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兩個劉瞎子

“跑了，狗跑了。”我在后面喊。

劉瞎子上來就是一腳：“喊什么喊，快追。”

我反應過來，邁開步子就追，劉瞎子在后面囑咐奶奶：“大嫂子，一會兒我們出去之后，你把門關(guān)好了，就守著大哥的靈堂別動。”

奶奶答應一聲：“唉。”

劉瞎子一把拽起來擱在一旁邊的挎包，追著我就出來了。

那條黑狗撒丫子跑，累的舌頭都吐出來了，我和劉瞎子在后面追的夠嗆，特別是劉瞎子，他有一條腿還使不上勁。

一直追著那黑狗到了村里河邊，黑狗方才停下，對著河面汪汪汪大叫。

劉瞎子停了下來，扶著河邊一棵樹喘氣。

我有些不解，這條黑狗為什么跑到這來了。

“小文，過來，拿著這個。”

我一回頭，見劉瞎子遞給我一個木頭雕成的貓。

我接在手中，看了看劉瞎子。

他正從挎包里往外掏東西。

各種瓶瓶罐罐，臭不可聞。

他把瓶子蓋擰開了，把里面臭氣熏天的液體往我身上，頭發(fā)上倒。

“這是什么？”我用鼻子嗅了嗅，問道。

“狗尿。”

“??？”聞言我就要脫衣服，劉瞎子喊住了我：“想死你就脫。”

聽了劉瞎子話，我止住了動作。

而后，劉瞎子再一次幫我的肩膀處衣服撕開，拿手擠壓我肩膀上黑紫傷口。

擠出來了約莫有一小瓶膿血，劉瞎子把狗叫了過來，把那瓶子往狗身上一潑，緊跟著，他讓我拿著那些木像貓在河邊四面八方的擺上。

擺好了之后，劉瞎子一腳把黑狗踢進了河里頭。

那狗汪汪叫了兩聲，劉瞎子拉著我就往回跑，藏在了一棵樹的后面，觀察著河面周圍。

有差不多五六分鐘的功夫，沙沙聲響，從河對面的草叢中，似乎有東西滑了過去。

借月光一看，一條大腿粗細的巨蟒。

那巨蟒渾身破爛不堪，有許多鱗片已經(jīng)脫落。

一見到那蟒，我當時就慌了，正想喊劉瞎子，一回頭，他人都沒了。

巨蟒游下了河，纏住了黑狗。

只一用力，那黑狗就被勒成了一條肉棍。

一時間，河面盡染紅。

“劉爺爺？劉爺爺？”

我小聲的喊了兩聲。

沒有人回答我，我有些急了，四周圍環(huán)境靜悄悄的，時不時有風吹過樹葉發(fā)出的簌簌聲音，聽起來很是滲人。

“劉瞎子？”耐不住心中煩躁，我大聲喊了一聲。

“喊什么喊。”

腦后突然有人說話，我一回頭，嚇了一大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劉瞎子就站在我身后，那只青光眼在月光下散發(fā)著詭異的光。

“長蟲，長蟲。”我指著河里。

劉瞎子道：“我看到了。”

說著，他蹲下來在我身旁。

“你剛才去哪了？”我吞口口水問他。

“撒尿。”劉瞎子頭也不回。

我看了看他身上，濕漉漉的，心道你撒尿都撒到了身上不成？

劉瞎子似乎注意到了我再看他，回頭看我：“怎么了？”

這種情況下，被他那只泛青的眼睛盯著頗有些不自在，我就扭過了頭：“沒，沒什么。”

再回頭一看河里頭，除了河面上一灘血和一些狗毛，那條蟒已經(jīng)不見了。

正納悶的時候，耳中就聽人大喊了一聲：“阿文，快跑。”

順著聲音一回頭，從河里頭跑出來劉瞎子，頭發(fā)貼在腦門上，一邊跑，一邊沖我喊。

“誒，劉瞎子什么時候下河里去了。”我心里納悶。

還沒等我細想，身旁邊啪一下子，有人抓住我的手就跑，與此同時，劉瞎子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壞了，被發(fā)現(xiàn)了。”

我一回頭，是劉瞎子。

“怎么，怎么有兩個劉瞎子。”

嘴里喃喃，沒等我細回過神，劉瞎子已經(jīng)抓著我的手腕撒腿狂奔。

那矯健的模樣，絲毫不像是瘸了一條腿。

身后從河里出來的劉瞎子也在拼命追著，一邊追，一邊喊我名字。

拉著我的那個劉瞎子頭也不回，沖我道：“別答應，答應了你就沒命了，那個家伙是那長蟲變的。”

