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上節(jié)說到紅頭雞將關(guān)山道請回來的那位直接扛走了,就是雙鬢泛紅,活了不老少年的那只,不過這紅頭雞可不傻,可以說是猿類中賊聰明的那種,它是跑了,可和它同鼻子同眼兒的那幾位還在呢。這幾位呢也不干別的,就這么直勾勾的盯著關(guān)鐵二人,盯得關(guān)山道是直發(fā)毛啊。
鐵梨花可就不管這么多,她拉著關(guān)山道轉(zhuǎn)轉(zhuǎn)悠悠,跟騾子拉磨一樣是把關(guān)山道臉上有多少根胡子都看清了,關(guān)山道心里就不得勁兒,這幾位是怎么了,沒啥毛病吧,這頭呢,鐵梨花就差扒了關(guān)山道的衣服了,終于確定了關(guān)山道沒啥事兒,虛驚一場,這人還是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可不是嗎,您瞧這個關(guān)山道渾身都包成粽子了,還拿了姑娘的貼身香囊,這要是還有事兒了,我從哪兒來呢,我不是他孫子嗎。
再看這鐵梨花那是松了口長氣,唉,心放肚子里面兒了,見關(guān)山道疑惑,用現(xiàn)在的話形容:“一臉懵逼。”鐵梨花這才解釋道:“嗯,這不是普通的螞蟥,是吃肉的紅殺蝗。”咱前面不是說過嗎,一般的螞蟥只吸血混個溫飽,吃肉的是沒有,它也沒那牙口,紅殺蝗屬于二般的,這玩意兒直往肉里鉆,不帶歇的,進去了就在里面兒一邊吃一邊兒下崽兒,要是成了氣候,這人完了,拿刀往肉上一劃拉,流出來的不是血,是蟲子,跟蛆咕嚕似的,這就把這人吃空了,大羅金仙下凡那都救不過來。
關(guān)山道知道之后也是一陣后怕,雞皮疙瘩就起來了,不過好在鐵梨花仔仔細細的給他檢查了一遍,唉,沒事兒,哥們兒照樣活蹦亂跳,關(guān)山道這時候仿佛想起來什么了,“啪”一巴掌拍大腦門子上:“糟了,老乞丐還不知道呢,咱們得趕緊回去。”說完您猜怎么著,他一把扛起鐵梨花就往回飛奔,人小姑娘還沒反應(yīng)過來呢,就覺得耳邊生風(fēng),呼呼直響,這耳邊都生了風(fēng)那得有多快,幾只開山猿是面面相覷,咋突然跑這快呢,好在他們是往回跑,還能怎么辦,跟著跑唄。
紅頭雞為上古兇獸,殺人如麻,疾馳如風(fēng),翻山越嶺不在話下,不一會兒就跑回了山洞,這頭老乞丐呢,也小心翼翼給黃泉把大腿上的爛肉刮完了,青石上的黃泉如同洗了一個熱水澡,大汗淋漓,臉色慘白,生完孩子的婦女都夠不上他這副樣子,割肉多疼啊,滿清十大酷刑中的凌遲,給犯人涂了紅腮,扎個沖天辮,剝光了衣服露出一身的白肉,一刀下去挑飛魚鱗大小的肉片,犯人那是疼的吱哇亂叫,到后來人血人油流了滿地,犯人嗓子都喊啞了,就這還疼的直抽抽。
黃泉就感覺自己經(jīng)歷了一場凌遲,為什么呢,大腿神經(jīng)叢多啊,平時磕著一下就得擱旁邊兒捂半天,老乞丐還把獵刀燒的通紅,美名其曰消毒,碰著一刮,黃泉就好比是萬蟻啃食,千針扎身,還不如死了痛快,老乞丐也有些佩服黃泉了,這小子木棍兒都咬斷了好幾根兒,愣是沒哼哼一聲兒,刮完了就用草木灰給黃泉撒傷口上了,這玩意兒別看也就當當肥料種種花,其實它還可以消毒的。
就這時候,紅頭雞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闖了進來,浜的一聲兒就把那死人扔地上了,油膩膩的尸水就像鍋里摻了水的油直往外炸,抖出來的紅殺蝗吃的正歡呢,哎,肉呢,又慢悠悠的循著味兒往死人身上爬,老乞丐是連連后退,呵,這味兒,好家伙,糞池子里撈出來的吧,老乞丐提溜著兩根兒樹枝,夾起一只紅殺蝗一看,不對勁兒,幾十年走南闖北的經(jīng)驗告訴他太不對勁兒,他擱皇城里面古怪離奇,聊齋志異,稀奇事兒聽了不少,這玩意兒一看就不是啥好東西。
老乞丐多長了個心眼兒,也沒叫黃泉看,夾了十好幾只紅殺蝗洗吧洗吧就要開始動手,一陣大喘氣兒的聲音傳來,關(guān)山道他們也回來了,一個滿頭大汗氣喘吁吁,被扛在肩膀上的哪位呢,面色潮紅,一臉焦急,老乞丐一看怎么回事兒這兩位,玩的啥新花活兒,怎么還肩挑背扛的,不過這都是一念之間的事兒,眼瞅著鐵梨花話都到舌頭尖兒了,老乞丐連忙對二人使了個眼色,就是眨巴兩下眼兒,鐵梨花不可謂不聰明,硬生生的咽下話頭裝作擦汗的樣子用衣擺捂著手,老乞丐看明白了,夾了兩下樹枝,意思是您看這個。
