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些微涼的清晨,奶奶掛在院子里的槐樹上面,像是風(fēng)鈴,還微微的晃動。
奶奶滿臉青紫,脖子上勒著繩子的部分,已經(jīng)變成了黑色。
原地呆呆愣了有好半天時間方才反應(yīng)過來,急忙上去把奶奶抱了下來,放在地上一探鼻息,已經(jīng)氣息全無。
奶奶,死了···
趴在奶奶尸體上放聲大哭,哭聲引來了鄰居過來問我怎么回事。
但是當(dāng)他們看到院子里奶奶尸體時,一個個都傻住了。
我一直到哭倒了中午,幾近昏厥,收到消息的劉瞎子這才姍姍來遲。
“阿文,怎么了。”
劉瞎子一邊跑進(jìn)來一邊大聲問我。
我回過頭,淚眼兩行,斷斷續(xù)續(xù)的抽泣:“劉,劉爺爺,奶奶,奶奶她死了。”
劉瞎子擠開鄰居跑到我跟前,拿手一探地上奶奶脖子上的大動脈,隨后臉上一寒,拉了下來,問我怎么回事。
我哭著把昨晚上的事情給劉瞎子說了,周圍的鄰居一個個交頭接耳。
劉瞎子皺了皺眉,就站起來把鄰居往外面趕。
等關(guān)上了大門后,劉瞎子又仔細(xì)的問了我一遍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把情況一說,劉瞎子當(dāng)時就抓著頭皮納悶:“奇了怪了,難不成昨天真的是三哥把嫂子帶走了。”
一聽劉瞎子著話,我渾身一機(jī)靈,抬頭看劉瞎子:“真的是爺爺么?”
劉瞎子搖了搖頭,站起來:“還不能太早下結(jié)論,這樣阿文,你先別哭,先去找你堂叔過來,把事料理一下,不能讓大嫂子就這么放著。”
劉瞎子說的堂叔是大壯的親叔叔,徐大麻子的爹,按輩分上來講,大壯爺爺跟我爺爺是堂兄弟,有這門親在里頭。
爺爺這一脈因?yàn)槿巧狭四菞l蚺蛇,兄弟姐妹都死干凈了,就剩爺爺一人,所以,現(xiàn)在家中長輩都去世的情況下,劉瞎子才讓我去找大壯他叔徐慶。
我到他家的時候,堂叔剛從地里面澆地回來,見到我,還問我怎么了,他兒子徐大麻子還問我吃飯沒。
我強(qiáng)忍著悲傷,咬牙沖堂叔道:“叔,你去我家一趟吧,出事了。”
堂叔嘶了一聲問我咋回事。
我一跺腳:“我,我奶奶今早上死了。”
堂叔一聽,當(dāng)時嚇壞了:“大娘死了?咋回事阿文,你先別哭,慢慢說。”
來時劉瞎子吩咐過我別說太多,把人請來就行,所以我也沒跟堂叔透漏太多,把堂叔拉著就走。
堂叔大概也知道事情緊急,連澆地的膠鞋都沒有換,跟著我就回來了。
回到家中的時候,劉瞎子正坐在院子里頭等著,見到我拉著堂叔回來,立馬站起來,道:“慶兒,你過來了。”
堂叔答應(yīng)一聲:“唉,劉叔,到底咋回事。”
劉瞎子嘆了口氣,把這些天的經(jīng)過一說,堂叔當(dāng)時就明白了:“劉叔你意思是我三大爺他回來又把我大娘帶走了?”
劉瞎子搖頭:“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從阿文那些話來看,的確是三哥回來帶走了嫂子。”
堂叔點(diǎn)頭,就道:“那劉叔咱們現(xiàn)在咋辦。”
劉瞎子看著堂叔,道:“你是老徐家目前唯一靠得住的長輩了,比你哥強(qiáng),我讓阿文把你找來,就是想讓你做個主意。”
堂叔想了想,道:“劉叔,依我看,三大爺都回來把三大娘他帶走了,咱們要不就照著三大爺?shù)男乃嫁k吧,了了三大爺?shù)男脑?,省的回來繼續(xù)禍害阿文,怎么樣。”
劉瞎子聽了,點(diǎn)點(diǎn)頭:“行,我也覺得這么做好。”
說完,又回頭看我:“阿文,你覺得呢?”
我此時已經(jīng)丟了方寸,沒一點(diǎn)主心骨:“劉爺爺你跟堂叔拿主意吧。”
倆人就這么把事情敲定了。
只是事關(guān)奶奶下葬的問題,卻成了一個麻煩。
短期內(nèi)連死兩人,這可不是一件小事,用劉瞎子的話來講,如果把喪事辦起來的話,指不定會引人懷疑,爺爺既然回來是要把奶奶帶走,索性就連夜,把奶奶葬進(jìn)爺爺墳里,盡量減少事情的影響。
堂叔也覺得可以,就點(diǎn)頭了。
白天無話,劉瞎子跟我等到了晚上,堂叔穿一身孝到我家里,手里還拿著鋤頭,問劉瞎子:“劉叔,動手不?”
