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俺們急著辦事沒顧慮那么多,就直接進山了。黑風崖不高,也就一百多米的落差,離對面的山崖有七八米的距離,算得上是一線天,俺們當初是下到崖底是找在大興安嶺失蹤的一個伙計,在索降下到底部的時候,便看見崖底巖壁上布滿了拳頭大小的洞口,除此以外還有大量碎裂的骨頭碎渣堆積在崖底,有些骨頭上邊覆著一層灰褐色的皮膜,看起來和縮水的干尸一樣。”
“崖底汪著大量的黑色臭水,味道比夏天的茅坑好不到哪去,熏得俺腦殼仁發(fā)昏,好在沒有太陽能照到崖底,不然臭水被太陽曬過,那股味兒能熏臭豆腐。俺和三舅找了十幾分鐘才發(fā)現(xiàn)了失蹤的伙計,從人臉已經(jīng)無法分辨出模樣,就剩下皮包骨頭,只能從衣服上還有帶著的東西認得出來。”
“俺當時看到那伙計的時候,他那樣子比干尸還惡心,干尸好歹還剩點臘肉,他身上真的是只剩下層皮,別的啥都沒剩,裹在骨頭上的皮和老松樹皮差不了多少,皺不拉幾的,碰了下骨頭架子便噼里啪啦散架落一地,就剩點撕裂的皮還黏在骨頭上邊。”
“當時俺還不知道弒蟲這種東西,真的以為是那伙計是遇上鬼了,被鬼吸干陽氣。俺以前一直是不相信有鬼的,那次是真的被嚇到。就是三爺也被弄蒙了,過了半響才回過神,吩咐俺將東西收拾好,先離開這里再說。”
“俺收拾好東西,和東家順著繩索往上爬,爬到巖壁一半的時候,崖上邊突然掉下來好幾十頭野豬,有些野豬比牛犢子還大,恐怕有三四百斤都不止,那場面就和下餃子一樣,刷刷刷的掉下來一大片黑了半邊天。”
說道這里,牙簽唾沫橫飛的滿臉激動,倆手揮舞著比劃手勢,因為動作幅度大了似乎牽扯到傷口,忍了下又繼續(xù)齜牙說道。
“那會兒俺緊緊的貼在巖壁上動都不敢動,生怕哪只被貶下凡間的豬八戒把自己撞下去,別看俺現(xiàn)在說的慢,當時也就是幾秒的時間,野豬跳下崖后俺問三爺是不是野豬想越到對岸的崖上,結(jié)果太高估自己,掉了下去。結(jié)果三爺也拿不準主意,他說他以前聽過很多山羊集體跳崖的情況,那是因為羊群中有一只領(lǐng)頭羊,領(lǐng)頭羊不管去了哪,其他的羊就會跟去,如果領(lǐng)頭羊失足掉下山崖,其他的山羊都會立馬跟著跳下去,但從來沒聽過野豬有這樣的情況。”
“俺們倆個就攀在巖壁上看著后續(xù)發(fā)生的事情,野豬跳下去之后還沒徹底死絕,在崖底的臭水中哼哼蹬著腿,看了一分多鐘還老樣子,就準備上去了。沒想到就在那時情況突變,從崖底巖壁的坑洞里鉆出無數(shù)拳頭大的蟲子,崖底原本是堆了層白骨,白花花的,三五秒就變成了黑壓壓的一片。”
“黑壓壓的蟲群翻滾間,還真的挺像是一陣黑風,怪不得叫黑風崖。蟲群很快就蓋住了野豬的身體,三爺當時好像明白了什么,立馬招呼俺往上爬。好不容易爬到崖頂,俺再伸頭用望遠鏡看下邊的時候,被嚇的差一丟丟沒掉下去。崖底原本幾十頭結(jié)實的野豬已經(jīng)變成骷髏架,身上的豬皮就和篩子一樣,全是孔眼,有的直接少了一大片。”
“從黑風崖回去后,三爺問了一圈,結(jié)果問到那是一種斷子絕孫好多代的蟲子,已經(jīng)滅絕了幾萬年,還沒正式的名字,只有個弒蟲的說道,便叫上了。”
我聽完忍不住砸了砸嘴巴,原來這東西居然如此恐怖,剛剛也就是我命大,不然恐怕我也得成骷髏架。見我被嚇到,牙簽顯得很興奮,想要繼續(xù)和我拉呱,一旁的三舅說道:“少說點話,留點力氣待會逃命。”
三人再次沉默起來,在短暫的休息中,樹洞中偶爾的還會傳來慘叫聲,應(yīng)該是周家的那些人命沒那么好,被弒蟲群找見了,不知道是剩下幾個人,還是一個沒剩。
慘叫聲消失后,氣氛越來越肅靜,牙簽和三舅倆人一言不發(fā)的靠在樹洞壁上,時間久了,我都感覺有些壓抑,過了幾分鐘忍不住問道:“三舅,我們什么時候走?在這里呆著也不是個事啊。”
三舅瞇起眼睛低聲道:“不急,到時候我會告訴你的。”
又等了大約有一個小時,還是沒見弒蟲的影子,我實在熬不下去了,便閉上眼睛靠著樹洞壁躺下,因為這段時間沒休息好的原因,我閉上眼睛沒倆分鐘就睡著了。
昏昏沉沉的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牙簽叫醒,迷糊的看著他問:“啥事?弒蟲來了?”
