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男子重重敲了敲桌子:“王碩,我知道你是白老鷹的徒弟,我和他井水不犯河水,今天的事兒,你只能站在一邊!”
王碩傲然道:“你不動他,我自然不難為你!”
“哼,你以為你是誰,今天我不與你動手不,白姑娘,亮個相吧——”
那蒙面女子一語不發(fā),伸手摘下了面罩。
王碩一聽“白姑娘”這三個字,目光立刻就盯在這蒙面女子臉上。
這眉眼只一掃,王碩已經(jīng)驚呼出聲:“你是小師妹?”
“呵呵,白老頭一輩子沒打過眼,可是對白姑娘那是終生有愧的吧,你們是師兄妹,功夫也應(yīng)該在伯仲之間,好好敘敘舊,我和陳公子談一談。”
陳舟吐血,這么狗血的劇情,自己也能碰到?
不過想一想,怨不得白老頭不愿意出手啊,這里面有他女兒的事情呢。
這的確出乎了他的意料,王碩的武力,是陳舟的依靠,現(xiàn)在恐怕是指望不上了。
而且聽這蒙面人的意思,這小師妹的武功竟然不在王碩之下。
陳舟點點頭:“看起來,我今天是上天無路,入地?zé)o門了!”
“那倒不至于,在茫茫大江,葬身魚腹,也不失為一條歸路啊。”
蒙面人語氣舒緩,卻帶著一股子陰寒。
陳舟猶豫了一下:“那我把這提煉硝石的法子拿出來,你是不是就要?dú)⑷藴缈诎。?rdquo;
蒙面人大笑:“哪里哪里,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也很歡迎!”
“那我總得知道,你究竟是何許人也吧?”
蒙面人略微一遲疑,伸手拽下了蒙面巾。
“是你?!”
陳舟真的驚訝了。
方臉大口,竟然是青田巡檢司的巡檢,盧慶的舅舅杜橫!
“如何,出乎意料吧?”杜橫臉上帶著幾分得意。
陳舟點頭:“沒想到,杜巡檢居然是江洋大盜一江風(fēng),不知道巡檢司抓捕一江風(fēng)的時候,你是怎么做的?”
“哈哈哈,這個你不必管,既然今天我露了真面目,你就只有一條路了!”
“這么說,你是準(zhǔn)備殺人越貨了?”
“哪里是殺人越貨?明明是你陳三郎與賊人私自交易,巡檢司明察暗訪,按圖索驥追到江上交易之處,最后你與賊人火拼而亡,江上失火,尸骨無存!”
別說,這劇本還真是不錯!
“當(dāng)然,這是死路,想活命,加入我一江風(fēng),我看你有些聰明,比我那個蠢外甥強(qiáng)多了?”
陳舟嘆了一口氣:“你那外甥,大概也不知道你是做這勾當(dāng)?shù)陌桑?rdquo;
“這種事,當(dāng)然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了,本來,我那外甥要找你的麻煩,我這才派人盯著你,沒想到,你居然還有這等本事,這硝石若是在我的手里,自然會有大用!”
陳舟暗叫失算,孟昭瑞不能不救,原來還以為孟昭瑞是在這船上,沒想到居然失算了。
看起來這古人也都不是傻子,就好像自己不是那種料事如神的聰明人一樣。
“是啊,誰能夠想到,堂堂的杜巡檢居然就是大盜一陣風(fēng),可是,你為什么放著巡檢不做,偏要——”
“哼,論起江湖名號,我一陣風(fēng)排起名來也算是前幾號,卻只做這樣一個小小的巡檢司,以我的能力,如果做一個鎮(zhèn)撫使,那還差不多!”
“說的很是,只可惜在朝廷看來,你只能是江洋大盜!”
這一下子戳到了杜橫的痛處,他正要發(fā)作,陳舟話鋒一轉(zhuǎn):“這硝石的事情,是誰和你說的?”
杜橫回頭看了那男子一眼:“這你不用管,只要?dú)w順了我,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陳舟走到了窗邊。伸手推開了窗子,那一股江風(fēng)帶著一絲清涼,吹入了艙中。
陳舟搖了搖頭,回頭看著和那姑娘對峙,不知如何是好的王碩道:“你可是說過了,要護(hù)得我周全!”
說完這句話,右手忽地手伸進(jìn)了懷里,取出了一個細(xì)竹筒,左掌一伸,那個火折子已然滾落手中。
火苗跳動,白煙乍起!
“神仙難躲一溜兒煙,呵呵,上次他們就被你騙了,這次你以為我們還會上當(dāng)?”
說話間,那細(xì)竹筒已經(jīng)冒著嗤嗤的白煙飛了過來。
杜橫顯然也聽那男子說過,卻依然還是很警覺地退出幾步。
那細(xì)竹筒落在地上,哧哧之聲不絕,那火繩終于鉆進(jìn)了竹筒之內(nèi),最終也沒有響。
陳舟額頭汗下,難道關(guān)鍵時候掉鏈子?
杜橫哈哈大笑著上前撿起竹筒握在手中:“神仙難躲?哈哈——”
“嘭——”火光暴起,一聲巨響,一團(tuán)火光!
