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開門,那女警察頭也不抬地徑自道:“是陳先生嗎?我們是市局刑警隊的,我叫林……”
“雨桐?”
她的話說了一半,我驚訝的看著她,她同樣一驚,抬頭看我,四目相對,我倆人大眼瞪小眼的望著對方,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隨即有些尷尬起來。
僵硬中,跟在她身后的那個年輕的警察看了看我們問道:“桐姐,你們認(rèn)識?”
“咳,他是我……老同學(xué)。”雨桐回頭解釋了一句,有些不敢正視我的目光,四顧道:“能讓我們進(jìn)去嗎?”
我讓開門,一時苦笑,感覺老天爺也真是會捉弄人,面前的女警察是我的女朋友,不,應(yīng)該說是前女友,高中那會兒,我喜歡她喜歡的不得了,曾經(jīng)瘋狂的追求過她,但是她一直沒有理我,直到快高考的那段時間她才答應(yīng)和我交往,那是我迄今為止最幸福的一段時光,然而畢業(yè)之后,她卻一聲不響的去了外地,我給她打過幾次電話,她反應(yīng)冷淡,我以為她在外地有了人,最終聯(lián)系也就漸漸斷了,我們甚至都沒有正式的分手,原以為這輩子都沒有機(jī)會再見到了,沒想到今天她竟然上了門。
雨桐進(jìn)了屋,四處看了一下,我這才想起她是警察,就問:“你們有什么事嗎?”
那個年輕的警察看了看我和雨桐,似乎明白我們之間的氣氛有些尷尬,立馬開口道:“是這樣,今天早上,龍泉殯儀館報警,有一具女尸不見了,我們懷疑有人盜竊尸體,你是那里的工作人員,也是最后接觸尸體的人,所以我們想來找你了解一下情況。”
說完還給我看了看那不見了的尸體的照片,一看之下,我頓時一愣,竟然是昨天我最后化妝的那具少女的尸體,想起昨天的經(jīng)歷,我不由的打了個寒顫,雨桐就問道:“昨天你是最后接觸這具尸體的人嗎?”
我點了點頭:“算是吧,我和宛如一起給尸體化的妝……”說道這里,我有些低落,我的工作讓我在她面前有些抬不起頭,但雨桐似乎并不在意,這讓我心頭發(fā)苦,覺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
她就繼續(xù)問道:“這個宛如也是你們的工作人員嗎?”
我再次點頭,她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小警察,眼中有些困惑,我有些奇怪,就追問道:“有什么問題嗎?”
“只是奇怪而已,之前在殯儀館了解情況的時候,他們并沒有提過這個人,那你們是一起離開的?”
“我先走的。”
“這個宛如你了解多少?”
雨桐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那冷漠的表情,讓我多少有些不舒服,聽她這么問,似乎是在懷疑宛如一樣,就不高興道:“宛如是我?guī)熋?,從?歲的時候我就一直看著她,我很了解她,這兩年她一直在給我打下手,因為還未成年,屬于學(xué)徒工,所以她的個人信息并沒有歸入員工檔案,化完妝之后,一直都是她在做收尾清潔工作。”我說完,想了想又補(bǔ)充了一句:“殯儀館外面有監(jiān)控,你們沒看到什么人嗎?如果真是盜尸的話……”
“那段監(jiān)控不知什么原因壞了,并沒有拍到什么,你有那個宛如的地址嗎?我們想見見她。”雨桐一邊記錄,一邊問道。
“你們認(rèn)為是我們的人監(jiān)守自盜?一具尸體能干什么?再說,宛如她……”我皺起眉頭,越來越感覺到不爽起來。
“能干的事情很多。”雨桐冷淡的打斷我:“能看一下你的房間嗎?”說完也不等我答應(yīng),就要朝我的臥室走。
我瞬間就感覺到一股火氣涌上腦門,她的態(tài)度,她的冷漠,她當(dāng)初的不告而別,她現(xiàn)在又這么若無其事的出現(xiàn),甚至還在懷疑我和宛如,讓我在這一刻特別的氣憤,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我直接橫跨一步攔住了她,盯著她的眼睛道:“不能。”
話一出口,氣氛瞬間就凝固了,雨桐詫異的看著我,似乎沒想到我會拒絕她,那個小警察夾在我們中間,同樣有些尷尬,此時嘆了口氣對雨桐道:“桐姐,差不多了,只是了解情況而已,我們走吧。”
然而雨桐卻像是沒聽到一樣,抬頭看著我,片刻,她突然問道:“你生氣了?”
我沒想到她會突然說這么一句話,一愣之下不知道怎么接口,雨桐見我不答,回頭讓那個小警察去樓下等她,那小警察似乎也明白我們之間可能有事情,自覺的退了出去,等小警察一走,屋子里的氣氛更顯尷尬,良久,雨桐嘆了口氣看向我:“你在生我的氣嗎?”
