知道了,電話里說不方便。”他似乎知道我說的事情有些不方便在電話里講,就和我約定好明天晚上在一個飯店里。
我讓李木匠也一塊去,他說他去干啥,讓他有啥事兒找他不就完了,他幫我看店。
“這幾天暫時先不開張,你和我細(xì)講一下,是不是真的看到了我爺爺?”我問,口說無憑編瞎話誰都會,更不用說這種非常玄乎的事兒,那簡直是個人張口就能來上幾句。
我冥冥之中有預(yù)感,好像他是騙我的,并沒有看到我爺爺,而是純粹想讓我進(jìn)那個沒有活人的村子而已。
我姓劉,并不是土生土長的李家村的人,而是爺爺在水庫邊上的一個寺院門口撿到的,自打爺爺撿到我就有名字,所以爺爺并沒有給我改名姓,依舊叫劉木。
李家村雖說是我生活的地方,但是除了和爺爺親以外,其他人倒真沒什么情分可言,要是為了李木匠的某種目的騙我說有爺爺?shù)脑?,真犯不上搭一條命。
他可能看到的是幻覺,但是我如此執(zhí)著也不是自己傻,人死了可不是那么容易投胎的,在下面也得排著隊來,如果活著的時候積了陰德,那就可以提前投胎,爺爺生前沒少做好事兒,但是李木匠如果真的看到了爺爺,那說明爺爺還在排隊,我趁這個時間想爺爺幾件事情,至于李家村的人一夜之間不管是集體中毒還是上吊自殺,這趟渾水我不想沾上關(guān)系。
“我騙你干啥?說看到就看到了,你爺爺坐在床上抽煙,不信你自己去看看呀。”他很想讓我去村子,我說算了,晚上再說。
我?guī)е钅窘硜淼胶屯貔i約定好的一家飯店,見面以后,王鵬像是變了個樣子。
之前和他見過幾面,都是來找爺爺?shù)模珮幼記]有現(xiàn)在這么憔悴,現(xiàn)在比之前老了不少。
“你是劉木?”他問我,我點(diǎn)點(diǎn)頭,“有什么事兒你說吧。”
我們?nèi)齻€人在一個小包間里,沒有別的外人,我也沒有說客套話,開門見山的直說:“我知道爺爺和你交情不錯,現(xiàn)在想請你幫一個忙,有關(guān)李家村,也和我爺爺有關(guān)。”
他讓我直接說吧,有什么忙他能幫得上什么忙。
“李家村的事情,你如果還在派出所工作的話,應(yīng)該知道這件事情吧。”我說。
“你是想問,李家村的事情?”他瞪大眼睛,我嗯了一聲,讓他如實告訴我,李家村的人一夜之間是怎么死的。
他點(diǎn)上一根煙,說:“我和你爺爺?shù)年P(guān)系的確不錯,他幫過我不少忙,有些麻煩事兒也是你爺爺幫我解決的。”
王鵬所說的麻煩事兒應(yīng)該不是什么托關(guān)系找工作之類的,我爺爺可沒那本事,只不過陰陽兩道稍微懂一些,他說的應(yīng)該是碰上過什么臟東西。
“我現(xiàn)在仍然是在派出所工作,也當(dāng)上個隊長,原本我是不應(yīng)該信這些牛鬼蛇神的,但是你爺爺卻讓我信服。”他抽了口煙繼續(xù)說著,“李家村的村民,我們對外聲稱是集體中毒,但實際上沒那么簡單,村里每個人都不約而同的上吊自殺,死亡時間經(jīng)過法醫(yī)的確認(rèn)也幾乎都一樣,為了不惶人心局長才讓我們那么說,這事情我只告訴你一個人,別聲張出去。”
我點(diǎn)點(diǎn)頭。
“在去現(xiàn)場的時候我還特意去了你老家,看了一下死亡名單,全村幾乎都死了。”他說到這里的時候頓了頓,“除了三個人。”
他說他本來只是想看一下我有沒有活著,但是意外查到一個不是線索的線索。
“哪三個人?”
“劉木,李三全,潘泉。”
劉木不用說了,就是我,李木匠的大名叫李三全,但是這個潘泉我不認(rèn)識。
“你說李家村的人都拿到了賠償款,小日子應(yīng)該過的不錯,怎么會上吊自殺呢?這里面肯定有蹊蹺。”他說他身為人民警察本應(yīng)該相信科學(xué),但是這件事情他想破腦袋怎么也想不通,除非殺人兇手是神仙,要么就是有鬼。
我問他這個潘泉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他說:“巧了,前些天還在局子見著了。”
“他老婆上吊自殺了,來局里報警。”
聽到這個我腦子里聯(lián)系到某件事情,臉色一陣驚慌,心里有些不安穩(wěn),下意識的問道:“他老婆叫什么?”
