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說完這話之后,錢老七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嘴里含糊不清地說道,“咋回事?這是哪里?”
我沒想到錢大牛能醒過來,“靠!快下來,想壓死我咋地?”我沖錢大牛吼了一句。
這廝依舊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在那里一臉茫然,我有些生氣,對著那小伙子喊道,“你怎么回事,明知道能把這小子搞醒,何苦讓我受這累!”
“我要是早能讓他醒,早就醒了,什么事情都有個火候,這被鬼魂附體,醒過來有一段時間,身體越是強壯,醒的越慢,他剛才還沒有到醒的時候呢!”
錢大牛在那里依舊一臉懵逼,嘴里說著,“咋回事,到底是咋回事?”
“你被你老叔附體的,差點把我掐死,現(xiàn)在沒時間跟你多活說,村里面發(fā)水了!”我對錢大牛喊道。
“?。坑职l(fā)水了?”錢大牛也跟我一起飛奔了起來。
——
那河水波濤洶涌,就像在臺風(fēng)的作用下形成的大海巨浪一般,使勁地往村里涌,多少年了,也沒見過河水有這樣的架勢。
到了離河水比較近的地方,小伙子卻停住了腳步,閉上了眼睛,好像在感受什么的樣子,我不知道他到底是真著急還是假著急。
我和錢大牛也不敢打擾他,只能默默地看著他,大約半分鐘之后,他忽然說了一句,“不好!這河水里有冤魂!”小伙子沖著錢大牛喊道,“趕快去找三姐!”
“三姐?誰是三姐?”錢大牛剛醒,沒有聽到我們的對話,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村長!”
小伙子說這話的功夫,從兜里掏出了四個圓圓的東西,我還沒有看清楚是什么,只見他掏出了一把短劍,在我的胳膊上割了一個口子。
我疼得“哎呦”叫了一聲。
“這是干啥?”三奶奶問趕過來了,看到了這一幕。
“他身上附了血玉,有陰人的東西!這河水了有冤魂,鎮(zhèn)這河水,只能一男的血了!”小伙子在三奶奶耳邊說道,不想讓別人聽到。
“啥?血玉到他身上了!”
“嗯!”小伙子顧不上跟三奶奶寒暄,隨即又把血滴在了那四面銅鏡上,轉(zhuǎn)身對三奶奶說道,“三姐,你趕緊選金木火土的四個男人,把這四面銅鏡放在村里的東西南北四個山頭!”
人群中馬上出來了四個人,按照三奶奶的吩咐,紛紛拿著四面銅鏡往村子的四個山頭走去。
放完銅鏡之后,水勢果真變小了許多,這小伙子長出了一口氣,“還行,暫時鎮(zhèn)住了!”
然后又從兜里掏出了一袋類似于草木灰一樣的東西,對三奶奶說道,“勞煩再派幾個人,把這些灰散到村里的周圍,讓這些灰形成一個封閉的圈兒,千萬不要有豁口,對了,每天早晚選好金木火土的四個男人守住那銅鏡,一旦被風(fēng)雨弄臟了,一定要及時擦拭干凈,就算是有人困了,乏了,撐不住了,也一定要換一個跟他命格相同的男人繼續(xù)盯好,千萬不能斷了,還有切記不要讓水命的人接近銅鏡!”
水命,又是水命,先是淹死了水命的錢老七,又是避諱水命的,看來這河水真是那水命的過不去??!
三奶奶連忙點頭,結(jié)果這小伙子又看了我一眼,拿出了一個小罐子,“不好意思,還得放你點血!”
“為啥?”
“不然鎮(zhèn)不??!”
我眼見著他有拿出了刀,在我剛才的口子上又深割了下去,使勁兒地擠了起來,下面接著那個小罐子。
我疼得要死,也不敢反抗,上百雙眼睛就這樣盯著我在那里放血,大家都相信小伙子的話,我作為一個男子漢,疼也得撐著。
小罐子接滿的時候,他把這個罐子蓋嚴封好,遞給了三奶奶,囑咐道,“一旦銅鏡上的血顏色變深了,就滴點新的上去,否則那銅鏡就不管用了。”
三奶奶雖說是點著頭,卻也有些擔(dān)憂,她拿著小罐子問道,“可是,這玩意,能頂多久?”
