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舟吐血,真是一個好名字??!
這以后要是想種植點美容植物,還得避諱著點。
“這盧老頭這么個性子,這位慧姑娘?”
孟昭瑞正色道:“你這可想錯了,這慧姑娘正如我剛才所說,秀外慧中,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這青田鎮(zhèn)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家惦記著呢!”
這還得趕快想辦法,多的是人上門提親,回頭再有一家成功的,大郎就毀了!
古代結(jié)為婚姻,有六禮:一納采、二問名、三納吉、四納征、五請期、六迎親——程序十分繁瑣。
現(xiàn)在講究的人家,也簡省不到哪里去,普通的百姓,基本就是按照朱子禮法,納彩、納征、請期、迎親。
盧照庭恰好是個講究的人,說起來,盧照庭一輩子勤儉節(jié)約到了吝嗇的地步。
可是越是吝嗇,越是講究。
特別是在嫁女兒這種讓別人掏銀子的事情上,更是講究的過分。
正所謂門當(dāng)戶對,盧照庭一心想著找一個能夠提升一下自家門第的親家。免得一直被人叫做土財主。
可是盧照庭也很煩惱,那天妻子和女兒探親回來的路上,居然就崴了腳,居然就讓一個青年男子送了回來。
據(jù)說,這男子還抱著自己的女兒上了驢。
這讓盧照庭十分惱怒。
可是還沒來得及指責(zé)男女授受不親,妻子已經(jīng)提出來,女兒長大了!
長大就長大吧,可是看上那個窮小子算是怎么回事?
妻子提出來,他就打聽過了,陳家莊人氏,家中父母務(wù)農(nóng),兄弟三人,這是陳家大郎。
家境貧寒!
這是要嫁過去當(dāng)老媽子嗎?
盧照庭很是憤怒,無奈女兒意志堅決,聽聞他不同意,每日里閉門不出,呆在房間里垂淚。
還是有族中高人給他出了這么個主意——想娶媳婦,得有資本!
而且,為防夜長夢多,那媒人上門的時候,盧照庭特意囑咐,三天為限,拿不出彩禮,達(dá)不到要求,這婚事就此作罷!
眼看過了今天,這事情就算了了。
盧照庭心里高興,溜達(dá)到街上茶樓,打算喝一杯。
結(jié)果一進(jìn)茶樓,就有人站起來招呼:“盧老弟,這邊來!”
盧照庭抬頭一看,認(rèn)識,青田鎮(zhèn)上好幾家商鋪的大老板,孟廣繁。
盧照庭的產(chǎn)業(yè),主要是積攢的土地,這孟廣繁卻是做生意的,兩個人平素來往不多,但是一直有結(jié)交的心思。
盧照庭當(dāng)即舉步走過去,滿面笑容:“孟老哥今日雅興不淺?。?rdquo;
兩個人寒暄幾句,彼此就座。
孟廣繁略一沉吟:“聽說,盧老弟的女兒要出嫁了?”
盧照庭一怔,這件事,他根本就沒有想著照辦,故而口風(fēng)很嚴(yán),這要是人人都知道自己要嫁女兒,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孟廣繁看著盧照庭,意味深長道:“我還聽說,是盧老弟主動派人上門提親的!”
盧照庭張口結(jié)舌:“這——”
“看起來,盧老弟一家想必是十分滿意這門親事的!”孟廣繁稍稍提高了聲音。
旁邊眾人有聽到的,自然開始議論紛紛。
盧照庭慌忙擺手,又覺得不妥,一時間十分尷尬。
孟廣繁一笑:“盧老弟何必如此,這是好事嘛,昭瑞過來——”
“這——是小兒昭瑞,這一個,便是那陳家三郎!”
陳舟躬身一禮:“見過盧叔父!”
盧照庭目瞪口呆:“呃——”
“盧叔父不必疑慮,孟伯父是受我所托,小侄有話說!”
盧照庭很生氣,卻也很好奇陳舟要說些什么,當(dāng)下氣哼哼坐下。
陳舟理解盧照庭的心思,有錢了嘛,所以想要也找一個有錢的親家。
就這樣一個獨生女兒,估計以盧照庭的性格,怎么也不愿意伸手就轉(zhuǎn)送兩世旁人。
本來陳舟還打算從長計議,可是到了第二天,才知道還有一個三天的期限。
這可不行,三天之內(nèi),就算是砸鍋賣鐵也變不出來呀!
所以,陳舟馬上讓孟昭瑞托了他的父親,在這茶樓里“偶遇”盧照庭。
“叔父的心思,小侄一家十分理解,叔父家有女初長成,我家兄長也正是弱冠之年,年齡相契,正好作婚姻!”
盧照庭哼了一聲:“你以為,你這般紅口白牙,我就會把女兒嫁給你大哥?”
陳舟一笑:“自然不能是紅口白牙,叔父的條件,我們?nèi)看饝?yīng)!”
盧照庭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全部答應(yīng)?這可是五六十兩銀子,陳家能拿的出來?
陳家不會是拿不出銀子,派了個小兒子過來搗亂的吧?
正要追問,陳舟一笑,壓低聲音道:“我知道叔父心有疑慮,可是從家兄那里我也知道,所謂兩情相悅——正因為如此如此,恐怕叔父也十分為難!”
