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沒有人能在半夜擅自進入已經(jīng)閉館的晉城博物館，警察也不行！

畢竟博物館里的每一件文物，都珍貴無比，僅憑一張證件，連門衛(wèi)大爺那一關都過不了。

林鶴與白檀決定，各自回家休息一晚，明早九點在博物館門口碰頭。

第二天，白檀剛下車，老遠就看到林鶴戴著墨鏡，雙手插袋站在那里，姚江一米八三的大個子就杵在他面前，拉著林鶴撒嬌式的哭訴，瞬間被惡心地不行。

“鶴爺！那只哈士奇我可管不了了！”

“是麝鹿。”林鶴糾正道。

“那特么就是只哈士奇！”姚江慘兮兮地匯報著昨天回去之后的事情，“昨兒個鶴爺你不是讓我先把哈士奇牽回家么？特么那玩意兒跟我有仇，看見我就咬，我尋思著把房門關上它就咬不到我了吧，誰知道今天早上一起來，家被拆了！”

姚江說著，抬腳給林鶴看，“我的皮鞋，全特么變成涼鞋了！我的沙發(fā)散架了，我的桌腿，啃沒了！墻紙全給我撕了吃完了，論拆家，那玩意兒和哈士奇比，有過之無不及啊鶴爺！”

抬腳這會兒功夫，姚江順手把露在外面的腳趾頭從襪子破洞口塞了回去。

看見白檀來了，姚江的血壓一下子就飆升了。

“你你你！說你呢！什么時候把哈士奇接回去！禍害死我了！”

“從博物館回去之后就接走，誰讓你開車撞它的？”

姚江剛想發(fā)飆，就被林鶴輕飄飄一句話打發(fā)走了，“去買票。”

三個人順利進入博物館內(nèi)部。

講解員穿著正裝，領著游客，站在展柜前一一解說每件文物的歷史。

“這件西漢殺人祭柱場面貯貝器，是十九世紀考古學家在我們晉城下的一個古墓里挖到的，如今被收藏在晉城博物館。”

“這件文物通高38厘米，直徑30厘米。器作銅鼓形，有底有蓋。腰部有線刻的狩獵圖案。器蓋兩側(cè)各有一小銅鼓，正中立著一根銅柱，銅柱中段盤繞著兩條蛇……”

正當時周末，博物館里有不少學生。

人擠人，汗液的味道從四面八方涌來，也有些許脂粉香氣混雜在一起，不倫不類的很是難聞。

講解員的聲音還在繼續(xù)：“這件文物上描述的場面因為太過血腥，已經(jīng)被禁止出國展覽。但是它所表現(xiàn)出來的藝術價值是無與倫比的。”

后面推搡了一下，白檀一個踉蹌，被擠到了展柜前。

“小心。”講解員扶起白檀，臉上掛著溫和的笑。

白檀本想說聲謝，可她卻在他身上聞到了一股好聞的香水味。

并不是市面上的任何一種正在販賣的香水味，倒像是自己調(diào)配的。

前調(diào)是一股中藥味，中調(diào)變成了迷人的廣藿香，應當是個閱歷豐富的男人，看破世事，篤定而寡言，擦肩而過時，掀起厚重的風，經(jīng)過體溫的加熱，艾草和松針的味道層層鋪疊開，硬朗而迷人。

胸牌上寫著他的名字：唐弈然。

聽他講解的人，大多是高中生和中年婦女。

不知是誰感嘆了一句，“紳士手誒！你看他剛剛扶人的時候，用的都是臂彎，他的手始終沒有碰到那姑娘，怎么會有這么帥氣的講解員！”

“好，我們來看這邊，跟我走，這一件文物是……”人群圍著講解員離開。

“沒事吧？”

“沒事。”

白檀看向那個講解員的方向，腦海里忽然想起岑雨凡說過的那句話：他身上有著一股讓人舒心的味道，很好聞。

“剛才你看見他在講解這件文物時的神情了嗎？那種贊美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在博物館工作，經(jīng)常接觸高中生，他用的香水，是市面上沒有的味道，很好聞，讓人舒心……”

白檀感覺他就是那個扼殺者了。

“這些只是她的推斷，沒有證據(jù)！”姚江生怕白檀把自家鶴爺?shù)乃悸穾帷?/p>

“姚江，你去查查那個人的底細。”

