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鎮(zhèn)子里住了好幾天,東莊那邊應(yīng)該消停了,這些日子,除了一些山精野鬼之類的傳言外,再沒聽說有人命案子。
吳叔帶著我們回后河屯給我娘上墳,卻不是白天回來的,而是趁著黑夜大家都睡了。
我不明白,吳叔為什么要晚上上墳,更不可思議的是,他還帶上了我家的鐵鍬。
問清楚我們村的墳都埋在哪?吳叔就帶著我們上山了......
我們村的墳場,在山的南坡兒,和前幾日我們進(jìn)山去找那“腸蟲”老窩的方向正好相反。
來到墳場前,萋萋艾艾,陰森寂寮,這埋死人的地方,到了夜間,更顯得瘆人,一座座墳包凸立著,墳包間,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紙錢花圈之類的東西......
找到了娘的墳,我撲通一下跪了下去,心里難過到了極點,捂住臉傷心的哭了起來。
娘從出事入殮后,我就沒來上過墳,一連串的災(zāi)禍把我卷入深淵中,這是跟了吳叔生活了半年,才又活出了人味。
別人家的墳,都有紙錢祭品啥的,而娘的墳,風(fēng)吹雨打,墓碑前什么也沒有,就像她生前一樣,孤苦伶仃,無人問津。
英子姐和我擺上祭奠的紙錢食物之類,我給娘燒著,然而這個時候,我卻看見,吳叔竟掄起鐵鍬,去挖娘墳旁邊那個墳。
“叔!你干嘛!”我吃驚的大叫。
吳叔不理我,繼續(xù)挖著,他挖的,是人家村西邊老孫家的墳。
英子姐也很懵,不知道自己爹咋了?
“叔......”我走到他旁邊,驚詫的又叫了一聲。
吳叔擦了把臉上的汗,沖我說:“天賜,等會你就知道了。”
我和英子姐在旁邊默默的看著,但見吳叔一鍬一鍬的鏟土,不多時,墳給刨開了,我倆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湊到跟前往里瞅,這一看,全傻了!
但見墳里什么也沒有,完全是個空墳!下面就是個土坑!
“叔!棺材呢?”我吃驚的抬頭問吳叔。
吳叔點著一根煙,抽了口,嘴角微微露出了一絲狡黠的微笑。
我難以想象,這封好的墳包,里面的棺材竟然不翼而飛!
英子姐也是驚顫的直眨眼,問吳叔:“爹,這是咋回事???”
吳叔又狠抽了一口煙說:“你倆信不信,這墳場里的棺材,都沒了。”
“都沒了?”我腦子嗡一家伙,連忙回頭去看娘的墳。
這墳場里所有的墳,草都二尺長了,根本沒有挖掘過的痕跡,難道......
我腦海中又浮現(xiàn)出那天在我家炕下鉆棺材的場景,棺材被人從地下偷走了!我的天!可是,這土坑里的土層完好無損,根本就沒有洞???
接著,吳叔跳下了墳坑,用手清理著坑內(nèi)的碎土,摸索了一會兒后,發(fā)現(xiàn)一個地方不對勁,使勁的摳,一把把的松土被摳了出來。
“天賜,你看,這土不是原來的,是后填進(jìn)去的,”吳叔說道。
“后填進(jìn)去的?”我倒抽一口涼氣。
吳叔繼續(xù)挖著,一直挖到了十幾公分深,一個拳頭大小的黑洞露了出來,一股股陰風(fēng)呼呼的往外吹......
接著他用手兩邊扒拉,洞口進(jìn)一步的擴(kuò)大。
我和英子姐完全看傻了,原來洞在這里!
吳叔長嘆一口氣:“之前,我完全被騙了,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棺材精,只有偷棺材的賊!”
我唏噓不已,偷棺材的賊?這誰干的?偷棺材干嘛呀?
我現(xiàn)在明白了,原來,我家炕下面,就是運送棺材的通道!
“叔,這洞,一直通我們家炕下?”我吃驚道。
吳叔叼著煙,默默的抽著,并不回答,良久,他說:“我也是粗心大意,之前救人的時候沒有好好看,那埋棺材的坑里,是不是也有這樣的洞。”
我驚愕的瞅著那黑乎乎的洞口,要說...這賊也太狡猾了,挖洞把棺材偷走后,竟然還能重新用土給添上,更不可思議的是,添的幾乎看不出來,這手藝...絕了!
“叔,這肯定是那骷髏小鬼干的,無論力氣,大小,智力,只有它能干的出來,要想把這么沉的一口棺材給拖走,那絕對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認(rèn)真的說道。
吳叔搖搖頭:“不是它,如果是它的話,那天在你家,我就能覺察的到。”
我皺眉一尋思,也是,吳叔半年前進(jìn)我們村的時候,就已經(jīng)感知到骷髏小鬼的存在了,如果真的是那家伙的話,離那么近,吳叔不可能看不出來。
“叔,那會是什么呢?它想襲擊英子姐來著,”我緊張的說。
一聽我這話,英子姐嚇的渾身哆嗦,趕緊往我和吳叔跟前湊。
吳叔跳出了墳坑,站在土包上,抬眼遠(yuǎn)眺,指著對面的老山?jīng)_我說:“天賜,你看,這墳場的位置,跟你們村,還有那對面山的老林子,三點一線,你們村,正好位于兩者之間!”
