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蛤蟆鞋的事情本就敏感,想著對方既然不是活人,就想著那天晚上爺爺讓我背咒,都能把臟東西給唬跑,指不定同樣的方法也能在他身上應驗。
我們村里的年輕人基本上都外出打工掙錢,留在村里大多都和我一樣,跟著老人留守耕田種地,沒有年輕人照顧著,上了年紀還得去地里干活。
前幾個月,村里姓劉的老頭兒在田地里沒站穩(wěn),一跟頭栽進地里,當時人就沒了命,因為年輕人都不在家,村長幫著操辦喪事,頭七當晚下了雨,村子里鬧哄哄的都說劉老頭不見了。
我當時還跟著爺爺去湊熱鬧,爺爺順著下雨后的泥腳印找到了劉老頭,他當時就穿著蛤蟆鞋,一動不動的站在祖墳頭前面,我爺爺過去對著那老頭兒說了句,“你兒子在回來的路上了。”。
這話剛剛說完,劉老頭的嘴里冒出一口氣,直挺挺的就往地上倒下去,村里人紛紛上前,發(fā)現(xiàn)劉老頭身體都僵硬了。
別人問爺爺怎么回事,爺爺只是說該下葬了,就別拖延了,爺爺對這件事只字不提。
后來回到屋里爺爺才告訴我,那老頭有心愿未了不愿離去,氣不散成了行尸走了出去,爺爺告訴他兒子回來,劉老頭瞬間沒了牽掛,氣散也就走了。
但是爺爺怕村里人恐慌,所以不愿多提。
因此我親眼所見穿蛤蟆鞋的人,所以我肯定現(xiàn)在面前這個中年男人不是人。
他穿的綠色的長袍大衣,也不是我們村里人的風格,看上去略有些古怪,口音也是外地音。
我面前的中年男人,逐漸收起笑容,用著極其嚴肅的模樣看著我說,“小朋友,你身上的這個袍子可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穿的。這可是天仙洞衣,只有擁有天師資格的人才穿的起,就像普通人穿了龍袍,要遭受天譴。這正一道天師一般都是封神的人,都有護法神將,肯定不允許普通人穿這個袍子。”
我愣了愣,聽他這話的意思,如果我穿了這袍子會有不好的事情發(fā)生,可這個袍子是我爺爺給我的,爺爺只會保護我,怎么可能害我。
我忍不住問了句,“我穿了這袍子會怎樣?”
中年男人又說,“肯定有人來找你還東西,你說是不是?”
我心里一咯噔,還真是如此,那天夢里確實遇到了個奇怪的人,要我還東西給他,不過爺爺?shù)囊馑际亲屛叶嗔暨@袍子幾日。
我心中生疑,這人確實說對了,莫非這袍子真的會害我不成?
中年男人看出來我在猶豫,又繼續(xù)說,“這袍子顯然不是你的,定是有人想害你,故意讓你穿上這袍子,一旦穿上它,找你麻煩的人也就越來越多,這袍子的主人滅了多少鬼怪,那些孤魂野鬼心生怨念,更會加害于你。這袍子不是你的,里面設法的神將也會讓你還命給它,你要是不想死,我勸你還是把袍子給脫了。”
我左思右想,爺爺始終不會害我的,爺爺讓我穿袍子是為了保命,爺爺雖然說借了袍子要還,可也沒說是拿命來還。
我雖然不清楚爺爺?shù)降走€有什么事情是不我知道的,但是看得出來,爺爺對這些事很懂行,比老瞎子還厲害,自然清楚這袍子不會傷害我。
眼前的男人穿著蛤蟆鞋,雖然站在我面前,可是眼睛直直盯著我的袍子,不敢動彈一步,讓我脫下袍子,指不定是因為忌憚我這袍子。
我恍然大悟,下意識的拿起手電筒就準備走,剛邁出沒兩步,男人又喊住了我,“小朋友,我不是壞人,只是好心勸你而已,你要是不信我,我這里有根紅色手繩,將死之人戴著就會變黑,你帶上看看是否如我所說。”
話音落下,中年男人從兜里拿出一枚紅色手繩遞給我,他曉得我謹慎,又說了句,“我要害你犯不著和你說這么多話,再說我與你無冤無仇,沒這個必要,這紅繩本就是開了光的法器,萬物皆為陰陽兩面,將死之人必然是陰陽失調(diào),無陽氣升陰氣,紅繩本為陽,如遇陰邪必然就成了黑色。”
他的也有道理,我雖然不懂什么開光,什么陰陽的大道理,但是他確實沒有害我的理由。
我接過紅繩套在手腕上說了聲謝謝,便趕緊小跑離開,回頭看了幾眼他確實沒跟過來,我才放心下來,趕緊回了屋去。
回到屋里的時候,爺爺正在睡覺,我也不敢打擾,躡手躡腳的回到自己房間鉆進被窩里。
到了半夜,本來睡得好好的,突然被冰涼的東西給弄醒了,我睜開眼的時候,身旁躺著一個女人,涼冰冰的感覺就是她身體傳來的。
我再定眼看去,這不是張瑤嗎?
