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來的人不少。看來關(guān)老大今晚給足了排面,倒是造成來遲了,還望勿怪。”張造成步入會場,身披風衣,有模有樣的說道。
“張老大,咱們之間別客套,快快請坐!”關(guān)雄抬手道。
主家請坐,眾保鏢、助陣幫手紛紛找旁席坐下。主桌正上方坐著關(guān)雄,按理說,與之相對的應該是張造成。
然而,這座位明顯不怎么好坐,至少張造成一時間還沒想到,應該如何坐下去。
整個主桌,其他人坐的是檀木椅,關(guān)雄坐的更是老虎皮軟椅,氣派的很。
留給張造成的座位卻是一個小木凳,暫且不說寒酸,即便是坐下去,還沒桌子高,說話都得伸出脖子。那跟一只蹲在關(guān)雄身邊搖尾巴的哈巴狗,有何區(qū)別?
老老實實坐下?當然不可能,他如果坐下去,相當于變相承認沒資格跟關(guān)家平起平坐,無疑會丟臉,讓在場人恥笑。
可要不坐,也不行。連位置都沒有,別提談判,說話的權(quán)利都沒有,唯有灰頭土臉的離開。
‘好你個關(guān)老匹夫,這是想給我下馬威,讓我難堪啊。’張造成在心里狠狠道。
“咋滴,張老大不敢坐?既然不敢別死撐著,早早讓路。俗話說得好,好狗不擋道,張老大應該聽過這句話吧?”關(guān)銘言語犀利的譏諷,字里行間,無不暗嘲張造成斗不過關(guān)家,快點滾遠點。
周圍人全部盯著張造成,神色復雜,有的同情,也有的等著看熱鬧。
薛定國等人盡管氣的直跺腳,但對方還沒拉開架勢開打,他們出手不符合規(guī)矩,只能眼睜睜看著張造成出丑。
“關(guān)雄,你實在過分!我怎么說也是跟你齊名的老大,我現(xiàn)在要求你給我換座椅!”張造成拍桌怒視關(guān)雄,怒聲喝道。
奈何平時養(yǎng)尊處優(yōu),缺乏鍛煉,又被酒色掏空身體,他一著急,反倒喊岔了音,額頭更是冒出了一滴滴汗水,哪里有半點江湖大佬的風范。
關(guān)雄把玩著兩顆核桃,風輕云淡道:“張老大,不好意思,岳陽樓什么都有,唯獨沒有多余的座椅,至于你坐還是不坐,隨便!”
“你!”張造成咬牙切齒,可又沒有辦法。
“張老大,你到底坐不坐?不敢坐就滾回去睡覺,別耽擱在場諸位時間。”司馬允貴為崇楠之王,放眼全場,除了關(guān)雄地位最高,也最有發(fā)言權(quán),當即一拍桌子,皺眉催促道。
張造成左右為難,‘我今日發(fā)誓讓關(guān)家好好瞧瞧,沒曾想一來就吃了關(guān)老匹夫的下馬威。罷了,座椅暫時先忍,到拉開架勢開打時,請薛館主幫忙找回臉面,現(xiàn)在走一步看一步吧。’
兩個江湖勢力談判,如同兩國交鋒。沒有實力,只能任人宰割,連談條件的籌碼都沒有。
不過張造成還是愿意繼續(xù)談,他堅信好戲在后面,薛定國等人一定會把關(guān)家人打的爹媽都不認識,到時候他要光明正大坐上關(guān)雄的老虎皮軟椅!
想到這里,他決定臥薪嘗膽,先委屈坐下,接著跟關(guān)雄斗。
關(guān)雄等人見到張造成滿臉憋屈的準備坐下,全部肆無忌憚的譏笑了起來。
“張老大,你如果坐下,丟臉可就丟到姥姥家了。老張要是知道,或許會被你活活氣死!”
一道話語打破了接連不斷的譏笑,說話之人正是孫君
“你……你胡說什么,這是江湖談判,不懂別BB。”張造成本來就很丟臉,被孫君當眾說出來,更是恨不得鉆進地縫。
“張老大,連手下的跟班小弟都敢質(zhì)疑你,老大當?shù)侥氵@地步,哎,何止是憋屈!我如果是你,干脆跳河自盡算了。”司馬允戲謔玩味的嘲諷道。
“干脆這樣,我?guī)湍阕@個位置,臉面我?guī)湍銙昊貋恚趺礃樱?rdquo;孫君吊兒郎當來到主桌前,笑瞇瞇問道。
“媽了個逼,都特么什么跟什么,太沒面子了。早知如此,即便是給我?guī)浊f,我都不會來這里受窩囊氣。”薛定國氣的拍桌直嘆。
其他人同樣是連連嘆氣搖頭,巴不得張造成快點走,免得繼續(xù)丟人現(xiàn)眼,連帶他們跟著臉上無光。
張造成本來就丟了臉面,孫君再這樣站出來,更是大顯可笑。一個毛頭小子,無名鼠輩,當著兩位老大逞能,傳出去還不笑掉大牙?
