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歲的沈碧，上衣被撕的稀爛，褲子也破了好幾個洞，早上特意給她扎的丸子頭歪歪的掛在側(cè)腦勺，英挺的面容上一塊青一塊紫，整個人都狼狽不堪。
在看到我之后，她哭著撲到了我的懷里。
“小碧……”我顫抖著問她，“小碧，這是怎么了？你告訴姐姐，這是怎么了？”
“姐……”沈碧委屈的大哭，“馬浩和馬峰欺負我……”
馬浩和馬峰就是我大姑家的那兩個小子。
“欺負你？”我腦袋“哄”的一聲就炸了，拉著沈碧的手就回了家。
鎖上門，我緊張的扒掉了她的衣服，聲音顫抖的連不成線，“欺負你哪里了？怎么欺負你的？”
“他們打我，還拿石頭砸我。”沈碧委屈的說道，“還罵我……”
我頓時長松了口氣。
還好，不是我想的那樣……
還好，這個年代的人，還沒壞到那種地步。
“小碧，他們在哪兒打你的？”等心略微放輕松之后，我一邊給沈碧清理傷口，一邊問她，“馬浩他們不是在城西的初中么，咋能來城南打你的？”
“我也不知道，突然就冒出來的。”沈碧扁著嘴委屈的道。
“那，他們是在學校里打的你？就沒人幫你，眼睜睜看著你挨打？”我蹙著眉頭問道。
“不是。”沈碧搖了搖頭，低聲道，“是張瓊玉喊我出去，說是爸讓她轉(zhuǎn)告我一些事情，我就過去了，結(jié)果才走到一半，馬浩他們就冒出來了。”
“張瓊玉……”我用力的咬著牙齦，恨到不能自已。
不敢想象，如果馬浩他們再壞一點，再狠一點，我的妹妹沈碧，會不會就此毀了一生。
如果說我從前對張瓊玉是警惕，是討厭，是戒備。
那么這一刻，通通轉(zhuǎn)化成了恨。
一個十五歲的小女孩，怎么可以壞到這種地步。
怎么可以！
此刻我心底的憤怒之火，幾乎要將我自己焚化。
我不能原諒張瓊玉，我要報復張瓊玉，我一定不能放過她！
當然，我大姑家的那兩個小子也別想跑了。
第二天，我去找了一個經(jīng)常在我家吃冰粥的小混混，這人不壞，吃粥也給錢，就是人流里流氣的，據(jù)說就是因為學習成績不好下來混日子的，并不是真正的社會人。
我找到他，給了他十塊錢，讓他去城西，把馬浩和馬峰兄弟給打了一頓。
至于張瓊玉，因為和沈碧一個班，我直接讓沈碧把張瓊玉給挾持了出來。
地點就選在了沈碧昨天被打的那個小路。
我到的時候，沈碧正在和張瓊玉對峙。
“你帶我來這里做什么。”張瓊玉有些怯怯的望著沈碧。
“沒什么，就是想跟你說點事兒。”沈碧經(jīng)過那天我的點撥，也明白了自己被打是張瓊玉使的壞，對她自然愈沒好氣。
“你……你快點讓開，我要回家了。”張瓊玉有些緊張的看了周圍兩眼。
沈碧不屑的笑了，“回家？張瓊玉，你昨天不是說我爸有事兒讓你轉(zhuǎn)告我么，你昨天沒說，今天不告訴我？”
“這……”張瓊玉張了張嘴，“其實也沒什么事兒，就是，過兩天是爸的生日，想喊你們一起去過生日。”
“是嘛，這么簡單的事情啊，你為什么不在班級里跟我說，非要把我喊出去呢。”沈碧仗著比張瓊玉高了半個頭，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
“我只是想去外面告訴你而已，我以為你不想別人知道我們的關系。”張瓊玉振振有詞的辯駁。
沈碧翻了個白眼，余光看到我的到來，也懶得跟張瓊玉再掰扯，直接走到了我的跟前，低聲道，“姐，我把她攔住了。”
“乖，你去旁邊站著。”我摸了摸她的頭，讓她退后了好幾步。
然后，我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張瓊玉的面前。
“姐……姐，你來接小碧姐姐嗎？”張瓊玉明明已經(jīng)十分緊張了，卻還故作自然的跟我打著招呼。
不得不說，這姑娘城府不是一般的深。
如果不是年齡小，做事情痕跡太重，也許連我都對付不了她。
想我上輩子，單純，愚蠢，天真，也難怪讓她騙的團團轉(zhuǎn)，被搶了老公不說，還死在了產(chǎn)房里。
呵，這一切，都是張瓊玉導致的，都是她，處心積慮的結(jié)局。
我越想越恨，前世的仇，今生的恨，全部凝聚在了這一巴掌里。
“啪”的一聲過后，張瓊玉側(cè)著頭，一臉不敢置信的望著我，眼底閃爍著明滅的恨意。
“你竟然打我？”她扔掉了怯怯的偽裝，開始露出猙獰之色。