這一下子正說到了盧照庭的心坎上,陳家好辦,難辦的是自己的獨生女兒。
打不得罵不得,還得哄著,這權(quán)宜之計還就真不能馬上拆穿,陳家反悔和自家反悔,完全是兩回事。
“那你說——你們?nèi)绾巫龅剑?rdquo;
別以為隨口說說就行了,拿銀子來才是真的。
“如何做到叔父不必多慮,到納征的時候,自然讓叔父滿意!”
“你要是做不到呢?”
“婚事就此作罷,只是三天期限,未免太過,還請叔父寬限!”
盧照庭瞪著陳舟:“寬限?也就是說,你拿不出來了?那你還說什么?”
陳舟搖搖頭:“如果叔父讓我現(xiàn)在拿出來,孟伯父在這兒,我可以直接借銀子出來,又或者叔父應(yīng)該認(rèn)識我廣澤叔父吧,他還欠我一筆賬,也能值上不少銀子——”
孟廣繁在一旁連連點頭。
兒子這個同窗沒白交,從那天在鍋盔鋪子里斗敗了盧慶,孟廣繁就覺得,應(yīng)該讓兒子和他關(guān)系更進(jìn)一步。
今天這個忙幫了,這交情,就不局限于同窗之誼了。
盧照庭看孟廣繁點頭默認(rèn),心思就轉(zhuǎn)開了:若說孟廣繁和自己其實差不多,能夠借這么一大筆銀子給陳家,其實沒什么大意思。
畢竟,借了是要還的,女兒嫁過去,一樣得受苦。
但是孟廣澤,那可是縣衙的錢糧師爺,權(quán)勢大著呢。
自家的糧食,若是說句話,就能賣個高價。
這陳家的三郎,竟然有這樣的人脈?
看他這衣服,還是社學(xué)的童生。
“唉——要是慧兒喜歡的是你,那該多好??!”
盧照庭心里想著,嘴里居然就順口說出來了。
雖然聲音不大,卻像一個霹靂,差點把陳舟從凳子上劈下去。
陳舟急忙扶著桌子坐好,連連擺手:“叔父,這玩笑可開不得,開不得?。?rdquo;
這是什么父親?。?/p>
孟廣繁也哭笑不得,哥哥的老泰山看上了兄弟,這奇葩的思路,青田鎮(zhèn)上,恐怕也就是盧照庭的腦袋能想出來了。
盧照庭也自覺失言,搖搖腦袋:“也罷,誰讓慧兒喜歡呢,不過,三天的期限可以不算,你陳家總得給我一個期限吧?”
陳舟伸出三個手指:“三個月之內(nèi),納彩納征——至于之后的事情,還得叔父和家父一起商議!”
“好,別的條件先不說,你陳家拿出納征之禮,我盧照庭雙倍陪送嫁妝——你陳家若是拿不出,休怪我棒打鴛鴦!”
事情就此說定了。
盧照庭走后,孟廣繁看著陳舟:“賢侄,這納征之禮,你家準(zhǔn)備拿多少銀子——百八十兩的,我還拿得出!”
“多謝伯父,到時候小侄弄不來,免不了還要麻煩伯父!”
陳舟和孟昭瑞回到了社學(xué),表面上在聽課,心里卻在謀劃。
三個月的時間,說實在的也不寬裕。
陳家現(xiàn)在一清二白,拿什么去賺取銀子呢?
本來縣令懸賞的那銀子如果賺到手,就可以算是第一桶金了。
可現(xiàn)在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大窟窿,那點銀子遠(yuǎn)遠(yuǎn)不夠。
直到山長下了課,陳舟也沒有想出一個好辦法。
倒不是沒有辦法,只是要么需要些時間,要么需要本錢。
陳舟不愿意找孟廣繁借銀子的原因也很簡單:人這一輩,有些事情終究是靠不得別人的。
正想著,突然被人撞了一下肩頭。
陳舟扭頭一看,卻見吳誠趾高氣揚地從身旁走過,顯然是故意的。
吳誠手里揮舞的,是一本書!
這貨居然也拿書看,陳舟實在有些好笑。
吳誠卻不理會,在陳舟身后賣力地高喊:“有看小說的沒有——全像古今小說!”
全像古今小說?
這全像版本的小說,其實就相當(dāng)于最早的連環(huán)畫。
作者寫了書出來,商家專門找人配上圖畫,自然比純文字的效果好。
不過居然敢用古今小說的名字,還真是大言不——不對,陳舟扭頭:“拿過來我看看!”
“你看看,憑什么啊,這是我花了高價買來的,憑什么給你看?”
吳誠好像一直就在等著這個機會,得意洋洋地翻著手中的書。
陳舟點頭:“那好,我今天在茶樓認(rèn)識了一個說書的,你猜,我要是把徽墨的故事告訴他,他會不會編出一段書來?”
“你——”吳誠臉紅脖子粗,說不出話來。
這個險,他還真不敢冒,這種栽贓陷害的事兒,放在社學(xué)里,固然可以一笑置之,說成是同學(xué)玩笑。
可是要拿到市井中說書,那吳家就甭打算在青田鎮(zhèn)立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