張瑤見我醒來,坐起身來靠在床板上,眨巴眼睛楚楚可憐的看著我,隔了幾秒鐘,眼眶通紅。
她眼淚吧嗒看著我說,“我爹娘把我趕出來了,我沒地方去了,他們說我跟你有婚姻,你把我睡了,我這輩子只能跟著你走。”
爺爺果然沒有騙我,我媳婦兒又回來了,她的突然造訪還真讓我有些意外,不過有個這么漂亮的媳婦兒,說出去都覺得自己臉上光彩不得了。
“那你住我家就是。”我說。
張瑤愣了愣,眉眼間都是害怕,猶豫了好幾秒才開口,“你爺爺還會打我嗎?”
我搖搖頭,“爺爺要是打你,就先打我才可以。”
不過我也不覺得爺爺會打她,之前都是因為老瞎子起的誤會,張瑤本就不是壞人。
說起來,我還挺喜歡她的,又漂亮,又溫柔,看上去乖巧可愛,反正我沒見過比她長得更好看的女人了。
張瑤聽了我這話,神情有些不對勁了,本來哭哭啼啼的模樣,突然就靜止了,逐漸露出笑容,咬了下嘴唇,細聲細語的說,“以后你是我夫君了,我哪里也不去。”
我愣了愣,小孩子哪里懂得男女之情,只曉得張瑤過了門成了我媳婦兒,我理應待她好。
我恩聲點點頭,我看著張瑤比我略大幾歲,就忍不住問了句,“小媳婦兒,你多大了?”
張瑤呆呆的看著我,臉色羞紅有些尷尬,猶豫了好會兒才開口,“我比你大多了,我們家民國時期打仗一家人都死在了那個時代,我走的時候才十六歲,現(xiàn)在算起來,都八十五歲了。”
我整個人都愣住了,雖然我媳婦兒不是人,是個小女鬼,我都不覺得有什么,像我這般年紀的人至少都不可能有媳婦兒。
可是聽到她都是八十五歲了,那豈不是比我爺爺還大,我娶了個比我爺爺還大的女人做老婆?
想到這里打哪都不是滋味,可是看著她的模樣,就是十六七歲的姑娘家,無法聯(lián)想到她真實的年齡。
我才僅僅八歲,可媳婦兒有八十五歲,我頓時覺得爺爺坑了我一把。
我和張瑤兩個人坐在床前聊起天,她也給我講了些她生前遇到的去世,死后在下面又遇到了什么。
我倆聊得開心,外面刮起陣陣大風,透過窗子看外面黑壓壓的一片,啥也看不到,張瑤卻嚇得渾身發(fā)抖,害怕得下意識往我身后躲了躲,眼神驚愕的看著窗外,“他們來了。”
“誰?”我很是不解。
張瑤緊張的看著外面,卻不敢開口。
我隱約覺得張瑤肯定曉得是怎么回事,不等我開口追問,張瑤拉著我的手就往屋子外面跑。
剛從屋里出來,就看見屋子外面的樹上黑壓壓的一片,虎視眈眈的看著我們,我雖然看不清楚是啥,可是心里也猜到幾分,和那天我去墳塋路上,背后遇到的那些不干凈的東西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