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喊白先生的名字,可是話到了嗓子口卻怎么也發(fā)不出來,像是有什么啥東西堵住了一樣,我反復掙扎試了很多次,最后只聽見自己微弱地喊出了另一個名字:“上官花。”
但是在我喊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我看見白先生的臉色刷地一下就徹底變了,我看得清清楚楚,的確是變了,而且有些驚訝地問了我一句:“你說什么?”
我覺得奇怪起來,問白先生說:“你認識這個人?”
這時候我勉強讓自己坐起來,而白先生則一直盯著我,似乎還沒有從剛剛的這個名字反應過來,他只是說:“你見到他了?”
白先生既然這樣問,那么就是說他也認識這個人,那么這個人是誰,我于是再一次問他:“你竟然認識他?”
白先生卻搖頭,他說:“我不認識這個人,但是我見過他。”
我問:“在哪里?”
他說:“在夢里,我看見他坐在一口棺材上,那是什么地方我始終記不起來,只記得他坐在一口棺材上,但是我覺得這個地方我去過,就是想不起來,他戴著一個佛像面具,我問他是誰,他告訴我他叫上官花。”
我問:“后來呢?”
誰知道白先生說:“后來的就不記得了,我只記得這么多,而且也只夢見過這一回,而你應該知道,像我們這樣的人一般是不做夢的,一旦做夢就是預示,但是這個夢是什么預示我一直不知道,之后也沒有任何與此有關的事情發(fā)生。”
上官花?這是一個什么人,當時他告訴我他的名字,似乎是像讓我去查他,那么他身上有什么秘密,和我眼瞎經歷的這些事有什么聯系,需要我去查他?
而且我屢次見到他,在寺廟里,在后院里,我第一次見他,他也是坐在棺材上,然后白先生就和我爸來了,只是這些事我從來都沒有白先生說起過。
之后白先生說:“看來這件事和他有關。”
白先生說了這句之后就沒有別的了,不知道他是否已經有了主意,但是很快他就將話題轉移到了我身上,他說:“剛剛我聽見你在棺材里一直敲,似乎是遇見了什么,我打開棺材的時候卻看見你安靜地躺在棺材里就像是睡著了一樣,但是當我試著喊你的時候,卻發(fā)現你的呼吸已經沒了,當時的你,完全就是一個死人。”
死人?
我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么,白先生則繼續(xù)說:“而且我總覺得那些敲擊聲不是你弄出來的,我懷疑棺材里還有什么看不見的東西,只是我卻一點也感覺不到奇怪的氣息,你現在還有剛剛那種奇怪的感覺嗎?”
我剛剛醒來,短暫地忘記了這個宅子給我?guī)淼哪欠N莫名的恐懼感,但是被白先生這么一提,好像整個宅子就又陰森了起來,我問說:“這里會不會本來就是一個陰宅啊?”
白先生聽了也是愣了一下,但是這種神情轉瞬即逝,很快就消失無蹤,他說:“今天就到此為止,我們先離開這里再說。”
于是她扶著我站起身來,就在我打算站起來的時候,我忽然聽見像是幻覺一樣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木頭。”
這個聲音讓我渾身就像是觸電了一樣,因為我永遠記得這個聲音,于是我迅速回頭,卻發(fā)現聲音好像是從棺材里傳出來的,而這個聲音不是別人的,正是我堂哥的聲音。
白先生見我忽然神色有異,問我說:“怎么了?”
我說:“我似乎聽見了我堂哥的聲音,就在棺材里。”
白先生皺了下眉頭,很顯然他什么都沒有聽見,他問我說:“你肯定嗎?”
我當然不肯定,因為這個聲音有些不大真實,完全像是幻聽一樣,我屏氣再細聽,卻已經沒有了,我于是搖搖頭,但身子還是不由自主地往棺材邊上走近了一些,只是棺材里面依舊什么都沒有,空蕩蕩的,而我看著空空的棺材問了一聲說:“白先生你說這口棺材和出現在寺廟里的棺材會有什么關系?”
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把兩件事給聯系了起來,而且我又了更加離奇的想法,我說:“會不會這里本來是有兩口棺材的,一口在那一晚出現在了寺廟里,畢竟在這之前并沒有人來過這里。”
我說完就看著白先生,殷切地希望他能有一個肯定的答案,而白先生思索著,卻并沒有理解回答我,他沒有見過那口棺材,因為在他來之前就已經被燒掉了,他見到的已經是殘骸了。大約是聽見我這樣說,他用手拄著下巴一直看著棺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就這樣看著他,他沉思的時候很投入,甚至都已經完全忽視了我的存在,我又看了看棺材旁邊的兩個紙人,可是這一看卻嚇了我一跳,因為我明明記得這兩個紙人是沒有面龐的,這一次看過去的時候,空白的臉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貼了眼睛和嘴巴,而且原本朝著門口的臉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朝向了我和白先生,似乎正一動不動地觀察我們。
冷不丁地看到這種詭異的現象嚇了我一跳,我立馬拉了拉白先生的衣角,甚至都忘記了說話,白先生被我這么一拉回過神來,然后也看見了這兩個反常的紙人,他問我說:“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我說:“我也不知道,我看過去的時候就是這樣了。”
就在這時候,我忽然聽見頭頂忽然傳來了有人走路的聲音,很清晰,就是人走路的聲音,在這個聲音出現的時候我和白先生同時看向了天花板,然后我說了一句:“樓上有人。”
但是白先生很快朝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一時間我不知道該怎么辦,然后白先生看了看眼前的兩個紙人又看了看樓上,終于用手朝我比劃了下,示意我跟著他到樓上去。
我于是跟著他從堂屋里出來,來到外面的樓梯口,我看了看上面,卻只能看到樓梯口的位置,而上面依舊還傳來有人走路的聲音,于是白先生小心地走上樓梯,因為樓梯是木制樓梯,所以稍稍用力就會發(fā)出聲響,白先生就把鞋脫了,示意我也把鞋子脫掉,這樣能減少動靜。
我門把鞋留在樓下就像兩個鬼魅一樣地來到樓上,誰知道才來到上面的樓梯口,就看見一個紙人正站在樓梯口樓梯邊上的位置,一動不動地看著我們,那樣子就像是一直在看著我們從下面上來一樣,簡直詭異到不行。
白先生卻并沒有去管這個紙人,而是從它身邊直接走了過去,我發(fā)現樓上一共有三扇門,都緊緊地鎖著,因為門上都掛著三把鎖,而走路的聲音,就是從中間的這一間屋子里傳出來的,甚至我們到了樓梯口的時候還能聽見,但是之后就徹底沒有了。
我看了看白先生,猶豫是不是要把鎖砸開。
而我則始終感覺背后這個紙人有些詭異,于是就回頭看了一眼,誰知才看了一眼就看見原本在樓梯口的紙人竟然已經到了樓梯下兩三階的位置,而且就正正地對著我們,那一絲不變的表情看起來簡直是詭異到了極點。
我終于忍不住小聲和白先生說:“你有沒有覺得這里的紙人都分外詭異,像是活的。”
白先生也看了看紙人,然后說了一句:“這宅子里,恐怕和我們看見的不一樣。”
我不是很能明白白先生這句話的意思,又小聲問了一句:“你夜里來,沒有上樓上來看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