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馬哥摸著下巴似乎覺得挺有道理，低聲笑了笑：“確實挺在理，要是再有點錢，上下五千年都不成問題。”

又抬頭說道：“得得，先說說啥事，趕緊弄完了我得好好合計合計。”

“其實也沒什么事，就是想讓你陪我跑一趟，這一趟要是成了的話，房子、媳婦啥都有。”

小馬哥狐疑的盯著我看了會，道：“川子，你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你可得掂量好了，要是捅了簍子，咱倆個可兜不住。”

我拍著他肩膀，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給他聽：“咱倆從小玩到大，我是什么人你還不清楚？會干那種違法亂紀的事情？前些天我三舅館子來了個老頭，帶著根一米長的人參，我店里的伙計說那家伙值幾百萬，于是我就尋思著去發(fā)筆財，就算沒有那樣長的人參，稍微差一點的也行，這可是無本的買賣。”

小馬哥聽完了還是有些懷疑：“這么夠意思的嗎？不過，你咋知道哪里有的？”

這倒是也是個事實，要是長白山的人參真的好挖，也輪不到咱倆去挖，恐怕山都被挖空了，不過這會最重要還是先得穩(wěn)住軍心再說，我稍微停頓了一下，插著腰說道：“你慫什么？車到山前必有路，毛主席教導(dǎo)我們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不去實地考察一番，你怎么知道沒有？年輕人要多吃苦，不然老了怎么辦？”

“可拉倒吧你，老了？習(xí)慣了就能吃更多的苦，還有那是毛主席說的嗎？我怎么記得是……”

“管他誰說的干嘛，咱們?nèi)タ纯淳椭懒恕?rdquo;

在藥館休息一夜，第二天早上我和店里的倆個伙計打了聲招呼，說是出去玩幾天，高浩老實巴交的沒多想什么，倒是游文鬼精鬼精的似乎猜出了我要去干什么，出門的時候給我塞了點防蚊蟲叮咬的藥品和一些解毒用的東西。

坐了二十幾個小時的火車總算是到了吉林長春，隨后又坐長途趕到了幾百里外一個叫通化縣的地方，這是我們此行的目的地。小馬哥下車看了眼旁邊銹跡斑斑的車站牌，問我為什么選這個地方，我搪塞道這里的人參比其他地方質(zhì)量要好，能賣的上價錢，小馬哥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就連看地上草根的眼神都變了樣。

而事實上，我在選定地點的時候，無意間在地圖上看到了這個名字，隱約想起二姥爺說故事的時候，提起過他當年生活的縣城似乎就是這個地方，于是我便將位置定到了這里。但要是這么解釋的話又比較費勁，便找了個理由搪塞一下。

在路上攔了輛拖拉機給點錢，我和小馬哥坐上了上去，開車的是個地道的農(nóng)民老漢，一手扶著握把一手拿著旱煙槍，不時的砸吧倆口，說的話也是純正的東北味，要不是在部隊那會有幾個東北的戰(zhàn)友，恐怕這會說的啥都聽不懂。

小馬哥開口問道：“師傅，你知道這邊哪里有住的地方?jīng)]？”

似乎是煙癮來了，老漢干脆丟掉了握把，換做用腳蹬在把手上，坐在后面的我看的心驚肉跳，老漢倒是淡定的很，猛吸了一口煙霧：“你們是嘎哈的？我看你們也不像是來耍的，八成是來去山上找棒槌（人參）的吧？我家就在上腳下，要是不嫌棄就去我家住下。”

我和小馬哥對視一眼，聽老漢的口氣，似乎來這里采參的人不少，于是我扯著嗓子喊道：“師傅，來這里采參的人很多？”

“現(xiàn)在不多了，前些年的時候人多的很，后來山上出了事，死了好些人，這倆年來這里的人少了。”

看著老漢用腳開車，我著實覺得有點懸，便沒繼續(xù)說話。出了縣城沒條像樣的路，顛了一個多小時才到了老漢家住的地方，是個規(guī)模不小的村子。

到了村子已經(jīng)是下午，老漢收拾了間廂房讓我倆住下，就要走的時候，我忙遞上一根煙笑著說道：“師傅，你看咱倆新來的，人生地不熟的，你老給我們說說這邊的事情唄？”

老漢接過煙順勢盤坐在炕上點著，吐了口煙霧：“好說好說，你們要聽什么？”

小馬哥立馬接過話口：“這山上哪里人參多？”

我聽了氣得不打一處來，問就問點有用的，你問哪里人參多，人家要是知道了，還會留著等你來？

不過老漢似乎還真的知道這么一個地兒，愣了幾秒，皺著眉頭說：“我確實聽說有這么一個地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那地方進得去，出不來。”

