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整衣服,在洗手間里洗了手,然后回到客廳,看了時間,才發(fā)現(xiàn)剛剛那個手訣竟然花掉了兩個多小時,我竟然渾然不覺,以為只有十分鐘。
許月萍坐在那里一邊看著電視,一邊吃點心,悠哉悠哉。
我走到她的身邊,坐下,這時才發(fā)現(xiàn)于家太太并沒有跟過來。
“你一直坐在這兒?”我問。
許月萍從屏幕中放著的電視劇的劇情里走出來,“什么?”
“你一直坐在這兒,哪也沒去?”
許月萍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能去哪?”
這倒也是!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撿了一塊桌子上的糕點,放進嘴里,入口即化,有錢家招待客人的東西也那么體面,“我的意思是,你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忘記了?”
“啊,這個?。?rdquo;許月萍從桌上抽出一張紙巾,擦擦油膩的手指,“當然沒忘。”
“那你帶我來干這個?那邊的事情不用管了嘛!”
許月萍擺擺手,“不不不,你搞錯了,這么做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我沒聽懂,倒是覺得許月萍消極怠工,讓我頂替她給于家太太使這個催孕手訣。“哪為我好了?”
“你剛剛不是用了手訣了嗎?”
“怎么講。”
許月萍身子往后靠,躺到了沙發(fā)上,“這東西不僅催孕,還能調(diào)動你體內(nèi)的圣元,有護體驅鬼的作用。”
我皺皺眉頭,這事兒之前她沒和我提過,我心存懷疑,“真的嗎?”
“當然真的!”許月萍一本正經(jīng)的回答道,“昨天大概是我們經(jīng)歷的最危險的一次,生門多是勸導,如遇厲鬼,法子不多,主要以自保為主,況且你剛入生門不久,法力有限,多用用這催孕手訣,一來是洗髓,二來也算是積點陰德,終歸沒什么壞處!”
許月萍說的輕松,我聽得也是意外。鬼的世界,許月萍都說有危險,那就一定有危險,想想都有些后怕。
只不過我沒料到,催孕手訣還有這個益處,即助人又利己?還真是一石二鳥。
說著話,于家太太已經(jīng)換好衣服從里面出來了。
許月萍立刻站了起來,“感覺怎么樣?”
于家太太笑容滿面,“不錯,不錯。”她的手里還拿著兩個紅包,一人一個遞給了我們。
許月萍沒有拒絕,笑盈盈地塞進了荷包,我也就沒有必要假客氣。
“有什么情況隨時聯(lián)系,我們下周再來。”許月萍說著。
“不再坐會了?”
“不坐了。天色也不早了,你早點休息,等著你老公回來之后,沒準今晚上就能有收獲。”
于家太太笑笑,“借您吉言。”
依然是那個司機,把我們重新又送回了醫(yī)院,原本說是送我們各自回家的,許月萍沒讓。
我們傍晚從哪上的車,現(xiàn)在又在哪下的車。
看著司機把車開走,消失在黑暗之中,我和許月萍才各自回家,臨走前她叮囑我,那個手訣一定要勤加練習。
我一個人走在路上,縣城的夜晚人一直不多。我心懷警惕,總覺得昨天我們埋下的隱患,隨時都有爆炸的可能。
趁著一個人冷靜,我把這兩天發(fā)生的事情,從頭到尾想了一遍,越想就越是渾身發(fā)涼,最后覺得還是不要兀自亂琢磨的好。
與其在這里擔驚受怕,不如好好提升自己。
許月萍不是說了嘛,那個催孕手訣有護體驅鬼的作用。
想到這里我的心情稍微好一點了。
路邊是一排排擋,人聲突然喧雜了起來。縣城沒什么娛樂,年輕人到了這個時候,唯一的樂趣就是在廉價的酒桌上買醉。
我不餓,但被那股子香味引得口水直流,最后還是忍住,只到超市買了幾瓶水。
我回到家里,洗澡、上床。
盤坐在床上,心中默念著口訣,手掌不停的翻轉,反復練習那套手訣。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許月萍對我解釋了之后,我運功念口訣的同時,感覺丹田有股子綿延不絕的氣息,在醞釀,讓我整個身體通達舒暢。
百鬼遠離,百毒不侵!