“沒來,該上路了,三爺說時間到了。”
不知怎么,我忽然感覺牙簽有些變了,雖然表情看不出什么,但我還是感覺背后隱藏著詭異,揉了揉眼睛再看,又變回了之前的樣子,難道是錯覺嗎?牙簽拉起躺在地上的我,笑嘻嘻的說:“俺說小趙你該不會睡迷糊了吧?怎么眼睛都看不清了?”
我連忙打個哈哈道:“那倒沒有,好像被眼屎給糊住了,有些看不清。”
“趕緊起來,三爺說通道口開了,這會可以出去了。”
我起身利索的收拾了下,腳腕上的紅腫似乎又大了點,打著手電找了下,鼓起的紅腫表面發(fā)亮,像個紅色的白熾燈。試著著地走倆步,疼的我差點叫出來。
牙簽咧嘴笑道:“不就長了個饅頭嘛,多大點的屁事,要不要俺給你割了?”
看他認真的臉色,我被嚇得急道:“可別,我認慫,認慫。”
“不逗你了,趕緊的,都等你一個人。”
將腳上的鞋子脫了后,沒了鞋子的束縛,腳上的紅腫處疼痛要好了許多。見我忙完,牙簽帶我往通道深處走去,路上沒看見三舅,我忍不住問道:“三舅去哪了?怎么見不到他人?”
牙簽解釋道:“三爺在前邊探路,因為從來沒來過這里,為了防止有弒蟲之類的危險出現(xiàn),于是他說先去試探一番,讓我回來把你叫去。”
我沒多想什么,跟著他往前走去。可能因為之前的生死經(jīng)歷,我對牙簽少了許多戒備,關(guān)系也好了點。路上問起他之前的經(jīng)歷,也無所不說。
十多分鐘過后,牙簽停下來指著前面的樹洞說道:“就是這里了,三爺說的出口就在這里,你先進去,我在外邊把洞口封了,防止有弒蟲偷屁股。”
我點點頭沒懷疑什么,一腳踏進了樹洞里面,走了幾步騰開空間讓牙簽進來,等了幾秒沒聽見動靜,便疑惑的回頭看了眼。
牙簽正面色糾結(jié)的站在樹洞口看著我,熟悉的表情讓我想起來三舅之前看我的眼神,還未等我開口,牙簽搶先沉重的說:“小趙,不是三爺害你,三爺是真的為了你好,如果能過了這一劫,俺對天發(fā)誓,什么都和你說。”
到了現(xiàn)在我還是蒙的,不明所以的問道:“牙簽哥你再說什么???三舅不是在里面嗎?”
牙簽沒有回我,反而猛的拔出匕首瘋狂的砍在樹洞口上,此時我才明白過來,牙簽想害我,他想把我用樹根活活的擠壓死,我拼了命的往前外沖去,但剛剛邁出第一步就摔倒在地,等我再爬起來后,樹洞口的大小已經(jīng)只有水桶大小,并還在繼續(xù)縮小,牙簽站在外邊略帶愧疚的看向我。我已經(jīng)什么都懶得去想了,都是騙子,之前的全是演戲,所有的一切就是想把我坑來這里。
見出去無望,我很果斷的往反方向跑去,總之不能被活活的擠壓死。人在絕境的情況下總能爆發(fā)出驚人的潛力,雖然腿腳不便,我還是能以極快的速度往盡頭沖去。在路上我逐漸冷靜下來,想清楚了很多事情。
之前三舅說電話是被孫永秀騙去的,關(guān)于打電話去藥館的事情并不知道,那時我就疑惑既然不是他讓打的,為何要在錢家老宅留下幾樣?xùn)|西?有一封信還是特意留給游文的。我?guī)в挝膩硗耆桥R時起意,在他們留下信的時候我還不知道他們在哪。除非只有一種可能,三舅已經(jīng)算計好了一切,甚至已經(jīng)和游文串通好了。
在之前談話的過程中,匆忙之間沒多想什么,而且并沒有懷疑過他們會騙我什么,現(xiàn)在細想,其中有很多漏洞的地方。最明顯的就是他的人格分裂,大腦中倆種意識,其他的話很有可能也是臨時起意胡謅出來的,真真假假,就是讓我徹底相信他。這時回頭一想,感覺當時倆人就在演雙簧,把我當猴耍,而且為了把戲演好,早就串通好一切。
我穿過通道,鉆進了另外一個樹洞中。周圍的環(huán)境依舊是非常的悶熱與潮濕,在這樣黑暗悶熱的環(huán)境中獨自行走,是件非常壓抑的事情,走了一會兒,我就煩躁起來,又想拼命咒罵,又想轉(zhuǎn)身逃跑,這兩種心情交織在一起,讓我的心情非常復(fù)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