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聽陳太爺這話,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臉懵逼,全然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兒。
抬棺上山,叫做“八仙”,也叫“抬八仙”。
這些人都是抬八仙的老手,規(guī)矩禁忌都很清楚,怎么會做對死者不尊敬的事兒呢?
“九叔,沒有啊,我們都是老手了,怎么敢做這種事呢?”
抬八仙里面年歲較大的李叔趕緊說道。
九叔一聽也覺得是這么一回事兒,又將目光看向我和八斤。
整個送葬的過程中,一直都是九叔在主持儀式,所有的環(huán)節(jié)都是他在把握,只有兩個環(huán)節(jié)不歸他主持,一個就是抬八仙;另外一個就是打地穴。
“九叔,浮土山體紅,陰土淺灰色,地穴之中沒有水和鐵器!”
我回答道。
入藏地穴,主要忌諱的就是水和鐵器物件。
有水則棺材易腐,有鐵器則亡靈不安。
九叔點了點頭,緊皺著眉。
神臺上面放著陳二爺?shù)牧硗?,兩旁是兩根雪白色的蠟燭,火光一閃一閃的跳躍著。
時間在一點一點的過去,整個靈堂里面安靜得有些可怕。
“我們再試一次吧!”
九叔思考了很久之后才開口說道。
眾人又七手八腳的忙活了起來。
天梯重新架在了屋檐上,然后九叔讓陳家準備齋飯,敬茶,這一次九叔直接去路口請。
時間已經(jīng)來到了亥時。亥在西北,五行屬水,壬癸到亥,水極旺,水通陰,陰氣很重。
上天梯這事要完成就一定要在亥時之前結束,若過了亥時就是子時。
子為正北,壬水到子,帝旺之水,陰氣最重,宜避亡靈。
九叔讓我跟他打下手,我用一個干凈的掌盤托著齋飯,敬茶,白酒跟在九叔的后面走到了距離陳家大門最近的十字路口。
將齋飯,敬茶,白酒放在了一個干凈的地方。
齋飯是新鮮煮熟的米飯,盛在碗中,用兩個碗,口對口合在了一起,拿走了其中一個,留下了碗的模樣,看上去像是一座圓形的塔,來路口接神,這一碗齋飯是重點。
齋飯上面放著茶葉,食鹽,立在最中間,兩旁是一杯茶和一杯酒。
九叔在齋飯前面上香一柱,然后在旁邊用石頭圍成了一個圈,在圈里里面點燃黃紙冥幣。
“陳二爺,你身前我們是朋友,死后我才能給你送葬,你知道我這個人一般是不出手的。老哥哥,給兄弟一個面子,回來吧!”
九叔說完,就開始往后退,他一邊退,一邊往半空中撒黃紙,我也跟著九叔往后退,一直退到了門前,九叔又在門前燒了一堆黃紙,沖著門里喊了一聲:“亡靈歸來,孝子迎接!”
陳家的孝兒男女早就在院子里面等著了,一聽九叔的喊話,所有人都齊刷刷的跪下了。
院子中間用香插在兩旁,圈出一條路來。
九叔進來走到了天梯的前面,搖響了童金玲。
“叮叮……”清脆的鈴鐺響了起來,九叔用高嗓門,帶著唱腔喊道:“請亡靈上天梯……”
所有人都將頭低下來了,亡靈上天梯出先生之外,其他人不能看。
先生得看著,看看亡靈上去沒有。如果上去了,就安排人開始燒天梯。
我懷疑很多陰陽先生都是看不見的!但,絕不敢懷疑九叔。
低著頭半響沒聽見動靜,這個時候就聽見了九叔感嘆了一聲:“哎……大家都起來吧”
“九叔,是不是還沒有……”
我小聲問了一句。
九叔點了點頭,邁步往門外面走,我趕緊后面跟著。
又到了十字路口,九叔伸手將齋飯給端了起來,用手掰開。
掰開一看,九叔立即吃了一驚:“事情要糟!”
一聽九叔這話,我趕緊將九叔手中的齋飯拿過來你一看。
這齋飯中心是紅色的,血紅色,那白白的大米飯就像是給血染紅了一樣!
齋飯供神,神感飯應。
這是反應在齋飯上了!
齋飯中心變成了血紅色,這是怎么一回事兒?
我心中正嘀咕,就聽見九叔說道:“這次送葬出問題了,今晚恐怕不太平!”
我們又回到了院子中。
除了陳家的孝兒男女之外,九叔讓抬八仙的人多數(shù)都走了,留下了抬八仙里面年級最大的李叔,還有我和八斤。
“大家受點累都留下,送葬出了點問題,今晚可能不太平……”
聽九叔這么一說,我們自然不會走。
九叔又把陳家的主事人的找來一說,本家人一聽,頓時嚇得臉色都白了。
墓穴葬人若是除了問題,這可不是小問題。
如葬人犯了重山,家中子孫絕。好好的小孩子,可以說死就死。
如今,人已經(jīng)下葬了,再聽九叔說出了問題,陳家人能不害怕嗎?
