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珂抬頭看著我。
“就是隔壁住著的那個漂亮阿姨,有一天你還遇見過的,去讓她過來吃飯。”我以為陳珂不清楚,又說了句。
“我知道。”陳珂道。
“你知道那怎么還不去,菜都要涼了。”我擺著碗筷,對仍舊沒動的陳珂道。
“爸爸,你是不是要給我找一個后媽了?”陳珂忽然對我道。
我停頓了下。
一個八歲的孩子,居然還知道這些事?
“什么后媽不后媽的,誰跟你說的這些?”我道。
“你別想騙我,我就是知道,你長的這么帥,還這么年輕,剛和我媽離婚,就讓別的女人到我家里才吃飯,肯定是想給我找一個后媽。”陳珂認真的道。
女兒居然夸我?guī)?,小孩子是不會騙人的,這樣說來,我是真的很帥?
我心里不禁有些甜滋滋的。
“你昨天吃的米飯,是我從這位阿姨家里借的,借了別人的東西,是不是應該要表示感謝?”我蹲在陳珂身邊,輕聲細語的對她說道。
陳珂想了一會,點點頭:“應該。”
“嗯,那就對了。所以我才讓你去喊這位阿姨,請她到我們家來吃飯,這叫禮尚往來,知道嗎?”我繼續(xù)道。
“那你不是準備給我找后媽?”陳珂似乎松了口氣,對我道。
“不是,這位阿姨也帶著孩子,還有丈夫,怎么能做你后媽呢?”我道,摸了下陳珂的腦袋,“快去吧。”
陳珂跑了出去,我聽到了敲門聲。
“阿姨,我爸讓你去我家吃飯。”陳珂說話的聲音。
我往外看了一眼,恰好,倚靠在門口的女人也往我屋里掃了一眼,我沖她笑了笑,而后低頭拿起抹布,擦拭著桌椅。
“不了,我在家吃,謝謝你,小朋友。”女人回絕了。
“爸爸,阿姨說她不過來吃飯,我們自己吃吧。”陳珂跑了回來。
“你去洗下手。”我放下抹布,對陳珂道,“廚房的盆里我兌了熱水,用盆里的水洗手。”
出了屋子,我親自敲響了隔壁女人的房門。
“有什么事嗎?”女人開了門,看到是我,問道。
“我簡單做了幾個菜,飯也夠,去我家吃吧。”我說道,“你腿受了傷,自己做飯也不是很方便,就沒必要再麻煩了。”
女人沒說話,似乎在猶豫。
“你別多想,鄰里之間本就互相關心才對,再說,我還有兩個孩子在家,也不可能對你做出什么事。”我道。
“你想對我做什么事?”女人回了我一句,而后轉身往屋里走。
我嘆了口氣,搖搖頭,這個女人,未免也太不給人面子了。
“你等我一會,我拿下鑰匙。”女人頓了下,回頭對我說道。
原來是去拿鑰匙,我還以為她是拒絕了。
“好。”我應了聲。
“你家還真夠亂的。”女人拿好鑰匙,進了我屋子,毫不客氣的說道。
“呵呵,沒辦法,沒有女人就是這樣。”我訕笑了聲,指著一張凳子,“坐。”
給陳珂和女人盛好飯,我又給自己盛了一碗,三人坐在了小方桌前。
一頓飯,也沒怎么說話,女人吃了一碗,然后跟我道謝后,就走了。
很客氣。
這種客氣中,讓人感覺到一股生疏之感。
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并沒有那么容易靠近,雖說我和女人之間有了些許的交集,可離著熟絡還尚早。
不過,我也并不在意,本身就沒想著要與女人走多近。
請女人吃這一頓飯,不過是覺得她有些可憐而已。
一個女人,開著對白領階層也算是不錯的小車,住在一百六十多平的房間里,看著風光,可實際上,偌大的房間中,卻只有她一個人在,給人的感覺似乎冷清了些。
還是我這個家好,亂是亂了些,可一應的生活用具都齊全,小也的確是小了點,可有兩個女兒陪著我,倍感溫馨。
