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有什么氣氛,比剛剛陳木給葉然打電話時的一幕還要令人感到尷尬的話,大概就是現(xiàn)在了。
現(xiàn)在,葉然的腳下踩著空杯,平靜的看著面前的曹孟,而曹孟手中的酒杯微微晃動,一如他現(xiàn)在復(fù)雜的神色。
多少年了,沒有人敢這么對待他這個曹家的老掌門。
但現(xiàn)在的他,卻又沒有辦法出氣撒火。
不僅僅是因為陳老在場,更是因為,面前的這個小子,是葉然。
是那個所謂的武道天才,所謂的少年神醫(yī)。
這小子將來會有多少成就,曹孟這個身居高位的人,比誰都看得清楚,也比誰都看得模糊。
因為他隱約明白,一個連陳老狗都為之贊嘆的天才,連劉文深都自嘆不如的神醫(yī),將來的前途,連他都無法企及,甚至想象不到。
面對這個人,不管他什么態(tài)度,只要他還是曹蕓的男朋友,就必須與之交好!
不惜一切代價!
這個機會,千載難逢!
最后,曹孟還是拉下了老臉,將杯中的酒一口灌完,絲毫不在意葉然態(tài)度一般的呵呵笑著,坐回了原來的位置。
而坐回去之后,曹孟就沖著身旁的兒子曹平小聲說道:“如果我記得沒錯,這小子的父母的情況似乎不怎么好?工作一般?”
“嗯。怎么了?”
“想辦法,調(diào)到咱們曹家旗下的企業(yè),待遇給的合適一點,不要太明顯。”
“好。”
曹平知道自己父親的想法,這是真的要討好葉然了。
正當(dāng)曹家?guī)兹税蛋得苤\怎么討好葉然,而葉然帶著曹蕓跟陳老和林家人相談的時候,又有一隊人,緩緩走進了宴會區(qū)。
之前被葉然砸暈的小胖子早就被他家族的長輩給帶走,因此宴會區(qū)的門口一片敞亮。
為首的人穿著簡單干練的西服,一副大腹便便的模樣,頗為富態(tài)。
他的身后除了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貴婦之外,還有一個穿著名牌休閑裝,梳著分頭的年輕人。
那年輕人戴著眼鏡,看起來二十出頭的模樣,相貌帥氣,眉宇間帶著淡淡的儒雅和淡然,就像是見慣了大世面一般,不把這杭城放在眼里。
這行人一出來,整個會場又是難得的靜了靜。
而不少小輩看到那年輕人之后,也開始暗自嘀咕交談。
“孫浩楠居然回國了?我怎么不知道?”
“應(yīng)該是剛回來吧,他從英帝國留學(xué)了這么多年,也差不多回來了。”
“嘖,如果不是有那個葉然,浩楠才該是杭城的天驕,可惜……”
周圍的竊竊私語似乎并沒有進入這個分頭年輕人的耳朵,他跟著前面的父母走著,一直走到了曹林陳三家前,站定。
“陳老爺子,久聞您的大名,聽聞您光臨杭城,舉此宴會,不請自來,望多擔(dān)待。”
走在最前面的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沖著陳老伸出了手,陳老卻收斂了之前對葉然那副和藹的模樣,隨意的擺了擺手道:“知道自己不請自來,就老實點。”
葉然略有些疑惑的走到了林清的身邊,便聽林清介紹道:“那是杭城的市委書記孫慶臨。這次宴會,本來陳老就請了我們兩家,迫于我們的面子,才又請了一些杭城有頭有臉的商界人物,并沒有請政界的人。”
葉然了然的點了點頭,而曹蕓在看到孫慶臨身后的年輕人后,臉上掛起了興奮的笑:“浩楠哥哥!”
分頭青年孫浩楠一看曹蕓,原本淡然的臉上也是帶上了笑意:“小蕓,好久不見。”
說著,孫浩楠便要給曹蕓一個擁抱,葉然輕咳一聲,一個側(cè)步站到了孫浩楠的面前。
硬生生的止住了孫浩楠的動作。
孫浩楠瞇起了眼睛:“先生,打擾別人打招呼,不是紳士所為。”
“抱別人的女朋友,似乎也不是紳士所為。”葉然冷聲道。
“女朋友?”
孫浩楠輕輕推了一下眼鏡,曹蕓趕忙站到一旁,臉上略帶些羞澀的笑容,沖著葉然和孫浩楠介紹道:
“葉然,這是浩楠哥,我的好哥哥,小時候很照顧我,之前出國留學(xué)了,應(yīng)該是剛回來吧。”
“浩楠哥,他叫葉然,是……是我的男朋友。”
“葉然啊……”
孫浩楠忽然笑了起來:“沒聽過的名字,是哪家的公子?”
葉然聳了聳肩:“當(dāng)然是葉家的。”
“葉家……是新興的企業(yè)嗎?也沒聽說過呢。不知道令尊是什么工作的。”
“打工的。”
葉然輕描淡寫的說著,孫浩楠的表情更為深邃。
他拍了拍葉然的肩膀:“葉然兄弟可別開玩笑了,照你這么說,你可配不上小蕓……”
孫浩楠的語氣聽起來相當(dāng)隨意,但話中的意味,任誰聽了都會難受。
林清眉頭微皺:“孫浩楠,配不配得上是你說了算的嗎?”