“韓晶晶。”
潘泉的老婆叫韓晶晶?
“怎么了?你知道什么?”他問我。
我趕緊掩飾住臉上的驚訝,穩(wěn)住心態(tài)。
“你找我就是問這些事情?還有別的事兒嗎?”他說。
既然他現(xiàn)在還在局里工作,還當(dāng)上個隊長,應(yīng)該有些權(quán)限吧,我跟他說能不能明天帶我們?nèi)ガF(xiàn)場看看。
他皺了一下眉頭,臉上的表情更加顯得蒼老,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yīng)了:“好吧,不過你得告訴我為什么要這么做,你爺爺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這渾水最好不要趟,不然你爺爺那里我可沒法交代。”
我跟他解釋了一番,他也點(diǎn)了頭,跟我說明天早上在村口碰面。
回壽衣店的路上,李木匠跟我說:“你看出來沒?那個人有點(diǎn)陰。”
“別胡說,陰什么陰?”李木匠在桌子上凈往肚子里倒騰菜了,他顧得上看別人一眼?
“你別不信,我雖然不懂得陰陽,但是相面還是會的。”他說,我問怎么個陰法?
李木匠清了清嗓子:“印堂發(fā)黑,兩眼發(fā)昏,雙唇干薄,幾天內(nèi)必定會出事。”
這也叫相面?跟大街上那些騙子沒啥兩樣,很明顯的工作勞累的樣,說明盡職盡力為人民服務(wù)好吧?
“他身上的陽氣比普通人的弱,從氣場上就能看出來,比如說你和他站在一起,那就是一白一黑,你懂我意思吧。”李木匠的話我沒放在心上,凈扯一些狗屁。
他回不了家,我讓他以后在店里幫忙,給他吃穿,一個月給他發(fā)點(diǎn)工資,畢竟他是個木匠,有點(diǎn)手藝,有些大活我一個人搞不來有了他還能省點(diǎn)事兒。
回到家以后我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復(fù)睡不著覺,煙一根接著一根,腦子里很亂,我得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理清。
李家村的人全死了,除了三個人,我和木匠,潘泉。
我和木匠出事當(dāng)晚都沒在李家村,所以逃過一劫。
潘泉是誰我不認(rèn)識,雖然是一個村的,但是村里人我也認(rèn)不全。
他怎么沒死我不知道,這個是一個疑問。
潘泉的老婆叫韓晶晶,韓晶晶前些日子找我出大價錢讓我?guī)退黾t紙童,但是沒兩天就傳來她上吊自殺的消息,紅紙童也消失了,至今我也不知道是誰偷走的,絕對不會平白無故的消失。
而她的死法也和李家村的人有著異曲同工之處,上吊死的。
這兩者之間會不會有什么聯(lián)系?
韓晶晶死后還找我?guī)兔?,說她并不是自殺,而是有人害她,要我?guī)兔φ页龊λ浪膬词帧?/p>
死人的委托可辦可不辦,但是這兩件事情,好像是一件事。
腦子里太亂,我也不是福爾摩斯,有些理不過來,心生困意之后便睡覺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趕緊起床,但是李木匠起的好像比我還早,說他也要去。
無所謂,去就去了,我?guī)е狭寺贰?/p>
王鵬在村口抽著一支煙踱步,旁邊有幾個站崗的制服,看到我們來了之后朝我招了招手,走到我們跟前。
“一會別說話,跟著走就行。”他囑咐完帶著我們穿越了封鎖線,“不能呆太久,人家也是賣我個面子。”
進(jìn)村以后,村子死氣沉沉,空氣中彌漫著陰森。
村子里的第一家就是李大嬸家,進(jìn)到房間里之后看到一片狼藉,尤其是那張斷了腿的桌子我很有印象,但是她要我修的卻是紙糊的桌子,而房間里并沒有扎紙物,都是實物。
“只能看到現(xiàn)場,尸體都已經(jīng)被火化了。”王鵬解釋。
房梁上一塊白布還在吊著,這應(yīng)該就是李大嬸上吊的位置,而這個位置剛好和她那天晚上問我這地方結(jié)不結(jié)實是一個地方。
“你覺得為什么會一夜之間上吊自殺這么多人?”我問王鵬。
“我不知道,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