但是,他轉(zhuǎn)念一想,忽然又覺得孫君這小子解決了自己的尷尬處境。
‘既然他主動站出來丟臉,我何不就坡下驢?即便今晚談判我落了下方,也可以把責任全推給他,傳出去也不會弱了我張造成的名聲’
想明白這點,張造成潤了潤嗓子,吩咐道:“這位小兄弟盡管年紀輕輕,但卻是我父親的忘年交,跟關(guān)老大平起平坐,倒合情合理。”
他如此一說,薛定國仔細思索片刻,不由贊嘆道:“張老大英明!英明啊!”
便是其他來觀禮的人,也是暗暗點頭,覺得非常機智!
為何呢?
張造成用孫君對關(guān)雄,不正是如田忌賽馬般以弱對強?把一個黃毛小兒跟關(guān)雄擺在同一位置,以差對優(yōu),即便丟了臉面,也跟張造成沒關(guān)系!
關(guān)雄被張造成這么一說,氣的雙眼通紅,本來他想給張造成一個下馬威,滿以為會讓對方難堪,沒曾想被這小子一攪合,反被張造成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陰了一把。
他堂堂關(guān)家家主,跟一個無名鼠輩面對面,傳出去橫豎都是他沒面子!
“荒唐!”
司馬允見關(guān)家吃癟,當即站起身,指著孫君鼻子質(zhì)問道:“你算什么玩意?有資格坐這張主桌?”
張造成已經(jīng)把鍋甩給孫君,反正孫君再怎么丟臉,也跟他沒關(guān)系。干脆不插嘴,在一邊的旁席默默看好戲。
其實他也很想見識見識,父親千叮萬囑的人物,究竟有什么能耐,能夠得到父親的器重。
“我有沒有資格,想必關(guān)三哥能夠回答你。”孫君看著關(guān)銘,淡淡說道。
關(guān)銘此刻怒火滔天,無窮怒火恨不得把孫君燒成灰。
“他就是劃傷我臉的臭小子!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進來!”
關(guān)銘咬牙出聲,他本來想收拾了張造成,再請二哥去找孫君報仇,沒想到孫君主動上門,可謂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聽見這句話,在場之人盡皆驚嘆出聲,即便是張造成同樣詫異。
關(guān)銘在太平洋酒店吃癟,被人劃傷臉,早就傳遍了鹽北。原以為是何方過江猛龍所為,沒想到竟然是這小子。
“他的確比張造成有資格坐在主桌!”關(guān)立志在此時冷聲說道。
作為關(guān)家長子,關(guān)立志實力高強,在關(guān)家的地位僅次于家主關(guān)雄。
有他開口,沒人會再懷疑孫君坐主桌的資格。
孫君的出現(xiàn),對于關(guān)立志來說,其實打擊不小。
張造成來的時候,他的聽風耳根據(jù)一行人的腳步,探測有十人,五個保鏢、四個助陣幫手,外加張造成本人。
但他遺漏掉了眼前這個青年,一個連他聽風耳都探測不到的人,實力不容小瞧啊。
“好,坐,我倒想看看你怎么坐!忘了告訴你,這小木凳是岳陽樓看門狗平時蹲坐的,有本事你坐!”關(guān)銘指著孫君,叫囂道。
即便是關(guān)銘都很好奇,局勢已經(jīng)擺明,誰站出來幫張造成承接下馬威,那就是自取其辱,他想看看孫君今天怎么收場。
“小孫兄弟,你大義凜然,挺身而出,薛某非常佩服。我敬你一杯,請你放心,等下拉開架勢開打的時候,我一定幫你找回場子!”薛定國舉起茶杯,誠意滿滿的對孫君說道。
試問在場誰能夠有勇氣站出來承受這份侮辱,盡管明知道他是張造成的炮灰,不過眾人亦是覺得勇氣可嘉。
“薛館主不用擔心,既然我想要坐,當然要堂堂正正的坐,坐上等椅!”孫君聲音轟鳴,一腳踹飛小木凳,雙手插兜,傲然道。
“你倒有幾分我年輕時的傲氣,只是主桌總共六張?zhí)茨疽危坑兄?。我想問問你哪里去找上等椅?你可能不知道,我們江湖人士沒有站著談判的規(guī)矩。”關(guān)雄捏碎了手中的核桃,臉色陰沉,詭笑問道。
“這小子姓孫,難道以為自己是孫悟空,隨隨便便一根毫毛就能變幻萬物?如果真是如此,我可得好好開開眼界。”司馬允露出滿嘴黃牙,不屑的調(diào)侃道。
此話一出,全場紛紛哄笑起來。
“我想要上等座,會有人主動讓!”孫君微微一笑。
“主動讓?你特么還沒睡醒吧,誰會讓給你。”關(guān)銘鄙夷道。
“終歸還是太年輕啊,缺乏自知之明。為了避免太丟臉,你隨便編其他理由多好,說什么有人主動給你讓座,不是自己給自己挖坑?”
薛定國搖搖頭,認為孫君說話完全不過腦子。
而旁邊的錢蒼梧等候多時,此刻知道表現(xiàn)機會來了,急忙起身,中氣十足道:“誰說沒人讓?”
說完,抱起古樸檀木椅,恭恭敬敬擺放在孫君身后,彎腰道:“孫先生,還望不要嫌棄,請坐我這上等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