“我為什么要生你的氣?”我搖了搖頭,感覺火氣瞬間就消失了,見她盯著我的眼睛,本能的有些回避。
“你就是在生氣,我看得出來,和以前一樣小心眼。”雨桐苦笑了一下:“剛才我是作為一個警察才問的那些話,這是我的工作,我并不是在懷疑你。”說著她隨手將本子上的一頁撕了下來,寫上了她的電話號碼:“打給我好嗎?我們不應(yīng)該這么陌生的。”
我沒說話,因為我搞不清楚她的想法,當(dāng)初是她拋棄了我,但是現(xiàn)在她的舉動讓我有些不知所措,也許內(nèi)心的深處,我仍然喜歡著她,但是這幾年的分別,讓我對她有些陌生,那種疏離感并不是輕易就能消除的,她將紙條放在我的手中,一邊向外走,一邊若無其事的問道:“這幾年……你都是一個人嗎?”
我嗯了一聲,見她似乎有些高興了起來,心情卻更加復(fù)雜,一方面我希望她還喜歡著我,而另一方面,我又覺得她其實根本沒有喜歡過我,就連當(dāng)初和我在一起,她估計也只是和我玩玩,不然也不會那么決然的離開,這種希望和現(xiàn)實所結(jié)合出來的情緒,讓我心中悲哀。
走到門口,雨桐突然停了一下,回頭看我,猶豫道:“能不能用一下衛(wèi)生間?”
我發(fā)現(xiàn)她的臉有些紅,一時有些恍然,心想難道剛才她要看我房間,就是出于這樣的目的?這么一琢磨就覺得自己剛才有些小題大做了,有些好笑的點頭,雨桐嬌媚的白了我一眼,快步的走進(jìn)了衛(wèi)生間,不一會兒就聽到里面?zhèn)鱽砹艘魂嚦樗穆曇?,雨桐抿著嘴走了出來,有些不好意思,我送她走到門口,她看著我:“我們……還是朋友對嗎?”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張了張嘴,最后苦笑一聲,這時,就聽到樓道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就看到之前下樓的那個小警察急匆匆的跑了上來,一見雨桐在門口,立馬道:“桐姐,林隊讓我們快回龍泉殯儀館,說是死人了!”
雨桐一愣,立馬皺眉道:“怎么回事兒?不是尸體不見了嗎?怎么又出現(xiàn)了死人?”
小警察喘了兩口氣,聽她這么問,竟然下意識的看了我一眼,然后道:“之前確實是發(fā)現(xiàn)一具尸體不見了,但是后來他們在停尸柜里發(fā)現(xiàn)了另一個……”小警察說到這兒有些猶豫,雨桐就催他快說:“繼續(xù)???怎么了?”
“經(jīng)證實,死的人……就是那個叫宛如的小姑娘。”小警察吭哧道。
雨桐一僵,立馬轉(zhuǎn)頭看向我,而我則如遭雷擊,感覺腦袋里“轟”的一巨聲,有些不敢相信的盯著那個小警察:“你說什么?宛如……宛如死了?”我問完立馬大聲否定:“不可能!宛如怎么會無緣無故的……我要去看看。”
我說完立馬朝著樓下跑去,我根本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太突然了,太令人難以置信了,內(nèi)心深處,我更希望這只是一個不好笑的玩笑,但是身體卻不由自主的在動,我瘋了一樣的朝樓下跑去,身后傳來雨桐的呼聲,我理也不理,大腦一片空白。
沖出樓道的瞬間,突然腳下不穩(wěn),直接撲倒在地,雨桐從后面趕了上來,見我摔倒,驚呼一聲,趕緊來扶我,一邊快速道:“陳南,你別急,也許是傳過來的信息是錯的,小張也許聽錯了也說不定……”說道這里,她自己似乎都說服不了自己,但還是道:“你別跑了,跟我們上車,一起過去。”
我們一路向著殯儀館開去,我呆呆的看著前方,內(nèi)心之中前所未有的懼怕,這一刻,我多希望自己還身在夢中,但是當(dāng)車子停下來,我們沖進(jìn)殯儀館的地下室,看到了師父、同事以及一些警察的身影時,我徹底的絕望了。
視線越過人群,我看到他們中間的停尸臺上,小師妹安靜的躺在那里,雙眼睜得老大,眼中的驚懼還未褪去,仿佛臨死之前,看到了什么極度驚恐的畫面……
我跌跌撞撞的沖過去,推開人群,一看之下,頓時雙眼充血,就看到小師妹的胸口處一個大窟窿赫然出現(xiàn),鮮血染紅了她的工作服,傷口那不規(guī)則的撕裂讓我呼吸停滯,壓抑著前所未有的憤怒以及絕望,我?guī)缀跏桥叵鹆顺鰜恚?ldquo;這他瑪誰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