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沈,別人都說墓中有機簧陷阱,你在金爺手下做了這么久,見到過嗎?”走了會,我忍不住問道。
沈紅塵想了片刻,道:“見到過,但不多,因為墓中機關(guān)除非材質(zhì)特殊,不然大多都在時間長河中失了靈,沒有什么用處。”
我哦了一聲,又忍不住問:“那什么……你一個道士,為什么要在金爺手下做事呀?我想你肯定有什么難言之隱,這一路上你幫了我這么多次,不如和我說說?說不定我能幫到你呢。”
沈紅塵這次倒沒有再說什么命,而是說自己在尋找一樣?xùn)|西,叫什么千年血芝,只生長于特殊環(huán)境,我暗自將這東西記在了心里,點了點頭也沒有再多問什么。
順著墓道沒走多遠,我們便來到了一處石室,這石室五十來個平方,像是古代的馬棚,在一根長長的青銅栓子旁邊,一匹身披盔甲的骨馬躺在地上,除此以外,四周的墻壁上居然還有幾幅壁畫。
沒有管地上的那匹骨馬,我站在墻壁前,凝神看著這幾幅壁畫,雖然因為空氣潮濕,這壁畫已經(jīng)斑駁脫落的不成樣子,但依舊能看出個大概。
壁畫總體有三幅,前兩幅壁畫并沒有什么奇特的,不過描述的行軍打仗罷了,第三幅壁畫卻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畫中有一條長長的大江,一披甲執(zhí)槍的大將站在江旁,他身旁只剩寥寥十幾騎,身后的遠處卻涌來了無數(shù)追兵,在江面一艘小船上,兩名船夫驚恐的看著一匹神俊的黑馬,那黑馬凌空跳入水中,畫面顯得極為悲壯……
看完后,我沉默了片刻,關(guān)于這個墓的墓主人身份已經(jīng)再無懸念,正是一代豪雄楚霸王項羽是也。
至于這三幅壁畫,描述的則是項羽的愛馬――踏云烏騅。
此馬在項羽時期號稱天下第一駿馬,烏騅是一匹黑馬,通體黑緞子一樣,油光放亮,唯有四個馬蹄子部位白得賽雪,故而得名踏云烏騅。
項羽馴服踏云烏騅的故事廣為流傳,據(jù)說烏騅當(dāng)初被捉到時,野性難馴,許多人都休想騎它,就是騎得上也頓時被它摔下來,一時間竟無人能馴!
強壯好勝的項羽聽說便想一試,他馴馬有術(shù),一騎上烏騅,就揚鞭奔跑,一林穿一林,一山過一山。這馬非但沒把他摔下,反倒汗流如注,身疲力竭了。
項羽不慌不忙騎在馬上,忽然用手緊抱住一樹干,滿想一下把馬壓制得動彈不得,誰知烏騅也不甘示弱,拼死掙扎,結(jié)果那樹連根都離開了山土,烏騅總算被霸王的拔山之力折服了,心甘情愿地供霸王驅(qū)使了一生。
項羽得了烏騅,配上一身神力,從此披靡馳騁,無人能敵。
在巨鹿之戰(zhàn),九戰(zhàn)九勝,連克六十多名秦將,霸王槍從未點地,烏騅從未后退,為項羽成就了霸王之名。
可嘆的是,垓下一戰(zhàn),項羽突圍而出,在烏江亭眺望江東,不肯牽連江東父老再歷戰(zhàn)火,于是萌生死志,卻因放不下烏騅馬,便讓人帶烏騅渡江,烏騅咆哮跳躍,回顧霸王,戀戀不舍上船,見馬如此,霸王也涕淚不能言。
烏騅被強牽上船后,行至江中,漢軍追兵已至,烏騅見主逢難,便想回項羽身邊再經(jīng)驅(qū)使,于是縱身一躍,不知所往……
烏騅的義氣,不知打動了多少后人的心,不僅郭沫若單獨為其寫了首詩,就連馬鞍山的名字也是由此而來。
駐足許久,我輕輕出了口氣,將心中愁緒驅(qū)散,轉(zhuǎn)身來到沈紅塵身邊,他正蹲在那匹骨馬身旁,我見他看的出神,不禁問道:“老沈,你看什么呢?”
