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檀說,那條龍,現(xiàn)在確切說來,不算是林鶴的。
因為他還沒有和龍建立聯(lián)系。
龍在他極度危險的時候會下來救他,在龍的眼里,可能僅僅是因為在這么多人里,看他最順眼而已。
但龍為他而來這個事實,是不可改變的。
“現(xiàn)在還是別想地那么長遠,我先教你調(diào)制一品香,一品香的香方全部都是公開的,并不屬于什么秘密,你只要按照書上寫的來調(diào)配,就能制成一品香。”
一品香的難點,在于掌握每一種香料的用量。
“當你對香料的用量沒有基本概念的時候,可以用稱量的方法,久而久之,就有手感了,隨手一抓,說半兩就半兩,要一兩就一兩。”
“二品香其實就是在一品香的基礎上,植入一些基本的幻覺,這時候,正常市面上的材料已經(jīng)買不到了。有兩種方法,一種是自己去找,另一種是直接去香市。”
白檀繼續(xù)解釋著,“香市,是調(diào)香師們互相交易香方的地方,那里也有販賣原料的商人,只要有足夠的錢,前三品香所需要的一切材料,都能在那里買到。”
白檀翻看了一下日歷,“調(diào)香師認證考試三年一次,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這些一品二品的尋常香按照方子就能調(diào)好,關鍵是三品的香,原料比前兩階的難得到,穩(wěn)妥的方法是早些找好原料。”
調(diào)香師認證考試,由幾位長老主持。
參加考試的人可以自由調(diào)配香品,但不能雷同,如果有兩個人按照香方調(diào)配出了同一種味道,則兩個人都會被判定失敗。
長老會按照每個人調(diào)制的香品,授予品階,最低三階。
“我推薦靈犀香。”白檀把靈犀香的香方直接遞到林鶴手里。
選取通天犀的角,切削少許粉末,與沉香混合即可。
“這個方子很簡單,而且還不容易和別人撞一起。”
白檀打開窗戶,深吸一口氣,“更難能可貴的是,通天犀可能跟著龍來了。”
林鶴有些無語,自從那條龍來了之后,整個晉城就成了一個巨大的動物園。
各種亂七八糟,平時聽都沒聽說過的動物都來了。
林鶴與白檀追蹤了幾天,終于在濕地公園里追蹤到了通天犀。
通天犀對人類無害,更不會毀壞房屋,它們的存在感很微弱,正常的人類幾乎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動物都在進化,而一部分動物深知人類對自己來說很危險,于是在進化的過程中,逐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使得人類感受不到它們的存在。而調(diào)香師并不是一味地靠眼睛去看,我們更多的依靠嗅覺,所以能發(fā)現(xiàn)一些正常人發(fā)現(xiàn)不了的動物,那些對人類降低存在感的動物。”
林鶴與白檀不同,雖然這段時間里自己的嗅覺變得敏銳了很多,但是還是不足以察覺出通天犀的存在。
白檀在林鶴的眼睛里滴入了一滴奇怪的眼藥水,當再看向通天犀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通天犀的背上出現(xiàn)了一些熒光,通天犀走過的地方,都會留下綠色的熒光印記,變得更好追蹤了。
白檀蹲在一棵樹下,示意林鶴,“通天犀跑的很快,我們不傷害它,就是趁它睡著的時候,從它的角上,刮一點點粉末下來,它的角會再生,所有不用擔心。”
兩個人好不容易通天犀睡著了,剛要出發(fā),林鶴的手機響了!
通天犀被驚醒,飛奔而走。
這種在進化史上對人類極其恐懼的動物,進化出了驚人的運動天賦。
幾天的努力功虧一簣。
林鶴按捺下心中的火氣,接聽電話。
“鶴爺,在干嘛呢?”
林鶴咬牙切齒,“在追通天犀。”
“通什么西?”
“姚江你最好說重點,如果只是騷擾電話的話就掛了,我有事要忙。”
電話那頭這才急吼吼地傳來了姚江的聲音,“鶴爺,出事了!兇案,地址我發(fā)給你,趕緊來?。≡蹅兙譀]你鎮(zhèn)場不行。”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已經(jīng)被停職了吧。”
“停毛職,法醫(yī)那邊的檢驗結果出來了,扼殺者的腦袋里有個腫瘤,腫瘤爆了他才死的,跟你沒關系,讓你去案發(fā)現(xiàn)場,是局長的命令,你復職吧趕緊的,咱們現(xiàn)場見!”
……
……
林鶴掛斷電話就往現(xiàn)場趕,一路上,眼皮一個勁兒的跳著。
案發(fā)現(xiàn)場在晉城市中心的一處高檔小區(qū)內(nèi),門口已經(jīng)拉上了警戒線。
姚江殷勤萬分地抬起警戒線,“那手段,不比扼殺者案差多少……鶴爺你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屋子很寬敞,有兩層,樓底下三室一廳,后面自帶游泳池,樓上有四間臥房,一個開放式陽臺,搞的跟空中花園一樣,種了很多多肉。
最詭異的是,這里的每一間屋子里,都貼滿了符咒!