我沿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可不是嗎?正如吳叔所言。
“把棺材運走,如果繞過你們村,肯定會大費周章,但橫穿的話,又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所以,選擇了從你家下面通過,因為你家沒人住,”吳叔說道。
他頓了頓繼續(xù)說:“這是其一,其二,你仔細(xì)看,你家的位置,雖說位于村子中央,但前后兩街都沒有人家,只有一些樹,這是最好不過的捷徑了!”
吳叔說的我不寒而栗,咽了口吐沫,繼續(xù)問:“那,叔...這家伙從炕坑里鉆出來,是不是就為了看看,我家里有沒有人?”
吳叔點點頭:“是的,那天,你和英子打掃家,驚到它們了,說來,這東西運送棺材,看不見外面,選擇的路線完全是避陽就陰,家里出了陽氣,它自然要鉆出來瞅瞅,那坑道里的洞也是新打出來的。”
我去!吳叔說的我心驚膽顫,我們村所有的棺材都被偷了,那...吳叔村的呢?鎮(zhèn)子上的呢?
“叔啊,這些東西收集棺材要干啥啊?”我驚恐的問道。
吳叔苦笑了下:“別的我不清楚,但有一點我明白,把活人抓走,關(guān)在里面悶死!”
他頓了頓繼續(xù)說:“這應(yīng)該是個套路,先把棺材板子拖出來,然后迷惑路人,讓你背它,等到了地方,板子蓋下,把人悶死,然后再掩土,不留一絲痕跡。”
“那我當(dāng)時,在木箱子里......”
“是的,你應(yīng)該是在昏迷中,被人家當(dāng)成棺材運走,可能,那個大木箱子不方便拖,就把你掉了個包,天賜,你也真是命大,換做一般人,早就死了,”吳叔感慨道。
我使勁的咽了口吐沫,努力的理清自己的思路,吳叔說,那拖棺材的,不是骷髏小鬼,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骷髏小鬼,一定是幕后的操控者,那些在地下挖棺材的,不過是苦力而已,或許,會是穿山甲之類的動物,可是,穿山甲會把土給重新填好嗎?它擁有這樣的智力嗎?
英子姐緊張的問:“爹啊,那咱們接下來咋辦呀?”
吳叔輕嘆一口氣,轉(zhuǎn)臉沖我說道:“天賜啊,我把你娘的墳給挖了,你不會介意吧。”
我怔怔的愣了下,搖搖頭:“叔,我不介意,我也想看看,我娘的棺材,是不是也被偷走了。”
“嗯!”
吳叔跳下墳頭,拎著鐵鍬來到我娘的墳上,開始挖了起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里雖然知道最后的結(jié)果可能是什么,但我真的不愿去想,娘的尸骨,被那些臟東西給偷走,然后糟蹋......
墳被挖開,里面果真是空無一物,娘的棺材也丟了,我跪在空空的墳坑前痛哭流涕,我真的不孝,連娘的尸骨都看不住!
吳叔撫著我的后背勸慰道:“天賜啊,別哭了,我們既然發(fā)現(xiàn)了線索,就能按圖索驥,找到那臟東西的老巢。”
“叔啊!我要報仇!”我拳頭握的緊緊的,狠狠的砸著墳土。
此時我心中,不再畏懼那骷髏小鬼猙獰丑惡的嘴臉,我只有恨!我恨不得把它碎尸萬段,用汽油一把火燒了它,就跟那死亡蠕蟲的下場一樣。
“叔,我們怎么去它的老巢?”我站起身,擦了把眼淚問道。
吳叔點點頭:“天賜,別急,我有辦法,只是,我們還要多挖幾個墳。”
說罷,他跳下了娘的墳坑,依舊像之前那樣摸索著,不一會兒,果真也發(fā)現(xiàn)了一個暗洞。
這每一個墳都有個暗洞,似乎一個墳場,有一個主干道,各個分支把所有的棺材都給運出來。
就像是樹根的根須一樣,我在想...東莊村里的老槐樹下的死亡蠕蟲,說不定,也是這狗東西給運來的!
吳叔讓英子姐把背包遞過去,然后從里面摸出了幾顆古錢來,將古錢豎著掩埋在那松土虛掩的洞口中。
他如法炮制,在老孫家的墳里,也埋下了幾顆銅錢。
“叔,這是什么原理呢?”我好奇的問道。
吳叔說:“古錢屬陽啊,而這地下暗洞內(nèi)陰氣濃重,你還記得我跟你說的嗎?一片黑,如果有一點白的話,那白就顯眼了,我把銅錢豎起,讓微弱的陽氣游走于地下坑道系統(tǒng)中,那么再用攘襄之法,我們就能看見下面的脈絡(luò)了!”
吳叔說的神乎其神,但似乎很有道理!看來,我之前真是低估吳叔了,他的本事,比我想象中要大的多!
吳叔又挖了幾個墳,把銅錢依次埋好,然后又把這些墳重新填土,一切忙活完,已經(jīng)是凌晨四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