沈紅塵指了指骨馬的護額,道:“你看這上面的圖案。”
我蹲在沈紅塵身邊,凝神看去,骨馬頭上的護額因為是用青銅打造的,經(jīng)歷這么久的時光已經(jīng)堆滿了綠色的銅銹,不過依稀可以看到,那護額上有一個古怪的圖案。
有點像是……兩個圈交織在一起。
“這是什么?”我滿頭霧水的問道。
“重瞳!”
重瞳!我愣了愣,隨即想起來了,項羽好像確實是重瞳,重瞳就是一只眼睛里面有兩個眸子,在古代,重瞳者都被視為圣人的轉(zhuǎn)世,不過現(xiàn)代研究后,重瞳也不過就是種疾病罷了。
而項羽,因為生了重瞳,所以據(jù)說不怒自威,凡人根本不敢與其對視,鴻門宴的時候,樊噲得知項羽要殺劉邦,于是便強行闖了進去,還毫不畏懼的和項羽對視,項羽頭一次見有人敢和自己對視,不禁不惱怒,反而還很高興,不僅賜樊噲酒,肉,還順勢放走了劉邦……
“重瞳怎么了?你不會還真的信生重瞳者,必是圣人轉(zhuǎn)世吧。”我隨口和沈紅塵開了個玩笑。
沈紅塵搖了搖頭,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知道嗎?中國史書上記載有重瞳的只有八個人!分別是倉頡、虞舜、重耳、項羽、呂光、高洋、魚俱羅、李煜。”
“倉頡是黃帝時代的造字圣人;虞舜是禪讓的圣人,三皇五帝之一;晉文公重耳是春秋五霸之一;項羽則是曠古絕今的“西楚霸王”;呂光則是十六國時期橫掃西域的后涼國王;高洋是北齊建立者;魚俱羅是隋朝名將;李煜是五代十國時南唐后主。”
聽沈紅塵這么一說,我愣了片刻,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聽到了虞舜這個名字,要知道,大禹的王位可就是虞舜禪讓的,這二者之間的關(guān)系,后人也是眾說紛紜。
沒想到,虞舜居然也是重瞳者,再聯(lián)想到項羽,一時間,我心里居然有種怪怪的感覺……
深吸口氣,我將腦海中的雜念拋開,看著這四周,我心中不禁有些疑惑,因為這里實在是太怪了……
雖然只來到了這里,還沒進入主墓室,可是修建這墓的人居然連烏騅都給鼓吹了一通,像是在刻意的宣揚項羽一樣。
劉邦,可不像是這樣的人……
當(dāng)初項羽死后,尸體被人碎尸,劉邦捧著項羽的腦袋哭天搶地,問世上為什么容不下你我二人,末了還封項羽為魯公,葬在了谷城。
這乍一看沒什么毛病,可是問題在于,劉邦封項羽的是魯公,并不是楚王,地板上刻的卻是楚字,這等于什么?這等于變相承認了項羽西楚霸王的封號,這是絕不可能的!
如果修筑這個陵墓的工匠犯下了這么大的政治錯誤,掉腦袋都是輕的……
而且,別看劉邦在項羽死后哭天搶地,一副英雄惺惺相惜的模樣,可沒過多久,將項羽分尸的那幾個將領(lǐng)都被封了候!
看看,臉厚心黑,厚黑學(xué)的集大成者,這種人會去鼓吹項羽的功績,甚至將其愛馬的尸體都找到,專門安葬起來嗎?
不會!因為這很不劉邦!
那么,問題來了,為什么原本應(yīng)該在谷城的項羽墓卻建到了這個地方,為什么建造者會對功敗身死的項羽這么用心,甚至有些諂媚呢?
越往深處想,我便越是好奇,當(dāng)時的掌權(quán)者劉邦知不知道這件事,如果知道,他又為什么會默認了呢?
漸漸的,我開始有些興奮,因為這里面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走吧,繼續(xù)往前走,這里面既然出現(xiàn)了側(cè)室,證明主墓室離這里不遠了,再往前走走應(yīng)該就到了。”沈紅塵站起身,對著我道。
我點了點頭,跟在沈紅塵的身后向前走去,但走著走著,沈紅塵忽然停了下來,我沒留神差點一頭撞在他的背上。
“老沈,你怎么了?”
見沈紅塵一動不動,我忍不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