小馬哥急不可耐的追問道：“那你老給我們說說？”

“那說來可就長了兒，十幾年前來我們這里采棒槌人可是海了去了，村里的人也有去放山的。長白山上九嶺十八崗三十六山，山高林密，老林子里面不知道藏了多少狼和黑瞎子，還有好多從來都沒人去過的地兒，經(jīng)常有人被黑瞎子冷不丁的拍一下，嘎嘣下就嗝屁了，收尸的機會都沒得兒。”

“于是好些人就組成了參幫一起放山，那會大大小小的參幫不下四五十個，我當年也是個參幫把頭。人一扎堆，動靜就大了，所以也安全了一陣子。直到十五年前，連著好幾個參幫都在一個地方出了事，逃回來的人說是在那地方看見了好多的棒槌，還有個野人，是野人指使著熊瞎子拍碎了其他人的腦殼。”

老漢悶了一口煙，啞著嗓子接著說：“一聽說有棒槌，大大小小二十多個參幫都跟見了臭肉的蒼蠅跑了去，我當時費了老大的勁才安撫好參幫里的人沒去，我從小就在這里長大的，知道事情這么邪乎肯定不好惹。”

“啊呀媽呀！果然，后來去的幾十號人沒一個回來，人們都說老林子里面有個吃人的野人，全都不敢進山了，漸漸抬參采棒槌的人就少了。”

“偶爾有進山的，看見有的樹上掛著被拍碎腦殼的骷髏架都被嚇了回來，所以說，你們還是不要去那個地方了，進山玩玩還行，運氣好碰到個幾十年的參，還能發(fā)點小財，至于發(fā)大財就算了。”

十五年前？我從老漢的嘴里聽見這個時間一愣，想起了來三舅鋪子里的邋遢老頭周黑皮也說過這個時間點，他來自長白山崗子嶺，該不會十五年前周黑皮也是去那地方的一人，后來被三舅救下了？可這么一來，三舅十五年前也來過這里？

見老漢的煙抽完了，我又遞上一根：“師傅，這地方有沒有個叫崗子嶺的地方？”

“崗子嶺？好像聽過的，以前那邊放山的人也多，不過在幾十年前就被狼群破了村子，這會早就沒了這地方。”

“你們要是進山，就在村子里找個帶路的，不然容易出不來，我要是年輕個十多歲，肯定就帶著你們?nèi)チ耍涩F(xiàn)在這把老骨頭進山不行了。我要忙去了，你們隨便轉(zhuǎn)轉(zhuǎn)就好。”

看著老漢關(guān)上門，小馬哥拉著我說道：“川子，不是我慫了，我感覺這事挺邪乎的，怎么什么玩意都冒了出來？”

我心里還在琢磨著剛剛老漢說的那番話，幾十年前就不在了的地方，為什么周黑皮說他來自那地方？這會聽見小馬哥說話，思量了會說：“你真以為有野人？那些年上的學(xué)都到狗肚子里去了？保不準是那些人進了黑瞎子的地盤，弄走了個小瞎子激怒了它們，被一個個拍死了。采參不違法，可弄熊掌違法啊！”

“也是，你說得也挺在理的，那現(xiàn)在咋辦？”

“涼拌！還能怎么辦？先去村里找找熟識山路的人，明天進山踩下點。”

招呼著出了門，我倆在村里找起了人，本以為人應(yīng)該很多的，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都是些五六十歲的老人和幾歲的小孩，問了才知道，原來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到了太陽落西我倆才找到了個肯帶我們進山的年輕人，名叫馮豪杰，是個沒多高的胖子。

約好第二天碰頭的時間，我和小馬哥回到了老漢家里，草草吃了點帶的煎餅就睡下了。連續(xù)幾天的趕路，本應(yīng)該睡得挺香的，可一晚上腦袋里都在想關(guān)于周黑皮的事情，想來想去最終沒想出來個頭緒來，后來想睡了，又被小馬哥的呼嚕聲吵得睡不著。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倆人起來收拾了一下，找老漢借到了當年他當參幫把頭用的那一套采參工具，同時還有倆根索羅棍，一人高的長度，粗的一頭用紅繩拴著倆個銅錢，老漢說是“辟邪”用的，帶著進山可以撥草尋參，情況危急還可以用來防身。連忙感謝了一聲，將身上帶的一包煙給了老漢，便出門往碰頭地點去了。約定的地點在村口石磨處，到的時候，看見馮豪杰已經(jīng)在等著了。

小馬哥早就等不及了，猴急的催促道：“那我們現(xiàn)在就進山？”

馮豪杰臉上的肥肉抖了抖，笑瞇瞇的說道：“不急，還有幾個人，馬上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