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已經六點多了,天色漸漸發(fā)暗,蘇紅梅這時候去后山,無異于羊入虎口。如果她有什么三長兩短,我良心難安,早知道就不應該輕易放過李亮這雜碎!
“我說的吧!李亮就是個滾蛋,殺他一百次都不嫌多!”張雯雯氣沖沖地朝教學樓飛去。
小丫頭肯定想替蘇紅梅出氣,誰知道她會鬧出什么事來,我趕緊念咒將紙人召回:“現(xiàn)在不是報復李亮的時候,天就快黑了,找人要緊。”
小豬估計也是擔心張雯雯會痛下殺手,連忙插嘴:“小陽說的對,先找人,你也知道后山那東西……”
張雯雯不情愿地朝學校后門飛去,一路上沉默不語。我知道她心里不痛快,也就沒說話,默默地跟在后面。
到了學校后門,發(fā)現(xiàn)鐵藝大門敞開著,山上陰氣彌漫,像是起了霧氣一般。這種情況,我自己都很難保證全身而退,更別說帶著小豬了,萬一他再失蹤那就不好玩了。
“山上的陰氣你也看到了,你就別去了,留在這兒接應我們。”我實話實說。
“嗯,你們小心點,遇到危險趕緊退出來。”小豬拍我肩膀。
我關上大門,塞給他幾張黃符:“放心吧,我一定把蘇紅梅帶回來。萬一發(fā)生異常情況,把黃符貼在門上,你帶著學生們躲在宿舍,天亮之前千萬不要出來。”
“等不到你們回來,我不走。”
我知道小豬的脾氣,也就點點頭不再多說,拿出開道符念開道咒。黃符燒著后往前一扔,周圍的陰氣隨即消散,露出一條羊腸小路。
小路兩邊樹影綽約,陰風吹過,瞬時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聽著就頭皮發(fā)麻。
一路上走得膽戰(zhàn)心驚,生怕林子里竄出什么東西來。不往這方面想還好,越想越心慌,邊走邊瞅著小路兩邊。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張雯雯一句話不吭,我只好先開口找話題:“你說蘇紅梅會不會在涼亭那邊?”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又沒有千里眼順風耳。”張雯雯在我面前飛來飛去,忽然停在我眼前說:“你不會是害怕了吧?”
“開玩笑,我怕什么?我不是想著你比較熟悉地形嘛。”為了表示我不慫,我大步往涼亭方向走去。
這條路是修出來的木質棧道,走在上面咯吱咯吱響,這種氛圍真的能摧毀精神紡線??蓯旱氖菑場┚尤慌吭谖壹绨蛏瞎砜蘩呛?,我一咬牙往前埋頭直跑。
跑了四五分鐘,終于看到了涼亭。涼亭是四角的,紅木黛瓦結構,上面掛著“心意亭”牌匾,兩邊木質柱子上也寫有對聯(lián),“趣言能適意,茶品可清心”,倒是有幾分典雅。不過亭子四角分別掛著一個白色燈籠,這就耐人尋味了。
“你還有心思欣賞景色?還不趕緊找人!”張雯雯催促道。
“這四個燈籠一直在嗎?我覺得有點不對勁。”
“咦~好像之前沒有這些燈籠誒,再說燈籠能有什么不對勁的?你不會是嚇傻了吧?”
“你懂什么?白色燈籠,那是辦喪事用的!你見誰家沒事做掛白燈籠的?不好,這是死鬼吊喪!”我趕緊退出涼亭。
此時天色已經入黑,透著月光只能隱隱看見涼亭的輪廓,再加上四只白色燈籠,顯得陰森森的,如同一座鬼宅。
死鬼吊喪,生人勿近!我想起爺爺以前說過的一個故事。說是有個醉鬼走夜路,遇見一戶人家掌著白色燈籠,里面熱熱鬧鬧的似乎在操辦喪事。醉鬼想著興許能騙點酒喝,于是他便推門走了進去。
院子里擺著酒席,坐得滿滿當當?shù)?,一群人目不轉視地盯著醉鬼?;蛟S是酒壯慫人膽,醉鬼大大咧咧地跑到大廳,在棺材面前假裝痛哭流涕,燒了點紙錢后入座就席。周圍人都看著他,并沒有動碗筷。醉鬼說你們都不吃,那我就不客氣了。一群人說你吃吧,特地為你準備的。醉鬼也沒在意,吃飽喝足后準備開溜,誰知家主攔住他讓他上柱香再走。
醉鬼心說紙錢都燒了,燒個香能咋的?他大喇喇地在靈堂上點了一束香,經過棺材時有意無意地往里面瞥了一眼,發(fā)現(xiàn)棺材里躺著的正是他自己!他以為眼花,湊近看了看,棺材是空的!他轉身想走,突然被人推了一把,栽進棺材里,棺材蓋也被人蓋上釘死。醉鬼頓時酒醒大聲呼救,不過沒有人回應,最終他悶死在棺材里。
“死鬼吊喪,那是在找替身,誰遇見誰倒霉。就算醉鬼清醒得很,也會被鬼迷心竅,不自覺地走進去。”想起這個故事,我不禁打個冷顫。
“燈…燈籠亮了……”張雯雯飛到我身后,聲音顫抖著說。
“沒見過你這么膽小的鬼。我會道術怕什么?”我嘴上這么說,心里還是很虛的。畢竟從小聽爺爺講鬼故事,被嚇怕了。現(xiàn)在又親身經歷故事里的死鬼吊喪,能不怕嗎?