“鶴爺！你又打發(fā)我走！”

姚江抱怨了兩句，好歹也知道什么是正事，立刻著手去查了。

白檀和林鶴則是直接去找了博物館館長。

……

……

“他是個什么樣的人？”

“弈然啊，弈然在這里工作已經(jīng)一年了，他很認真，幾乎背下了晉城博物館每一件文物的歷史和背后的故事，弈然的講解很生動，每天都有很多人圍著他，聽他講解，找他合照的人也不少，特別是那些高中生。”

老館長說了沒幾句話，就開始咳嗽。

“年紀大了，身體大不如前了。”他拄著拐杖找出了檔案袋，遞給林鶴，推了推老花眼鏡。

“不過……你們?yōu)槭裁匆樗?？弈然不像是那種人，咳咳……”

林鶴大致看了一眼，唐弈然的檔案很漂亮，出身名校，成績優(yōu)異，找不出任何瑕疵。

林鶴合上檔案，還給老館長，“打擾了，我們走。”

“這就走了？”白檀有些疑惑，明明扼殺者已經(jīng)離他們很近了，目前一切證據(jù)都指向那個解說員。

“都已經(jīng)知道他的住址了，為什么不走？等他下班？”

白檀終于明白了林鶴的用意。

他看檔案，只是為了找唐弈然的住址，然后趁著他還在上班，先一步去抄家。

……

……

“你這樣是擅闖民宅吧，電視上不是說，要有搜查證么？”

白檀說話這會兒，林鶴已經(jīng)撬開了唐弈然家的門鎖。

“搜查證那是有人的時候用的，沒人的時候我們一般直接進。”

唐弈然的家打掃地很干凈，所有的東西都擺放地井井有條，獨居男人如果能做到這樣，在女人堆里完全是國寶了。

“家里的裝修，他看的書，他的衣服，甚至咖啡，都很有品味。”白檀合上衣柜，站在女人的角度評判。

“這間公寓這么大，他在博物館解說的那點工資，完全供不起吧。”

林鶴打開抽屜，拿出了房產(chǎn)證，里面還夾著發(fā)票，“一次性付款，人家可是比你想像中有錢。”

說不定還是個隱形富豪。

兩個人做賊似的在唐弈然的家里搜了一圈，什么也沒找到。

眼看著時間也不早了，白檀催促著林鶴趕緊走，可那家伙卻站在落地窗前不動了。

白檀有些無奈，“你在看什么？”

林鶴把窗簾拉得更開了一些。

“那里。”

白檀順著他視線的方向看過去，發(fā)現(xiàn)那個地方正是護城湖沉尸案的案發(fā)地點。

那么長時間過去了，警戒線還在。

“我在想，當我們在下面頂著大太陽收尸的時候，他是不是就站在這里，喝著咖啡，頗有成就感地欣賞著這一切。”

門外的鎖眼里，傳來了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

兩個人條件反射一般地藏了起來。

唐弈然緩緩打開門，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嘴角微微揚起。

“看來，我該換一個密碼鎖了。”

他并沒有久留，只是換了身衣服，看了一眼沙發(fā)，拿起鑰匙就迅速出門了。

林鶴總感覺唐弈然其實已經(jīng)知道了。

白檀心有余悸地從沙發(fā)后面探出頭來，“跟不跟？”

“跟。”

兩個人從天亮跟到天黑，在這方面林鶴很有耐心。

唐弈然吃過飯后，去了健身房，運動到傍晚，去超市買了些東西回家，八點鐘的時候，站在落地窗前喝了杯咖啡。

白檀已經(jīng)累到不想動了。

調(diào)香她行，跟人她不行。

林鶴始終沉著地坐在車里盯人，直到午夜一點，唐弈然終于有了動靜。

他出門了！

林鶴叫醒白檀，悄悄跟上去，發(fā)現(xiàn)他竟然去了博物館。

半夜一點去博物館做什么？

天邊傳來驚雷聲。

又要就下雨了……

此刻，博物館的天臺上，躺著一個女高中生，渾身顫抖地看著一個方向。

站在天臺的陰影處的那個人，緩緩戴上了白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