劉瞎子搖頭:“天還早,再等等。”
等到了夜深,劉瞎子推了推哭奶奶靈的我,道:“阿文,先別哭了,該動身了。”
我擦了擦淚站起來,堂叔遞給我三柱香,道:“阿文,給大娘上三炷香吧。”
我點(diǎn)點(diǎn)頭,呆呆的接在手中,把香點(diǎn)著了,對奶奶祭拜。
祭拜過后,劉瞎子便讓我背著奶奶尸體,連夜往祖墳去。
祖墳的墳地坐落在村外較為偏遠(yuǎn)的一片楊樹林中,夜里過來,看林中荒草叢生,樹枝左右搖擺,時不時有風(fēng)吹過,吹的荒草叢中的一些墳頭上,偶爾有磷火閃爍。
此情此景,身上背著奶奶的我沒由的一顫,腦袋后面直冒冷風(fēng),特別是奶奶冰涼的頭貼在我的后腦勺上,更覺得心里發(fā)怵。
劉瞎子一裹身上衣服,道:“進(jìn)去。”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堂叔跟在他后面。
眼瞅著倆人已經(jīng)進(jìn)去,我瞧了瞧左右,那些楊樹枝葉嘩嘩作響,聽起來像極了小孩哭。
不敢片刻多待,背著奶奶尸體就進(jìn)了林子里。
劉瞎子拿著手電筒在前面開路,找到了昨天下葬爺爺?shù)膲烆^,到跟前了一看,三人同時傻了。
塵土翻新,墳頭空著,棺材蓋也開著,爺爺?shù)氖撞灰矶w。
“咕咚。”
三人不約而同的吞了口口水,身背后起了一層白毛汗。
“劉,劉叔,這咋回事?”堂叔結(jié)巴著問。
劉瞎子也明顯是沒料到這種情況,圍著墳地轉(zhuǎn)了三四圈直皺眉。
堂叔是個屠夫,膽子已經(jīng)夠大了,可是看到這種情況,依舊是雙腿打顫:“劉叔,我三大爺?shù)膲?,該不會是被盜了吧。”
劉瞎子回頭瞪眼:“別胡說,誰會盜你三大爺?shù)膲灐?rdquo;
堂叔結(jié)巴道:“可是三大爺他···”
劉瞎子一擺手:“行了,別廢話了,來,阿文,先把你奶奶放回去,咱們再慢慢找你爺爺?shù)纳碜印?rdquo;
我忙答應(yīng)著,要把奶奶尸體放下來,劉瞎子直接喊住了我:“慢著,別讓你奶奶身子挨著地,慶兒,去幫阿文一下。”
堂叔聞言點(diǎn)頭,過來幫我把奶奶的尸體抬住,放進(jìn)墳里。
扣上棺材蓋,埋好了土,劉瞎子又在墳頭前面踩了幾腳,然后才說可以走了。
說完,他轉(zhuǎn)身在前,我跟堂叔跟在后面。
一路都沒人說話,氣氛很是壓抑,等回到了家門口分別時,劉瞎子才回頭沖堂叔吩咐:“你三大爺不見了的事你回去別瞎說知道么。”
堂叔勉強(qiáng)的笑:“劉叔你還不知道我么,嘴嚴(yán)實(shí)著呢。”
劉瞎子點(diǎn)頭,這才跟我道:“阿文,你先回家睡吧。”
說完,見我沒有動靜,劉瞎子皺眉,道:“怎么了阿文?”
我吞了口口水,道:“劉爺爺,我,我有些怕。”
劉瞎子一愣,回頭看堂叔,那意思不言而喻。
堂叔見狀,也吞了口口水:“那個劉叔,要不今晚上咱們?nèi)齻€一塊吧,老實(shí)說,我心里也有些發(fā)虛。”
劉瞎子當(dāng)時就瞪眼了:“你殺了這么多年的豬白殺了,怕個卵子。”
堂叔還是搖頭,劉瞎子沒法子,只好點(diǎn)頭應(yīng)下了,推開門往里面走,要進(jìn)門沒進(jìn)門的時候,劉瞎子回頭囑咐我跟堂叔:“進(jìn)來時拍拍衣角。”
堂叔不解:“為什么?”
劉瞎子哼了一聲:“咱們夜里去墳地,身上陰氣重,指不定有什么臟東西藏在衣角里面跟著回來了。”
聞言堂叔立馬拍起來了衣角。
我也趕緊照做。
這邊打開了大門才進(jìn)院子時,堂叔忽然媽呀叫了一聲,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滿臉的惶恐,伸手指著堂屋門口,嘴里結(jié)結(jié)巴巴:“劉,劉叔,我,我三大爺?。。?rdquo;
聞言我跟劉瞎子立刻抬頭看去,就看到在堂屋門口,放著有一張椅子,爺爺在上面端坐著,橫眉瞪眼,滿臉血污的向門口望了過來,正對著,就是我們?nèi)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