孫浩楠一甩分頭,看向了林清,嘴角微勾。
“林清,你這是什么意思?幫著外人說話?”
“外人?孫浩楠,說的好像你和我們很熟一樣。”
林清的話讓孫浩楠笑意更深,他看了眼曹蕓,片刻后轉(zhuǎn)過了頭,沖著葉然伸出了手。
“算了,我就那么一說,葉然兄弟不要當(dāng)真。當(dāng)然了,人,貴有自知之明,該放手的時候就應(yīng)該放手,不然……說不定會招致殺身之禍呢。”
葉然看了那只手一眼,最后從兜里摸了摸,掏出了兩塊錢的鋼镚,塞進了孫浩楠的手中。
孫浩楠最開始還有些發(fā)愣,直到葉然說話,他才徹底明白過來。
“哎呀呀,現(xiàn)在要飯的怎么都這種口氣了,你要是不伸手,我還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呢。”
分頭男孫浩楠的臉,立刻就陰沉了下來。
但也只是那么片刻,他的臉色便又回歸了儒雅,將那兩個鋼镚攥的緊緊地,冷笑道:
“葉然兄弟,很會開玩笑嗎?”
“啊?我怎么不知道我在開玩笑?平常我遇到的乞丐,都是先找男人身旁的女人套套近乎,再去和男人說話,最后男人迫于面子,都要多少給點錢。你難道不是這一套嗎?”
葉然臉上帶著很是驚訝的表情,好像真的把孫浩楠當(dāng)成了要飯的。
孫慶臨的面色也冷了下來,沖著葉然怒喝道:“哪兒來的小輩,胡說八道!來人啊,把這小子請出去!”
“請出去?姓孫的,我看該請出去的人,是你吧。”
陳老緩緩直起身子,站到了孫慶臨的面前:“不速之客是你,要出去,也是你們出去。”
孫慶臨面對陳老爺子的氣場,肥胖的臉上擠出了一個笑:“陳老,我這不是覺得,放任他這么一個沒有背景的窮小子在這兒胡說八道,很煞風(fēng)景嗎?”
“我倒是覺得,有個肥豬在我眼前,很煞風(fēng)景。”
陳老一向是嘴里不饒人的性格,叫曹孟老狗,叫孫慶臨肥豬,都是一種不放在心上的語氣。
說著,陳老指了指葉然,又指了指他自己:“那小子,是我請來的人,他愛說什么說什么。倒是你兒子,冒犯我請來的客人,呵……他叫什么來著?孫浩楠?滾過來!”
陳老一聲喝,孫浩楠轉(zhuǎn)身走了過去,他分得清輕重緩急,比起搶了自己小蕓的葉然,陳老才是重中之重。
很是恭敬的站到了陳老的面前,孫浩楠剛要開口,邊聽陳老說道:“小子,張口閉口嘲諷別人,你覺得你很厲害了?”
“沒有,我只是……陳述事實。”
推了推眼鏡,孫浩楠說道。
他擺出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想在陳老面前營造一個不畏強權(quán)好少年的形象。
結(jié)果陳老一巴掌就呼在了孫浩楠的臉上,怒喝道:“爺爺說你你就聽著,還特么還什么嘴!”
這一巴掌直接扇的孫浩楠七葷八素,眼鏡都得打掉了。
“話里話外都是覺得葉然配不上曹家丫頭,你算是個什么東西!”
陳木看著自己爺爺?shù)乃魉鶠?,又轉(zhuǎn)頭看了眼葉然,那張一成不變的臉上,忽然露出了笑容。
葉然本來還納悶,陳老怎么突然這么主動的幫他出頭了,結(jié)果一看陳木的笑,他便明白了過來。
還是想讓他欠陳家的人情啊。
之前和陳老說好了,讓陳老幫忙找來那個神醫(yī),葉然就欠他們陳家一個人情。
可神醫(yī)和葉然壓根就是一個人,之前的約定也就算是不作數(shù)了,陳老就另想他法,幫著葉然出頭,來換取人情。
連葉然都有點想不明白了,陳老這么糾結(jié)他的人情,是想做什么。
孫慶臨一看自己兒子被扇,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一邊扶住自己的兒子,一邊皺眉道:“陳老爺子,只是唱的哪一出?”
“唱的哪一出?葉然是老頭子我的忘年交行不行?你兒子欺負老子的忘年交,不就等于欺負他爺爺嗎?我替我兄弟教訓(xùn)教訓(xùn)孫子,還不行了?”
陳老這么說,直接把葉然的輩分提高了兩輩。
葉然笑呵呵的站到了被打了一巴掌的孫浩楠面前:“小子,叫爺爺。”
這小子居然敢覬覦曹蕓,還狂的不行,葉然自然不會讓他好過。
孫浩楠偏過了頭,瞇起眼睛,捂著臉看著葉然,最后略有些淌血的嘴角露出了冷笑。
“我說的話……你最好記住了。殺身之禍,不是鬧著玩的。”
結(jié)果他這話剛說完,陳老就又是一巴掌招呼了過來。
“還沒完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