只見四個白燈籠亮著慘白的光,燈籠上寫著黑色的“奠”字,隨著一陣陰風蕩來蕩去。忽然眼前一晃,涼亭變成了一戶宅子。宅子大門虛掩,里面燈火通明并且有嘈雜聲。
這劇情熟悉的很,心里反倒鎮(zhèn)定許多,我摸出驅鬼符伸手摸向大門。
大門異常陰冷,感覺跟摸在冰塊上一樣。我明白這是鬼氣造成的,及時縮回雙手,不然鬼氣入體會落下身虛體寒的后遺癥。我摸出開道符貼在大門上,還沒念開道咒大門就自動打開了。
吱呀一聲,院子里的嘈雜聲頓時消失。我走進去,發(fā)現(xiàn)院子里擺著四桌酒席,酒菜魚肉齊全,不過座位上空蕩蕩的,明擺著是為我準備的。
突然大廳里響起一陣哭聲,細細碎碎得猶如貓叫。我尋聲望去,大廳里擺放著一副漆黑的棺材,有個女人正蹲在棺材旁掩面而泣。我倒要看看對方搞什么鬼,我朝著女人走去,經過餐桌時無意地瞥了一眼,盤子里哪有大魚大肉,分明是白花花的蛆蟲。它們不停地扭動肉鼓鼓的身軀,有的已經爬到桌邊掉在了地上。真特么膈應,我不自覺打個激靈。
“我好怕,我們快走吧,不是還要找蘇紅梅嘛……”張雯雯趴在我后背,說完自己鉆進布包了。
“能不能有點出息,這女人是你同類,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我右手伸進布包,讓她找出驅鬼符遞到我手里。
女人慢慢地抬起頭,長得挺清純,就是臉蛋慘白了點。誒,怎么覺得有點面熟?這不是蘇紅梅嗎?她怎么跑這兒來了?我心里咯噔一下,這種情況有兩種可能,要么她是死鬼變的,要么她已經變成了死鬼。
“哭什么,跟我走!”我抓起她的手將她拽起來,同時在她身后貼了張驅鬼符。
“我走不掉了…我走不出這個院子…嗚嗚…”蘇紅梅并沒有發(fā)生異常情況,只是哭得很厲害了。
我特地側頭看她身后,黃符還在。難道我看走眼了,她真的是蘇紅梅,只不過誤打誤撞闖進死鬼吊喪局出不去?我扶著她的身子說:“走,我?guī)愠鋈ァ?rdquo;
“我好怕,沒有力氣,你背我好不好……”她說著跳上我后背摟住我脖子。
頓時我就感覺后背涼颼颼的,而且重的不得了,像是背著一塊幾百斤的大石頭!我心叫不好,被陰了一局,兩腿直打顫差點跪倒在地,別說邁出步子了。
“我重嗎?嘿嘿……”后背響起陰森森的聲音,同時我脖子一緊,這玩意要掐死我。
媽的,陰溝里翻船了!喘氣越來越困難,眼前有好多星星,看來老子要翹辮子了。我拼盡最后一口氣,招呼張雯雯。突然脖子一松,我顧不上喘氣,往前一個翻滾,停在餐桌旁邊。
我摸著脖子,終于看清“蘇紅梅”的真面目,原來是個紙扎人,這玩意兒我再熟悉不過,店里經常賣銷量還不錯。紙扎人周身縈繞著陰氣,原來是靠鬼術驅動的,難怪不怕驅鬼符。
張雯雯正在跟它搏斗,紙人只有三寸,目標很小速度很快,飛來飛去惹得它沒脾氣。不知不覺它身上便破了好幾個窟窿,露出里面的竹枝。不過沒什么卵用,這東西主要靠鬼術支撐,就算把它弄散架也無濟于事。
我猜測:“你是楊明?”方圓百里也就只有鬼煞楊明有這等鬼術。
“嘿嘿,知道就好!你害死我爸,我一定會讓你生不如死!”紙扎人說著朝我沖過來。
“死東西,你的對手是我!”張雯雯從它腦袋上穿透而出,將它拉回戰(zhàn)場。
好在紙扎人不是鬼煞本體,張雯雯有靈符護體又吃了鬼精,實力突飛猛進,所以這倆鬼夫妻打的不可開交難分勝負。我并沒有心情看戲,四處搜尋鬼煞的蹤跡。
施展鬼術必定距離不能太遠,因此我懷疑鬼煞就藏在宅子里。至于它為什么不親自上陣,我想應該是被門衛(wèi)老頭說的那人給壓制住了,它出不來!
這里唯一能藏躲的地方,只有擺放在大廳的棺材了!
想到這兒,我左手拿符右手拿桃木劍,慢慢地向棺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