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磚轉(zhuǎn)過頭,見蘇雪凝緩步走來,面帶寒霜,像有人欠她錢不還一樣。
她那滿臉的倨傲,讓唐磚很是不爽,便問:“不知道大小姐的要求,夫人知不知道?”
“媽媽向來宅心仁厚,但就算她知道,也不會反對。”聽他提起夫人,蘇雪凝心里更加厭惡,說:“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迷惑了她,但有我在一天,宅院的規(guī)矩就不能破!而且你也該知足了,就你這種隨意破壞花草的人,換成幾天前,我一定會立刻辭退?,F(xiàn)在還能讓你留下,已經(jīng)是天大的恩賜,別不知好歹!”
“破而后立,不破不立的道理大小姐都不懂?夫人貌比天仙,那些凡花俗草哪里襯的上她?所以我才會拔掉!”唐磚振振有詞的說。
“油腔滑調(diào),不務(wù)正業(yè)!”蘇雪凝冷冰冰的說:“凡花俗草配不上,難道光禿禿的花壇就配得上了嗎?你知不知道,那些花都是上一任花匠用了幾年的時間才種出來的。別人幾年的心血,卻被你一夕毀掉,你簡直就是個焚琴煮鶴的混賬!”
“幾年才種出來?這水平也太次了,難怪會被辭退。”唐磚針鋒相對的說。
蘇雪凝怒極反笑:“別人水平次?那我倒要問問,你要多久才能把它們恢復(fù)原樣?一年,還是兩年?”
唐磚伸出一根手指,笑嘻嘻的說:“不用那么長時間,只需要一晚上,我就能讓這里美不勝收。”
蘇雪凝和顧博超都聽的愣神,一晚上?
“你想買別人種好的移植過來?”蘇雪凝一副看穿了真相的樣子。
“當(dāng)然不是,那樣的話,豈不是顯得我也很次。”唐磚呵呵笑了聲,說:“看起來大小姐似乎不信,這樣吧,我們打個賭好了。”
“賭什么?”
“如果我一晚上種出來的花讓你滿意,你就親我一口。如果種不出來,我就親你一口,這樣誰也不吃虧。”唐磚大公無私的說。
蘇雪凝氣的顫抖,這還叫誰也不吃虧?就沒見過你這種厚顏無恥之人!
但她沒有退,而是接口道:“第一,你不準(zhǔn)從外面買花。第二,種出來的要鮮花。第三,種不出來,你立刻從蘇家辭職,不要再讓我見到你!”
唐磚微微嘆息,說:“大小姐還真的想的周到,好吧,既然你這么迫切的想親我,只能勉強(qiáng)答應(yīng)了。不準(zhǔn)耍賴哦,誰耍賴誰是小狗。”
看著唐磚抱著那只小土狗,一副樂呵呵的樣子,蘇雪凝真是氣到爆炸。這樣的無賴流氓,怎么能留在蘇家,一定要把他趕走!
目送唐磚離去,顧博超遲疑片刻,然后低聲說:“大小姐,他畢竟是夫人看重的人,如果真的直接趕走,會不會讓夫人難做?”
“千里之堤毀于蟻穴,媽媽會明白這個道理的,她只是一時被這人迷惑了而已。”蘇雪凝哼了聲,說:“我甚至懷疑,所謂的救命之恩,是不是他和二叔一起演……”
話說到一半,蘇雪凝就住了嘴,畢竟這是家丑,不可外揚(yáng)。
顧博超來的時候,聽沈向榮提起過一些,雖然模糊,卻也明白蘇家宅院并不安寧。
見蘇雪凝已經(jīng)做了決定,身為管家,他只能提出建議,卻不能違背主人家的決斷。
不過趕走那個年輕人也好,再讓他呆一段時間,怕是要?dú)獬鲂呐K病來。
也不知道夫人到底吃了什么藥,怎的就能受得住他這花言巧語。
蘇雪凝和唐磚打賭的事情,很快傳遍了整個宅院。
大部分人都幸災(zāi)樂禍,這個花匠是腦子壞掉了吧,不買花,不用假花,一夜之間想種出讓大小姐滿意的花來,怎么可能呢?就算變魔術(shù),也不可能做到啊。
都是剛剛加入蘇家的人,憑什么一個小花匠比他們高級,基于這種心理,眾人雖然表面對唐磚客客氣氣,實(shí)際上巴不得他出點(diǎn)幺蛾子。
這其中,唯有夫人韓芷雪,表示反對。
“不就是一個花匠嗎,就算他救了你一次算得了什么,大不了給點(diǎn)補(bǔ)償。但如果讓他留下,遲早帶壞我們的門風(fēng),讓人恥笑!”
看著一臉倔強(qiáng)的女兒,韓芷雪嘆口氣,說:“我不是怕他被趕走,而是怕你被占了便宜啊。這小子……有種說不出來的神奇,你不覺得,他敢打這種別人看來必輸?shù)馁€,本身就很奇怪嗎?”