“那也得看造化了!”他把三奶奶拉在了一邊,“我感覺到了,這水里有冤魂,這說明清河以前也發(fā)過水,遭過災(zāi),那些人被淹死了,發(fā)生淹死人這樣的事情,‘半命村’絕不是頭一份。那些冤魂肯定受了魔煞控制,盯上咱們村了,想要村里的人給他們做陪葬,這河水要是真淹起人來,還不就是一天半天的事情!”
“那按你這么說,我們沒救了嗎?”什么都經(jīng)歷過的三奶奶也十分沮喪。
“先讓村里的人去高處避一避,我們再想辦法!”
“也只能這樣了!”三奶奶嘆了一口氣。
大家都長出了一口氣,卻見人群中慌慌張張地跑過來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我娘!
“快去看看,你爹,你爹他!”娘說了一半,便哭了起來。
我們趕緊跟我娘走過去看,只見我爹站在河水的中間,本來這河水就蔓延得很快,眼見著已經(jīng)沒到了他的腰身了。
“爹!”我大喊了一聲,“你這是做啥?”趕緊沖過去抱住了他的身體。
沒想到我爹沒有任何表情,仍舊使勁地向前走著,身體就像一塊硬木頭那樣堅硬。
大家都傻了眼,包括見多識廣的三奶奶,剛才都顧著看那河水的蔓延程度,誰也沒有注意到別人,就連我都緊張地把我爹忘了,何況是別人!
我在水里抱著我爹,趕緊回頭看了那小伙子一眼,“你還傻站著干啥?趕緊救救我爹!”
“沒有用的!”小伙子搖搖頭,他中了魔障了。
“中了魔障?啥意思?”
“咱們剛才定住了那些冤魂,也控制住了水勢,這些東西總得找一個人煞氣,你爹中獎了!”
“為啥找我爹?”
“你們劉家沒有按照墳塋地的規(guī)矩來,那邊自然對你們不滿,當然是選擇老劉家的人來了!”
“那還不如沖來呢!”聽完小伙子這話,我十分氣憤,我爹他年紀大了,這些惡鬼為什么要選中他,他年老體弱的,要是接不住這次煞氣,可咋整!
想到這里,我抑制不住心中的憤怒,跑到河水中央,沖著水中大喊起來,“你們給我聽著,量你們是什么孤魂野鬼還是妖魔鬼怪的,有本事都來找我,干嘛去欺負我爹!”
就在我喊完這番話的功夫,我的胸口一陣灼熱,血玉的位置一下子滾燙起來,就好像是有一種力量在胸口猛擊了一下,我被重重地打到在水里。
小伙子把我從水里拉了出來,拍了拍我的肩膀,“怨鬼這東西其實比人明白事兒,墳塋地這件事情,犯事兒的是你爹,又不是你!他們不會找你的,再說了!”他指了指我胸口的印記,對三奶奶說道,“有那東西的庇護,他們也不會輕易找你,剛才那血玉不是給她警告了嗎?”他指的是血玉阻擋我往水里沖的事情。
血玉上身的事情,小伙子看見了,剛才他還只跟三奶奶說了,除了我們?nèi)齻€,別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那我爹咋辦?”
剛才我抱著我爹的時候,我就覺得他和平時大不一樣,身體硬邦邦的,面無表情,仿佛行尸走肉一般,全然沒有什么人氣兒。
小伙子白了我一眼,“你真想救他!”
我拼命地點了點頭。
“注意打定了?”
當然打定了,總不能看著我爹就這樣走進河里,成為另一個冤魂?。?/p>
“那好!”小伙子看了我一眼,“反正都是死!”
說完之后,從懷里抽出了那把短刀!
“等會,你要干嘛?”
“殺你爹!”
“等會!我讓你救他,干嘛要你殺他!”我趕緊拉住了小伙子的胳膊。
“那些怨鬼找的是你們老劉家的活人,要是死了,他們就不會纏著你爹了!”
“?。窟@可不行?我讓你救他,是讓他活,不是讓他死!”
“那還有一個辦法?”小伙子思考了一下,看了我一眼。
“啥辦法?”
“辦法就是——”小伙子停頓了一下,“就是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