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張維之,是個身背血仇之人。
我是在黑龍江省海林城以北貼近威虎山的一個小村里出生的,而我的故事也是從這里開始的……
很小的時候,一次傍晚我去后院上廁所,剛蹲下就看到一只大白狐貍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廁所前。
當(dāng)時農(nóng)村都是那種小木樓結(jié)構(gòu)的廁所,木門中間的縫隙很大,一眼就能看到外面,看到這只大白狐貍的那一刻,我頓時就嚇傻了,叫又不敢叫,就那么緊張的和它隔著木板門對視著。
那大白狐貍的尾巴很長,一直拖在地上大概一米左右,直勾勾的盯著我,卻沒有任何的動作,就在我害怕的渾身都打起哆嗦的時候,它卻一轉(zhuǎn)身就不見了,當(dāng)晚我就生了一場大病,打針吃藥都不好使,老爹嚇壞了,趕緊請了本村的大仙兒來看,那人只看了一眼就說這是撞了仙家,讓我家趕緊立香堂,并將其請回來做保家仙,才能得以平安。
老爹不敢不信,立馬請人立了香堂,果不其然,香堂立好的當(dāng)天,我就好了過來,從那時開始,我就知道,我家住著一只大白狐貍,雖然它再也未曾出現(xiàn)過,但是卻一直在保護著我家的平安。
十三歲那年暑假,我和一群小伙伴上山捉螞蚱,無意間逮住了一只花貍貓,當(dāng)時孩子氣足,又玩又鬧,最后不小心竟然將其弄死了。
回家的當(dāng)晚,怪事就發(fā)生了,從不喝酒的老爹當(dāng)晚竟然醉醺醺的回了家,一回家就和我媽吵,我媽也和平時不同,竟也又吵又鬧,一點都不退讓,到最后兩人竟然動了手,混亂間,我媽也不知從哪摸出一把剪子捅在了老爹的脖子上,鮮血噴濺,老爹當(dāng)時就不行了,我媽見狀嚇得尖叫一聲就跑了出去,沒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就被人發(fā)現(xiàn)吊死在了村口的一顆大柳樹上。
爺爺看到這一幕,頓時雙眼通紅,抄起扁擔(dān)就將我家的香堂砸了,一邊砸一邊大罵:“什么狗屁的保家仙,你保了什么!白白供你這些年,忘恩負(fù)義的畜生!我斷了你的香,砸了你的堂,有多遠(yuǎn)給我滾多遠(yuǎn),我老張家不請這種牲畜保家!”
砸完之后還不解氣,將我交給從鄰村趕來的舅舅,拎著一桶汽油就上了山,說要血債血償,不過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當(dāng)天夜里山上燒起了一場大火,山火燒遍了半座山,從村子里望去,山上一片火光,但火還沒燒多久,一場大雨就傾盆而下,山火被熄,兩天之后,爺爺?shù)氖w在山腳下被人發(fā)現(xiàn),渾身上下都是爪痕,整張臉都給抓爛了,尸體慘不忍睹。
村里人都知道我家生了變故,說這是花皮子成精下山報復(fù),東北有三皮是不能惹的,花皮、黃皮、不老皮,這三樣?xùn)|西報復(fù)心極強,一旦惹上,后果不堪設(shè)想。
因此都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不敢?guī)兔?,生怕受了牽連,沒想到事情根本沒完,跟我一起玩的那幾個小伙伴,竟然也在爺爺放火之后陸續(xù)因意外死去,整個村子頓時沸騰一片,都說這是我的錯,上我家來指責(zé)我,竟要將我送上山去以平息那花皮子的怒火,好在被村里的老人及時攔住,不過卻也因此,我成為整個村子的眼中釘、肉中刺,怕我連累他們,恨不得立馬將我綁了扔進山里。
在這種壓抑氣氛之下的第三天晚上,我就做了一個噩夢,夢到一個花臉男子站在我家門前,指著我破口大罵,告訴我要不是有人攔他,他早就弄死了我,不過也沒關(guān)系,天亮之前,他就要親自上門,抽我的筋,剝我的皮,飲我的血,吃我的肉。
我被嚇的大哭了起來,舅舅問我怎么了,我把夢里的事情和他一說。
舅舅嚇壞了,也顧不上整理喪事,連忙去找本村的大仙兒救命,那人告訴他,這是花皮子對我的報仇,本來我爹媽一死,已經(jīng)了了這段因果,沒想到我爺爺?shù)呐e動讓其大怒,已經(jīng)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他道行不夠,想要救我,就要請高人幫忙。
“離此五十里,有一青頭村,村后有座荒墳山,山上住著一高人,去那或許能救這孩子一命,既然都已經(jīng)明確的通知了這孩子,那你們就要快快動身,不然就晚了。”
舅舅大驚,連夜帶我趕了五十里路,上山求救。
那高人是一個看起來其貌不揚的老頭,聽舅舅講完這一切,稍一沉默就點頭答應(yīng)了下來,說要救我也可以,但是我要成為他的徒弟,從此只能呆在山上,舅舅一聽大喜,說只要能救我一命,這種要求完全沒有問題,立馬帶著我又是磕頭又是見禮。