也是杜橫點背,這東西,以他的身手,絕對炸不死他。
可是他拿在手里邊兒,離這腦袋實在太近。
這一爆開,好巧不巧地有一片竹片,就在脖子上割開了一道極深的口子。
那鮮血噴涌而出,杜橫手捂著脖子,連連后退,癱坐在地上!
身后那兩人,其中一個也被波及,可是受傷不重。
只是之前的男男子,雖然上過一次當(dāng),卻依舊謹(jǐn)慎小心。
加上有杜橫做盾牌,竟然毫發(fā)無傷。
“大家上,殺了他——”
男子聲嘶力竭。
眾人驚駭之下,紛紛揮舞著手中的刀棍撲上!
陳舟掄起一張椅子在手中揮舞著:“首惡必辦,從者無罪,大家誰想做強(qiáng)盜?快逃命去吧!”
還別說,這幾句話還挺管用,眾人遲疑了一下,紛紛轉(zhuǎn)身往外跑,“噗通”幾聲,跳江逃跑了。
倒是那蒙面的姑娘,站在門口,絲毫不動。
這幾下電光火石,王碩都看傻了。
陳舟這兩嗓子,倒是把他喊醒了。
“師妹,這——這一江風(fēng)已經(jīng)死了,嗯,師娘可好?”
這什么亂七八糟的,這時候,還有心思寒暄呢?
這船是刷透了桐油的,火頭一起,立刻燒的是噼里啪啦。
“快走——”陳舟轉(zhuǎn)身就往門口跑。
卻見王碩瘋了一般朝自己撲了過來,還沒醒過悶來,已經(jīng)讓王碩一把摔到一旁,這才看見身后惡狠狠撲過來的杜橫。
杜橫沒有撲到陳舟,卻和王碩糾纏在一起。
杜橫眼中帶著厲色,一聲怪叫,抱著王碩破窗而出,落入了江水中。
陳舟撲到窗前,只見那火光隱約映照的江水中,哪有兩人的痕跡。
沒辦法,這樣的夜間,陳舟自己也沒有把握能不能游到岸邊,更不用說救人了!
眼看著船上火勢越來越高,自己孤身一人,這也沒有辦法江中汲水來救火。
太過自大了,以為自己手中有些依仗,沒想到——陳舟自嘲地?fù)u搖頭。
自己這一番穿越,難不成就死在這兒了?
好在面前有美女一枚,沒準(zhǔn)兒被人發(fā)現(xiàn)同處艙中,被視作殉情,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姑娘若是懂水性,就逃生去吧——”
陳舟不是不想逃,可是這姑娘虎視眈眈地在門口站著,這壓力一點不比杜橫小。
再說了,燒死應(yīng)該比淹死會快些!
這位白姑娘一言不發(fā),朝著陳舟走過來。
陳舟還沒來得及后退:“你要干什么?”
姑娘已經(jīng)一把抓住了陳周的肩頭,一下子將他扛在了肩上,騰空而起,從艙頂沖破,高高飛落。
陳舟慘叫,那艙頂可還沒有燒壞,這一下子,陳舟覺得就像是撞在了墻上,頭暈?zāi)垦?,渾身劇痛?/p>
整艘船噼啪作響,那船頂已經(jīng)有些解體了。
艙頂一破,火焰沖起,那腳下的江水,被火光映得通紅。
那姑娘直接落入了江中,蓮足輕點,蜻蜓點水一般落在那一塊還燃著火花的木板上。
木板微微一沉,那火星頓時“滋——”的一聲浸滅了。
她手中不知何時拎出一支短槳來,那短槳黑幽幽的,冒著寒氣,竟然是支鐵槳。
姑娘立在那木板上,將陳舟放在上面,陳舟半仰半躺,覺得無比的別扭。
索性兩條腿一劈,騎在這塊木板之上,雖然說兩邊腿硌得生疼,多少舒服些。
姑娘見陳舟如此狼狽,捂嘴失笑。
陳舟看傻了,芙蓉如面柳如眉,真是笑靨如花??!
看陳舟一瞬不瞬盯著她,姑娘立刻收起笑容,那鐵槳揮舞了一個花,陳舟立刻把頭扭開了。
鐵槳入水,,每次都是水花激射,木板箭一般地朝著岸邊駛?cè)ァ?/p>
這般武功,這般膂力,的確是高手!
像王碩之所以如此自信,確實有所依仗的,無怪乎白老頭敢夸下???。
就在冷武器的情況下,不說是萬人敵,起碼力敵百人,把自己救出去,應(yīng)該是難度不大。
陳舟第一次,對武功產(chǎn)生了莫大的興趣。
現(xiàn)代的人,工具借助的多了,就會忘記,人本身才是最強(qiáng)大的。
沒有了飛機(jī)高鐵,兩條腿就是最強(qiáng)大的;沒有了長槍短炮,兩只手就是最強(qiáng)大的。
不過,那白老頭縮手縮腳,究竟是因為這姑娘,還是因為他認(rèn)識杜橫呢?
看那姑娘用力劃水,陳舟突生促狹之心:“姑娘姓白,在下已經(jīng)知道了,請問姑娘芳名?”
姑娘沒有答話,手中鐵槳稍稍偏了下,一股冰涼的江水直接激到了陳舟的臉上。
陳舟打了個冷戰(zhàn),用手抹了一把臉,哈哈大笑,那笑聲遠(yuǎn)遠(yuǎn)地在江面上傳播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