我一聽，忙用手捂住了自己嘴巴。

沿著河岸一直跑，順著就上了一條小路，倆人在小路里摸摸碰碰，終于回到村里。

到村里的時候，已經(jīng)是累的不行了，倆人扶著腿直喘氣。

“劉爺爺，這到底怎么回事？”我喘著粗氣問劉瞎子。

劉瞎子咬著牙：“能怎么回事，咱們?nèi)プツ情L蟲，被它發(fā)現(xiàn)了唄。”

“發(fā)現(xiàn)了？”我一愣。

劉瞎子點頭：“我本來想讓那狗替你死一回，好趁機抓住那長蟲，只是可惜，我撒尿的時候，被那個東西聞著味了。”

一聽劉瞎子的話，我登時有些懊惱：“那這下怎么辦。”

劉瞎子擺手：“別慌，咱們現(xiàn)在先回去，家里有門神庇佑，那條長蟲進不來，走，回去。”

我唉了一聲，跟著劉瞎子回家了。

回去的時候，我走在前面，劉瞎子在后面，走一步喘一口氣。

看樣子，剛才的逃亡也是累的不行，我還好一些，歇一會兒就過來了，不像劉瞎子，他腿腳本來就不方便，剛才還跑的這么急。

到了家門口，推開門走進去，要往堂屋里走的時候，身后聽到有悉悉索索聲音。

一回頭，劉瞎子正關(guān)大門，手里還拿著一沓子上墳用的黃紙，貼在門上面。

我問他什么情況，劉瞎子就說那長蟲太狡猾，光靠門神可能攔不住它，再加一份保險。

回到堂屋，奶奶跪坐在爺爺靈堂前正睡眼朦朧，看到我們兩個回來，忙站起來問怎么回事。

劉瞎子虛弱的擺擺手：“別提了，那長蟲有點本事，讓它發(fā)現(xiàn)了。”

我心說還不是因為你撒尿的關(guān)系。

奶奶有些擔心，就問怎么辦。

劉瞎子想了想：“暫時我也沒什么好法子，只能等明天天亮再說了，放心，那東西今晚上進不來，家里是安全的。”

劉瞎子這句話出口，奶奶稍微松了口氣。

緊跟著，劉瞎子沖我道：“阿文，今晚上我跟你擠一擠。”

我一愣：“劉爺爺你今晚上不回家？”

劉瞎子點頭，開始把自己身上的挎包取下來，一邊打哈欠一邊道：“那條長蟲今晚上一定在外面等著，我身上家伙都在河邊，回去的話，非得讓它吃了不可，等明天天亮，我再回去找家伙什。”

說話功夫，劉瞎子已經(jīng)進了我屋子。

奶奶催促我：“行了阿文，天也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我嗯一聲，說了一句奶奶你也早點睡，就回了自己屋。

進屋的時候，劉瞎子已經(jīng)脫得赤條條的躺在了被窩里。

我看著一地濕漉漉的衣服，心里有些別扭，換誰跟一個裸睡的大男人一個被窩，心里都不舒服。

但就這么一張床，我沒法子，只好把劉瞎子往里面推了推，自己躺在邊上，也沒脫衣服，就這么和衣而睡。

迷迷糊糊的到了半夜，忽然間，聽到有人砰砰砰的砸門。

猛地翻身坐起來，回頭望向大門方向。

“阿文，大嫂子，快點給我開門，那條長蟲跟著就在你家里。”

“劉瞎子的聲音?。?！”

當時吃了一驚，劉瞎子不是在我床上睡了么，怎么聽聲音是在院子外面，而且，他還說什么那長蟲就在我家里頭，到底怎么回事。

把頭扭過來一看，劉瞎子就趴在床上，睡得很香，一只手還擱在了我的腰上面。

心里有些膈應，就提著他的手扔在了床上。

穿上鞋子下來到堂屋，奶奶也聽到了動靜走出來：“阿文，你劉爺爺怎么在外面敲門？”

我搖搖頭表示不知道，院子外面，砸門上不斷，伴隨著的，還有劉瞎子的喊聲。

“大嫂子，阿文，你們快點跑，院子里頭的那個我是假的，是那個長蟲變的。”

我和奶奶已經(jīng)嚇壞了，渾身正顫抖著，就聽到身背后，劉瞎子的聲音傳來。

“大嫂子，阿文，你倆放心的睡吧，那東西在外面進不來，就想出來這么個招，把你們兩個誆出去。”

急忙回頭一瞅，劉瞎子就穿著一條褲衩子，倚在門框上，打著哈欠，沖我和奶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