“是的，我就要打你。”我對她笑了笑，揚起手，又是一巴掌甩了過去，剛好跟之前那一巴掌形成了對稱。
“你竟然打我！”張瓊玉尖叫著，張牙舞爪的對著我撲了過來。
我仗著比她大一歲，也高上半個頭，一把將她推開，撞在了后面的石頭上。
緊接著，我一腳踹在了她的肚子上。
張瓊玉這次徹底站不住了，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我讓你使壞心眼，我讓你壞到肺里去，我讓你敢作踐我妹妹。”我揣著狠意，拽著張瓊玉的領子，左右手交替騰出，一巴掌接著一巴掌甩到了張瓊玉的臉上。
肉眼可見的，她的臉腫了起來。
“啊……啊，你放開我。”張瓊玉閉著眼睛，一邊尖叫，一邊在那毫無章法的撲騰。
我見狀，干脆兩只腳用力的踩住了她的小腿，以免她撲騰的時候蹬到了我。
這一次，張瓊玉連叫聲都破音了。
“沈絳，你個賤人。”她扯著嗓子罵我，“你不得好死，你要被車撞死，你不是人，你是畜生。”
“我有你不是人？我有你畜生？我可沒先算計你，張瓊玉，你別怪我警告你，以后你再敢打沈碧一絲一毫的主意，我就能活活弄死你，信不信？”我拎著張瓊玉的領子，將她湊到我的跟前，發(fā)著狠道。
那一刻，我清晰的看到了她眼底的恐懼。
很好，知道怕了就好。
知道怕了，以后沈碧才不會遭到報復。
最關鍵的是，現(xiàn)在張瓊玉最恨的應該是我，她最想報復的，也應該是我。
我滿意的松開手，看著張瓊玉癱倒在地上，我笑了笑，拉著沈碧的手，快速的離開了這里。
那天張瓊玉怎么回家的我不知道。
我爸和張寡婦發(fā)了多大的怒我也不知道。
但我能猜出來，她們肯定不會就這樣忍氣吞聲下去的。
為了保護我媽，我讓她這幾天不要出攤了，并把我打了張瓊玉的事情告訴了我媽。
我媽很詫異，但并不想放棄每天的十幾塊錢。
我再三勸她，一定要躲過最初的兩天，我媽才勉強答應了下來。
張寡婦和我爸是不知道我們住在哪里的，在路口上找不到我媽的攤子之后，就開始在學校門口堵我。
我也不怕他們，直接在學校門口就對上了。
當著洶涌人潮的面，張寡婦哭哭啼啼著就開始罵我。
我爸則全程黑著臉，沒有說話。
“你個小賤蹄子，你這樣對我們家瓊玉，你不得好死……”眼瞅著張寡婦越罵越厲害，我爸制止了她，“別罵了。”
“沈國正！”張寡婦氣壞了，指著我爸就罵道，“不是你閨女被打成那樣是吧？孩子到現(xiàn)在都沒能下來床，多好看的臉腫成那樣，你現(xiàn)在卻一言不發(fā)，咋的了，不是自己閨女不心疼了？”
“張敏，不是這樣的。”我爸想解釋，奈何張寡婦卻聽不進去解釋。
其實我懂，我爸不罵我，才不是因為不心疼張瓊玉，而是因為他好面子——這人來人往的地方，他丟不起人。
以往張寡婦也是明白我爸的，但這次真是心疼壞了，所以也顧不上這些，繼續(xù)對著我罵罵咧咧了起來。
我面無表情的聽著，眼睛則在四處尋找著，當看到沈碧的時候，我對她揮了揮手。
等沈碧走到跟前，我拉著她湊到了我爸的跟前，指著她臉上的青紫，問道，“爸知道怎么回事嗎？”
我爸一愣，納悶道，“咋了這是，跟誰打架了？小碧這孩子性格就是沖，我跟你們說多少次了，不要輕易打人，小絳你也是……”
“夠了爸。”我打斷了我爸的教訓，“你也知道這是人打的，那你知道是誰打的嗎？是馬浩和馬峰。那爸你又知道他們是怎么打到沈碧的嗎？是張瓊玉把沈碧給喊出去的，我親妹妹被打成了這樣，我當姐姐的還不能還回去了？”
我爸瞠目結(jié)舌的望著我。
張寡婦在一旁跳腳，“我們家瓊玉又沒動手，你憑什么把瓊玉打成這樣，憑什么！”
“就憑是她慫恿的，爸難道不知道，以馬浩和馬峰兩個半大小子的心眼，怎么可能知道來打沈碧一頓？”我不屑的道，“話我撂在這里，張瓊玉這次挨打純屬自找的，如果你們再來找我們的麻煩，我就不敢保證她只挨這一次打了。對了，這件事情，我可能還會告訴爺爺。”
說完，我?guī)е虮剔D(zhuǎn)身離開。
我知道，最后一句話的分量，對我爸來說，比我前面的一大堆話都要管用。
果不其然的，我爸開始低聲勸張寡婦。
我微微側(cè)臉，用余光看到了張寡婦用怨毒的眼光盯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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