陳珂吃過飯就上學去了,我洗了碗筷,抱著睡了一小會的陳樂往天橋走去。
“來了?”鄭哥看見我,同我打招呼,從口袋中摸出十塊錢,“有兩人買了四雙鞋,我按著五塊錢兩雙的價給賣了。”
“多謝了。”我由衷的感激,“來,抽根煙。”
“不抽了,你給我的這根還沒抽呢。”鄭哥指著腦袋道。
他耳朵上還夾著我上午給他的煙。
十塊錢一包的中南海,不是貴煙,但味道不錯,對于一個手指頭都染成黃色的煙民而言,不至于會一直留著不抽。
“怎么,不合口?”我問道。
“戒了。”鄭哥道。
“你都五十了吧,手都染成那樣,能戒得掉煙,恐怕下了很大的決心吧?”我抱著陳樂,問道。
“沒辦法,抽煙有害健康,不戒也得戒。”鄭哥嘆了口氣道,坐在了我的身邊,從耳朵邊拿下煙,放在嘴唇上,嗅了嗅。
“你這就說笑了,一個老煙民,還會在乎起自己的健康?”我笑著道。
抽煙有害健康,這個道理誰都懂,可對于大多數(shù)煙民而言,贊成是贊成,但不到躺在病床的那一天,該抽還是得抽。
“女兒病了,我再要有個病痛,誰來救她?”鄭哥將煙重新放回耳邊,眼睛空洞,盯著天橋外,“本來健健康康的,怎么一下突然就得了那種???”
“什么???”我情緒一下跟著低落了,沒想到他還有這個難處。
“白血病。”鄭哥眼睛通紅,“真是造孽啊,我天天抽煙,怎么就沒讓我得,反而是落在了我女兒的身上?”
“再有半年,就該高考了,好好的一個人,瘦的不成人形,還要遭受那么多的折磨。”
“她媽在醫(yī)院照顧她?”我不知如何安慰他,可這個時候什么都不說又不好。
鄭哥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雙腿屈著,抹了下眼睛。
“跑了。”他淡淡的說了兩個字,沒有半點感情,似乎看透了,“一開始還堅持著,可等我將房子賣了,她就走了。”
“呵呵,我也不怕兄弟你笑話,我女人比我小十多歲,我結婚那會,家境還算不錯,有房有車,還有存款。她是經(jīng)人介紹認識的,長的漂亮,又年輕。”
“我人長的不行,沒有兄弟你這么帥,就只是有點錢而已,她看上我什么,我很清楚,現(xiàn)在我錢沒了,她跑了,我也能理解。”
鄭哥拍了下我的肩膀:“兄弟,聽我的一句勸,女人和你鬧掰了歸根結底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你不夠有錢。”
“不過你還好,還年輕,努力些,能站起來的。”
我笑了笑,沒接他的話。
錢財耗盡,到天橋擺攤,妻子又跑了,女兒還在醫(yī)院中,鄭哥已然是個可憐人,我不想再和他爭辯些什么。
對于他那句話我是不贊同的。
即便再多的女人認錢,可終歸有些女人是認感情的。
我堅信。
否則,結婚又有何意呢?
到傍晚的時候,我正準備收攤,一人停在了我攤前。
“陳進?”這人有些意外的道,聲音中充滿了驚喜。
我抬頭,看到這人,也很是意外:“武東,你怎么在這,真是巧了。”
武東是我高中時候的同學,其實不只是高中,從初一開始,一直到高中三年,我和武東都是同學。
兩人要好的程度,可以一起湊錢買望遠鏡,偷窺對樓女生宿舍的夜景,到后面連著兩個星期,兩人每天三個饅頭分著吃。
“我回來了,上個星期就回來,在對面的商務區(qū)上班。”武東道,打量了我?guī)籽郏?ldquo;你怎么到天橋擺攤了?走,我們找個地方聚下,還有幾個高中的同學一起。”
“對了,唐婉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