“九叔……那該怎么辦?”現(xiàn)在陳家主事兒的是陳忠林,這個時候,他已經(jīng)嚇到說話都發(fā)抖了。
“你放心,今晚我們都在這里,不會有事兒,明早再去墳山看看!”
九叔安慰道。陳忠林一聽點了點頭,擦了一把額頭的冷汗。
我們一行人就安靜的坐在靈堂里面。
前面是神臺,上面點著白蠟燭,燭光一閃一閃。
到了子時,寒風呼嘯,溫度變得很低。
陳忠林燒了一盆炭火抬著進來,我們都圍著炭火坐著。
做了一會兒,我就覺得手指突然要是針扎一般的疼,而且越來越疼,就像是有個蟲子在里面鉆一下。
我趕緊將手指湊在眼前一看,整個手指又紅又腫,里面好像有黑血。
“感染了?”我心中一陣疑惑,趕緊對著陳忠林說道:“陳叔,有酒嗎?給我點,我這手指好像感染了!”
“要酒干什么啊,九叔就是郎中,讓九叔給看看不就行了?”八斤在一旁插口說道。
“對?。?rdquo;聽八斤這么一說,我這才想起來,趕緊將手指遞給九叔。
九叔放在等下一看,立即就吃了一驚,他皺眉裂聲問道:“小乙,你這手指是什么時候受傷的?”
我被九叔嚇了一跳:“就是打地穴的時候,被一塊石頭劃拉了一下!”
“石頭?什么石頭?你該不是中了尸怨……你師父馬三就是這么沒的!”
“啊……尸怨?”我被九叔嚇出了一聲冷汗。“我沒留東西在地穴里面?。渴^也扔出來了!”
“那石頭有問題!現(xiàn)在,尸體就要找個同行人了……”
九叔趕緊解釋道。
“尸體找同行人……”我嚇得全身一激靈。
“你快去弄一碗黑狗血來!”
“你快去弄一碗糯米來!”
“一定要快,人命關天!”
九叔分別對著陳忠林和李叔說道。兩人飛一般的去準備了。
“今天你們打地穴的時候,到底遇見了什么事兒?一五一十的告訴我!”
九叔嚴肅的問道。
我和八斤兩人立即你一句我一句的將挖地穴的經(jīng)過原原本本的給九叔說了一遍。
九叔仔細的聽著,特意將那一塊石頭的形狀,顏色詳詳細細的的問了兩遍。
聽完九叔緊皺著眉,大聲問道:“當時為什么不說?”
“當時,我們也沒當回事兒……再說了我?guī)煾杆矝]說這種事兒要注意!”我小聲回答道。
“你師父……你師父他倒是想說,他有機會嗎?從他躺在床上到死不到十二時辰……”
“九叔,你說我?guī)煾敢彩潜皇菇o害死的?”
我趕緊問道。
師父馬三的死,當時是個謎。白天還跟沒事人一樣給人家打地穴,到了晚上就昏倒在床上,沒等第二天天明就沒氣了!
“不錯!”九叔點了點頭。
“啊……”
就這個時候,我的手指突然疼的厲害起來。
那種疼就像是有一根蟲在里面鉆,手指鉆進我的心里,十指連心。
我疼得我直接坐立不住,躺在地上打滾。
“八斤,按住他,別讓他在火盆上燙著!”
九叔大聲沖著八斤說道,火盆就在我的身邊,八斤一聽趕緊將我給按住了,“小乙,你什么感覺?”
“痛,鉆心的痛,痛到無法忍受!”
我趕緊回到道。
“你忍著點,我給你放點血試試!”
九叔說完就用一個銀針扎在了我手指上,然后快速擠出來了一滴血。
我看得清楚是烏黑色的血,血滴在了地上頓時奇臭無比。
是尸體的臭味。
“九叔,糯米來了!”
陳忠林端著一碗糯米沖了進來。
九叔將我的手指一般就放入了糯米中。
頓時之間,劇痛變了一個痛法,之前是鉆心的疼,現(xiàn)在變成了刀刮一樣的疼。
“???九叔,這……”
我聽見了陳忠林的驚嘆聲,扭頭過來一看,發(fā)現(xiàn)整整一晚糯米全部變成了烏黑色的了。
“九叔,黑狗血弄來了!”
李叔端著一大碗黑狗血,九叔一把將我手指從糯米中拿出來,放入了黑狗血之后。
頓時之間,我全身如同火燒一般,疼得我?guī)缀跻杳粤诉^去。
我全身大汗淋漓,腦袋一陣發(fā)昏。
八斤將我和李叔將我的身體牢牢的按住,九叔將我手指放在狗血碗中,李忠林在一旁站著,隨時準備幫忙。
我忍者劇痛,朝著外面看了一眼。
這一看,嚇得我魂飛魄散,全身的血都涼了。
在門口,就在李忠林的背后,站著一個人影,他穿著一身青色的衣服,一張臉白得看不清楚五官……
此刻他正看著我,嘴角似笑非笑……
“九叔,九叔……門口,在門口……他來了,他來了……就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