蘇雪凝當(dāng)然覺得奇怪,可她想不出唐磚能贏的理由。而且根據(jù)下人的匯報,唐磚搬到外院后,就坐在門口曬太陽,逗那條小土狗玩的不亦樂乎,哪有要種花的意思。
在蘇雪凝看來,這家伙就是死鴨子嘴硬,明明輸定了,還非得死撐。
“要不然我去和他說說,這個賭就算了,想來,他應(yīng)該會給我點(diǎn)面子的。”韓芷雪說著,就要起身去找唐磚。
蘇雪凝連忙拉住她:“媽!你怎么老是長他的志氣,滅自己人威風(fēng)!難道你就不覺得,他一定會輸嗎?還是說,你不想趕他走?”
“你這丫頭,我不是說了嗎,怕你……”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在擔(dān)心什么,但他有把握,我更有把握。就算我見識的少,可您難道見過一夜之間能開滿花的奇跡嗎?那是電影好不好。”蘇雪凝說:“我今天好不容易抽點(diǎn)空回來,就是想陪你說說話,不聊其它的。”
看到女兒眼底深處,隱藏不住的疲憊,韓芷雪嘆了口氣,只好不再多說下去。
至于結(jié)果如何,她不愿去想。因?yàn)闊o論輸贏,好像都不太好。
坐在門口的唐磚,手里捏著很細(xì)一條肉鋪,一點(diǎn)點(diǎn)撕給剛買回來的土狗吃。一邊喂,還一邊自得其樂的唱著:“阿門阿前一棵葡萄樹,阿嫩阿嫩綠地剛發(fā)芽,大小姐那嫩嫩的嘴兒呀,一口一口滴吃掉她。”
小土狗吃著肉條,不時抬頭看向唐磚,眼里比先前顯得靈動很多。
雖然它聽不懂自己的新主人在BB什么玩意,但很明顯,他心情還算不錯。
到了下午時分,位于江州某處的小超市,進(jìn)來一男一女。
男的滿臉絡(luò)腮胡子,女的看起來英姿颯爽,正是聶洪和倪茜。
進(jìn)了超市,聶洪一巴掌拍在柜臺上,問:“是不是你報的警?”
他那樣子,看起來跟黑老大似的,把超市老板嚇了一跳,趕緊拿根棒棒糖揣手里,打算情況不對先一棒捅過去再逃跑。
“我們是巡捕,上午是不是這里有人報警人販子被圍毆?”倪茜的聲音就相對和藹許多,起碼不會讓人覺得害怕。
原來是巡捕……超市老板剛松口氣,可一想到上午那傻缺,心不由提了起來。
果然報假警被找上門來了嗎!
“不是我,不是我!我從來不報警的!”超市老板連忙解釋說:“是一個年輕人,長的還行,就是腦子好像壞掉了。”
“年輕人?”聶洪和倪茜互視一眼,心里已經(jīng)差不多有點(diǎn)譜了。
送去醫(yī)院治傷的那群人,已經(jīng)查清楚,是一伙外省來的人販子。他們組織很嚴(yán)密,專門冒充不能生育的家庭,打著領(lǐng)養(yǎng)孤兒的旗號,其實(shí)是販賣人口。
因?yàn)樽靼甘址ㄌ厥猓钟幸欢ǖ姆磦刹炷芰?,所以即便全國通緝,也始終沒能抓到他們。
沒想到,江州剛打掉一個犯罪團(tuán)伙,又來一批。
好在這些人被揍的七暈八素,慌張之下,什么都招了。否則那批被解救出來的孤兒,怕是剛出狼穴,又要落入虎口。
根據(jù)審訊的結(jié)果來看,揍他們的是個年輕人。姓誰名誰,那些人不清楚,唯一可能知道對方身份的,是一個叫朱長東的犯罪分子。不過這家伙也挺慘的,被一磚頭破了后腦勺,等他蘇醒,起碼也是很多天以后了。
所以,聶洪帶著倪茜,按照報警電話的位置過來問詢情況。
其實(shí)在聽說是個年輕人干的時候,倆人腦子里第一個蹦出來的,就是唐磚。
除了戰(zhàn)斗力驚人這個因素外,還因?yàn)樘拼u上午找聶洪要了孤兒院的地址。如此巧合的事情,不懷疑他還能懷疑誰。
莫名其妙又被這家伙立了一功,倪茜實(shí)在不知道自己該佩服還是該嫉妒。
聶洪也是有點(diǎn)無奈,說:“干了這么多巡捕,還沒一個小兔崽子厲害。這次的功勞可比上次大多了,看來又要被他拿走最少十萬塊獎金,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十萬塊獎金?
一聽說這個,超市老板的耳朵立刻豎起來,連忙問:“兩位巡捕同志,你們在說什么呢?”
“你不知道嗎?”倪茜轉(zhuǎn)頭看他,說:“報警的那個人,抓到一伙被全國通緝很久的人販子,上午我們才來抓過人。”
超市老板倒見了巡捕來,可誰知道那真是人販子啊,一開始還以為是傳銷組織呢。
他猛然想到那個年輕人臨走前說過:“這個功勞,就送給你了。”
十萬塊?。∽约哼@小超市一年的利潤也才幾萬塊而已!
想到這,超市老板喊住聶洪和倪茜,猶豫著問:“那個……我要說自己就是報警的人,只不過一中午的時間長了許多胡子,聲音也變老了些,你們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