關(guān)山道一臉迷惑,不知道這二人是什么打的什么啞謎,鐵梨花是真受累,又裝作給他擦汗擋住了他的表情,做著口型說:“老乞丐知道。”這時候黃泉也緩過來了,悠悠轉(zhuǎn)醒,正巧看見這一幕,慘笑著說:“二位真是好興致,這時候了還有心思打情罵俏。”這句話的意思是:老子都快死球子了,你倆還親親我我是不是不太好。
老乞丐賠笑告了個罪:“別和小娃娃計較了,您這頭是大事兒。”說著把破衣服里的紅殺蝗在黃泉眼前一晃,這黃泉哪兒看得見里面是蟲是驢,不過他也沒生疑,為什么呢,因為這是紅頭雞扛回來的,老乞丐讓黃泉平躺,伏在黃泉耳邊說:“爺臺,這就給您伺候上了?”黃泉點點頭:“嗯,來吧。”
關(guān)鐵二人這邊兒呢心里是直打鼓,這要是被黃泉認出來了,可真完犢子了,好在黃泉如此大意,幾人只當虛驚一場,老乞丐手腳也是利落,轉(zhuǎn)眼間便扒開了黃泉的獸皮,嘿這人身板兒真不錯,下有棱上有圓,虎面胸,八塊兒肚,公狗腰,扇子背那是一樣不少,可當老乞丐看清黃泉胸前一塊兒模模糊糊的刺青時,身子明顯一震,心里是翻江倒海,手上的動作就大了些,黃泉察覺到,眼里一抹兇光一閃而過,笑著問老乞丐:“有何不妥。”老乞丐強自鎮(zhèn)定卻還有些哆嗦的說:“沒......沒有。”
黃泉嗷了一聲兒讓老乞丐快點兒動手,老乞丐也沒含糊了,讓鐵梨花過來幫忙,二人麻利的給黃泉把傷口上的稀泥洗掉,把紅殺蝗一個個的放在黃泉的心口,這些紅殺蝗嘗到新鮮人肉,跟過大年似的,先把腐肉吃了個一干二凈,然后死命往黃泉肉里鉆,看的鐵梨花是直皺眉頭,照這個情況看,不一會兒就得咬上黃泉的心尖子肉,醫(yī)者父母心,雖然眼前的這個人是他們的死敵,可鐵梨花還是有些于心不忍,老乞丐偷摸著踩了她一腳,鐵梨花吃痛才穩(wěn)住心神。
等紅殺蝗全部鉆進肉里,老乞丐趕緊在傷口上撒了一把草木灰,對黃泉說:“好了,歇息幾日就痊愈了。”您看這位說瞎話的本事,一同胡扯還泰然自若,臉不紅心不跳,黃泉哪里知道自己已經(jīng)往鬼門關(guān)越走越近了,坐起來還假模假樣的對二人道了聲謝,然后嘴里就是嘰里呱啦一通白話,洞外的開山猿頓時歡天喜地,好不高興。
關(guān)山道凝神戒備,猜想黃泉是不是要把他們?nèi)水敵蓱c祝的主餐,這也不夠吃啊,黃泉也是笑逐顏開,眼角的歡喜那是怎么遮都遮不住,拿起旁邊一根姜蘿卜咬了一口直呼真甜,這時呢紅頭雞獻殷勤一般提進來兩個東西,關(guān)山道鐵梨花和老乞丐一看這東西整個人都傻掉了,這不就是之前投毒的血桶嗎,難怪這群開山猿都快饞死了還不喝,原來是要留給黃泉。
紅頭雞還把血桶往黃泉面前推,指著關(guān)山道三人嘰嘰歪歪,黃泉臉上笑容一愣,明白過味兒來了,陰冷的對三人說:“幾位千辛萬苦送來人血,怕是沒安什么好心吧,我本想回魂之后放了你們,現(xiàn)在看來是不用了。”
說時遲那是快,老乞丐拔出獵刀就架在黃泉的脖子上,黃泉大病未愈,腦子發(fā)蒙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但是他下意識的動作卻陰狠毒辣,手肘一拐,抓上了老乞丐的腰眼兒,這手指頭好比金鐵,而且指力極大,掐的老乞丐齜牙咧嘴,吃痛不住,一刀把黃泉傷口的一塊肉劃拉下來,黃泉頓時悶哼一聲兒,手上暗勁兒一使一拽也把老乞丐腰眼兒的嫩肉撕了一塊兒下來,兩人都受傷不輕,就差哎呀媽呀的叫喚。
關(guān)山道在老乞丐動手之時就拉著鐵梨花,干仗媳婦兒也不能丟,一腳踢在紅頭雞的肚子,這一腳喚作開山腿,屬于至陽至剛的外門功夫,練到極致可破石斷樹,開山腿用在開山猿身上正好,直把紅頭雞柔軟的肚皮踢破,腸子下水兒一溜道的就下來了,紅頭雞受如此重創(chuàng)還想著先救黃泉,照著老乞丐的天靈蓋兒就要來個鐮刀開瓢,鐵梨花急忙抓了一把草木灰朝紅頭雞批頭蓋臉散了過去,讓紅頭雞身形一頓,關(guān)山道乘機又是一腳踢斷了紅頭雞流下來的腸子內(nèi)臟,紅頭雞哀嚎著在地上打滾兒。
黃泉咬牙切齒的看著老乞丐,眼神就仿佛要吃人一般,眼看著周圍的開山猿就要群起而攻之,老乞丐一句話卻讓黃泉猶如掉進九泉寒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