明黃的符紙上,洋洋灑灑畫著一些他們看不懂的符號,林鶴嗅了嗅,依稀能分辨出雞血和朱砂的味道。
姚江跟在林鶴后面,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雖然是大夏天,但是冷氣也開得太足了吧。”
房間里冷得要命,根本不像是空調(diào)能制造出來的溫度,倒像個大冷庫。
前來勘驗現(xiàn)場的警察都凍得不行,說什么也不肯進來。
“這里面邪門地很,冷到骨頭里去了,鶴爺你們進去看一趟就趕緊出來。”門口的警察提醒著他們。
林鶴走到空調(diào)前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空調(diào)根本就沒有打開,連插頭都被拔掉了。
這里的冷氣這么足,根本就不是空調(diào)的原因,這就奇怪了。
姚江拿起空調(diào)插頭,看了林鶴一眼,說實話要不是鶴爺就在他身邊,恐怕他已經(jīng)大叫著跑出去了。
“這還是我辦案以來,第一次遇到連警察都不愿意進的現(xiàn)場。”
姚江摸了摸手上的雞皮疙瘩,跟著林鶴往二樓走。
不知道是不是林鶴的錯覺,他覺得二樓比一樓更冷了。
呼吸和說話的時候,能明顯看到白煙,這分明是只有在寒冬臘月的時候才會出現(xiàn)的狀況。
地板上全是碎冰,人走在上面,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墻上也全是冰,越往房間的方向走,冰越是厚。
姚江的呼吸聲因為害怕,變得沉重了很多,反觀林鶴,依舊是一副淡定到極點的模樣。
林鶴進入主臥,這里的溫度低到每一次呼吸,肺都像針扎一樣的痛。
在這個冰封的房間里,最中央的大床上,躺著一個冰美人。
“這也太漂亮了吧。”就連姚江也忍不住發(fā)出感嘆,“簡直就是個美人坯子啊。”
女人穿著一身紅裙子,肌膚雪白,雙腿纖長,被封在一塊巨大的冰塊中。
事實上隔著這么厚的冰塊,他們根本看不清那美人的面容,姚江之所以說她漂亮,是因為房間的床頭掛著她的照片。
那照片被放地很大,照片上的女人也穿著和女尸一樣的紅裙子,她抱著手臂回眸,長長的卷發(fā)在空中飄舞,唇紅齒白,笑得很燦爛,把姚江都看愣了。
屋子里,除了那張巨大照片之外的其他地方,都貼滿了符咒。
這讓林鶴不得不覺得疑惑,這些符咒,是她自己貼的,還是兇手貼的?
如果是她自己貼的,那么這具被冰封的女尸究竟在害怕什么?
樓下門外,負責勘驗的警察終于等到了自己的裝備:大棉襖。
十幾個人分工合作,凍著女尸的冰塊實在是太大了,而且還和床凍在了一起,他們沒辦法把冰塊搬走,只能現(xiàn)場把它鑿開。
幾個人負責鑿冰,幾個人負責將鑿落的冰塊收集起來,回去化驗,爭取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而林鶴和姚江披上棉襖,又在房子里轉(zhuǎn)了幾圈,尋找可疑的地方。
不一會兒,樓上就傳來了警員們的呼喊聲,“鶴爺!鶴爺!這里不對勁!”
林鶴趕緊上樓,“怎么了?”
那警察堵在門前,渾身都在顫抖,“化……化了……”
姚江走上前來,“化了就化了,大夏天的,冰塊融化不是很正常嘛,你看你凍得,再去多穿幾件衣服來。”
那小警察臉上驚恐的表情更明顯了,“是……是人化了……”
這下好了,姚江也被嚇到了。
林鶴走向那張床,只見其他剛才還在賣力鑿冰的警察們都嚇得站在原地,手上拿著工具無處安放。
躺在床上的女尸,一大半已經(jīng)露出來了。
露出來的部分,像冰棍似的融化了許多。
整個頭部融化了五分之一,水汪汪的一大灘,被吸進枕頭里。
人怎么會融化?這根本不可能??!她真的是個人嗎?
林鶴忍不住伸手碰了碰沒有融化的部分,皮膚還很有彈性,分明是個人……
“這些全部帶回去化驗,就算融化了,也得把這灘水帶回去!剩下的部分別鑿了,應該能帶走了,叫一輛帶有冷柜的車來。”
林鶴迅速安排好了現(xiàn)場轉(zhuǎn)而走向陽臺。
夏天的夜晚,依舊有著撲面而來的熱浪。
警員們合力抬起了冰塊。
還在融化的女尸的頭顱,無精打采地耷拉著,看向林鶴的方向。
林鶴看著她的眼睛逐漸融化,像眼淚一樣從眼眶中流淌而出。
然后,女尸的嘴唇動了動,說了一句在他腦海中徘徊千百遍的問候,“你開始做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