一切禮成,舅舅就要回去處理喪事,剛走了不到五分鐘,突然就聽到外面狂風(fēng)大作,山頂之上,房門瞬間被吹的大敞四開,就看到一只大花貍貓站在門外,那花貍貓和狗一邊大,嘴中叼著一物,神色陰寒的盯著屋中的我,我當(dāng)時就嚇哭了,那花貓的臉竟然是夢里的那個人一模一樣,他真的要來吃我了。
師父一步擋在了我的面前,那花貓直接將嘴中的東西踢了過來,那東西骨碌碌骨碌碌的滾到了我的腳邊,我一看,竟然是舅舅的人頭,脖子下血肉模糊,雙眼睜得極大,眼中全是驚恐之色,當(dāng)時腦子就嗡的一下,眼前一黑,瞬間就失去了知覺……
昏迷之后,卻又做了夢,夢到門外站著那一臉陰寒花臉人,師父站在門內(nèi),還有一白衣女子與那花臉人對面而立,因為背對著我,也看不清她的樣貌,但是冥冥之中卻又感覺這女人非常的熟悉。
就見花臉人大罵:“你們這些人都給我滾開,這是死仇,我與那小子不共戴天,必殺他來解我心頭之恨。”
“你這是不講道理,你孫女渡童子劫,這本就是天劫,未曾渡過,說明機緣未到,你卻害人性命,難道不怕天譴嗎?”白衣女人的聲音非常的冷清,此話出口,那花臉人頓時大怒:“那放火燒山又作何解釋,我山門被燒,兒孫手下死傷無數(shù),你又如何來說?不論如何,今天這小子的命必須給我。”
花臉人說完,一步邁出,頓時狂風(fēng)大作。
“我若說不呢?”白衣女子同樣一步跨出,霎時間一切又都?xì)w于平靜。
那花臉人就冷笑:“三番兩次攔我,看在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修行不易的份上,我未曾全力對付你,你當(dāng)真不知好歹?”
話落再次往前一步,不知為何,這一次那白衣女人確是悶哼一聲,竟像是被什么撞到了一樣倒退了一步,那花臉男人冷冷一笑,再次向前,一步步逼近過來,眼看就要跨過房門的那一刻,師父開口了:
“不論如何,人都不可能交給你,你若現(xiàn)在離去,我不予追究。”
“你又是哪個?敢來管我,找死不成?”花臉人瞬間看向師父,神色憤怒,師父忍不住搖了搖頭,一步邁了出去,朗聲道:
“小子已拜我為師,徒弟遭難,師父自當(dāng)擋災(zāi),此為一。”
“荒墳山常年孤寂,外邪不得入內(nèi),這是規(guī)矩,此為二。”
“口出惡言,形如張狂,害人性命,以墜魔道,此為三。”
這句話說完,師父突然瞪起雙眼,冷聲喝道:“念你親念之重,我饒你一命,現(xiàn)在不走,你就別走了!”
話一出口,四周瞬間嘯風(fēng)烈烈,隱約間就聽到一陣陣紛亂的腳步聲響起,一眨眼的功夫就看到師父的身邊四周不知什么時候竟丫丫叉叉的占滿了無數(shù)的人,那花臉人瞬間神色大變,渾身一抖,看著周圍人盯著他的目光,牙齒咬的咯吱吱直響,不甘的朝我大喝:“小子,今日讓你躲過一劫,但別忘了,我會永遠(yuǎn)死盯著你,你最好永遠(yuǎn)留在這山中,不然你下山之日,就是你命喪之時,哼!”
話音未落,人群里突然傳來一聲不耐煩的喝罵:“唧唧歪歪,煩死個人,給我滾!”
有人出手,就見一道白光一閃,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那花臉人頓時慘叫一聲被打飛了出去,狠狠的摔在地上,起身恨恨的朝我望了我一眼,就地一滾,化成一股旋風(fēng),瞬間消失,師父嘆了口氣,這才揮了揮手,所有人都在片刻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師父和那個背對著我的女人。
“你也走吧,荒墳山不得外邪入內(nèi),念你一片心意,這一次就不追究了。”師父開口道,那白衣女子嘆了口氣,慢慢的轉(zhuǎn)過身,微微一福身子:“小女子道行末微,多謝靈屠先生出手了……”說話間抬起了頭,我心中一動,想要看清楚女人的長相。
沒想到這一緊張,竟然睜開了眼睛,外面天色已經(jīng)放亮,我發(fā)現(xiàn)自己正半躺在屋子中正的太師椅上,而師父就站在門口朝外遙望,聽到我的動靜回頭看向我,輕輕的搖了搖頭。
“小子,生劫易躲,死劫難逃,從今天起,除非你有保命的本事,不然不可踏過山下石碑一步,記住了嗎?”
我懵懂的點頭,師父就笑了笑,朝我招手,我順從的走過去,他就帶著我踏出了房門,來到山頂邊緣,指著山下問我:“看到了什么?”
“房子。”
一眼望去,山腳下大片大片的房屋林立,應(yīng)該就是青頭村的所在,而這里正是處于村子后山的山頂,有種高處不勝寒的寂寞感覺,師父卻搖了搖頭,手往下方的樹林間指了指:“看近處,樹林之中。”
我這才收回眺望的視線,轉(zhuǎn)向林間,立馬就看到除了上山來的那道石階,四周的樹林之間,一座座墳頭隱沒其中,一眼望去,整個林子里無數(shù)的墳頭遍布,整座山竟然是被無數(shù)的墳頭所包裹,霎時間就覺得一股子寒意涌上心頭,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師父就笑道:“山上有山上的規(guī)矩,你若壞了規(guī)矩,我就不能留你,所以從今天開始,每天都要挨個墳頭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