我心中想著。
練了兩遍,困意便來了。
催孕手訣還有催眠的作用?
我躺了下來,關了燈,整個房間就暗了下來。
上半夜,我睡得很踏實,什么念頭也沒有,也許就是因為睡得踏實,反而讓腦子在下半夜開始活絡起來。
這是一種半清醒的狀態(tài),似夢非夢,我似乎看到窗戶外有一團光暈,光暈輕輕地落在窗玻璃上,然后幻化出一張氣態(tài)的臉孔,望著我。
我知道它的存在,可就是沒法醒過來。
百鬼遠離,百毒不侵!
我默念著。
幻覺,一定是幻覺!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就是因為這段時間,總是和鬼神打交道,才會做如此詭異的夢。
我能夠清晰分辨出自己在思考,然后,那張人臉慢慢的變薄,變淡,順著窗戶的縫隙,嗖的一下滲透了進來。
它來到了屋內(nèi),氣流在半空中凝結成一個氣態(tài)的人形,站到了房子的中央。
什么東西?
我的眼睛是閉著的,四肢也無法動彈,可就像額頭上開了一個天眼,能夠明確看到那個人形。
人形站在原地沉默不語,沒有動作,只是一昧的看著我。
光憑這一點也足以讓我心顫。
快點醒來,我叫喚著自己!
可哪里有用。
氣態(tài)的人形慢慢的移動著,它向我移來,到了床邊。
我一下子清醒,睜開雙目,兩眼瞪天花。
夢,這是一個夢,房間里很暗,我覺得脖子的僵直的,無法轉動。
窗戶外有車輛經(jīng)過。
夢,這一定是夢。
我的身體機能慢慢恢復,脖子也沒有那么僵硬了,我緩緩地轉過頭,那一刻,落入眼簾的,是實實在在的一個人!
我挪動身體的氣力都沒有了,只是怔怔的望著它。
我不知道如何形容,確切的說,我最直觀的感受,便是一雙眼睛盯著我。
不對,是一枚眼,一枚嵌在手心里的血眼!
血眼泛著紅光,我又花了很長時間,才明白過來,這就是真實發(fā)生的事情,而不是我的臆想。
那個女孩又來了!
不是說催孕手訣有驅鬼的作用嘛,怎么適得其反,反而把血眼小女孩招來了?
女孩右手的手掌正對著我,那只血眼露出鮮艷的紅光。
“我——,你——”我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突然開口說話了。話剛剛起了個頭,我便發(fā)現(xiàn)根本無法繼續(xù)。
我該說什么呢?
女孩慢慢地放下手掌,就像是完成了一個儀式,然后站在我的跟前。
我們彼此沉默著,誰也沒有打破這個僵局。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嘗試著坐起身來,血眼女孩往后退了一步,又露出了怯生生地表情。
不應該是我怕你嘛!我想著。
“你——,你是誰?”我終于想起來該問什么了。
女孩沒有回答。
我順勢著坐起在床上,這樣能更好的看清她。
她的穿著和上次一樣。
“你是誰?”我又問了一句,
女孩看著我,然后有反應了,不過她僅僅是搖了搖頭。
不知其意!
天又聊死了!
我們就這樣對視著,古怪的氣場!
見她沒有進一步動作,我的擔心稍微消減了一些。
本來就是,從出現(xiàn)在醫(yī)院,帶我去五中,最后用“旋子拳”打跑了來醫(yī)鬧的混子,只是詭異,血眼小女孩卻從來沒有加害于我,反而還幫了我的忙。
恐懼在慢慢消除。
人一冷靜,就可以恢復思考了。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兒,嘗試著問道,“你也是五中的學生?”
血眼女孩仍舊不說話,可她卻在三秒鐘后,輕輕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