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冰的這么一句話把我嚇得不輕,一時間竟然全身都無法動彈,下面也瞬間不癢了,涼颼颼的冷的慌。
愣了半天,我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你開玩笑的吧。
小年輕臉上的表情冰冷的可怕,讓我不自覺地感覺他剛才那句要我的命是真的。
廣東人忽然冷不丁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讓我別怕,說他說說而已,他這個人喜歡開玩笑。
這時候禿頂男也從廁所里走了出來,笑呵呵地說小伙子別害怕,他逗你玩的,說完走過來和那小年輕對視了一眼,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終于,那小年輕輕繃著的臉一松,露出了個僵硬的笑容。
禿頂男笑呵呵地說繼續(xù)繼續(xù),還有兩圈,下半場他可是要翻本的。
我松了口氣,牌局繼續(xù),比賽繼續(xù)。
兩圈沒到,牌局就結(jié)束了,那三人輸了個精光,與此同時,足球比賽的終場哨聲也吹響了。
三比一,C羅上演了帽子戲法,以一人之力成功逆轉(zhuǎn)了巴薩。
我有些不敢相信,我想在這個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賭徒都不會料到會是這個結(jié)果。
禿頂男看著電視喃喃自語,說打牌晦氣輸了個精光,不過還好只是輸?shù)男″X,皇馬讓他賺了不少。
廣東人也樂呵呵地看著電視機,伸手從外套的內(nèi)口袋里掏出了五張紅鈔票丟到了我的面前,自言自語地說今晚這個夜沒白熬,果真是看到了一場好球。
我忍不住問他們?nèi)裉爝@場球贏了多少,小年輕輕蔑地一笑沒理我,禿頂男笑呵呵地沖我豎起了一根手指。
我說一千?他搖了搖腦袋。
一萬?
他依舊搖頭。
廣東人樂呵呵地沖我擺著手,操著一口地道的廣東話說出了一個足以讓我驚掉下巴的數(shù)字,一百萬。
我不由得為之一振,一百萬?如果讓我一把贏上一百萬,能還掉我所有的欠債不說還能多出好幾十萬夠我吃喝好多年了。
或許是看我出了神,禿頂男拍了拍我的肩膀露出了個神秘的笑容,說兄弟不瞞你說,我們不但預(yù)測的準(zhǔn),我們還認(rèn)識人,有內(nèi)幕,十場中九場,基本不會輸。
聽到他這么說我立刻來了精神,把桌上的錢推了回去舔著臉說幾位哥哥能不能帶著小弟我一起發(fā)發(fā)財。
他們?nèi)嘶ハ鄬σ暳艘谎郏∧贻p冷哼了一聲,冷冷地只說了三個字,憑什么?
我有些尷尬,的確,我和這三個人萍水相逢,別人憑什么帶我發(fā)財?我不由得伸了個懶腰,尷尬地站起身準(zhǔn)備離開,不想禿頂男這時候拍了拍我的肩膀,依舊笑呵呵地說這樣吧,你和我們也算是有緣,明天這時候我們會繼續(xù)在這打牌看球的,到時候還會點外賣,如果還是你送的話說明我們真是很有緣,那到時候再打幾圈麻將,如果依舊是你贏的話,我們就讓你加入,給你內(nèi)幕。
我趕緊點頭哈腰笑著說好好好,贏的錢也不要了擺了擺手就走了。
騎上小電驢我心里樂開了花,明天只要他們還點外賣,鐵定還是我送,經(jīng)過這一晚的切磋我很確定這三個人的麻將技巧絕對是在我之下的,所以也就是說,我快發(fā)財了。
我很快就陷入了瘋狂的發(fā)財幻想之中,幻想著有了錢的美好生活,不知不覺竟然騎到了夜色的門口,此時深夜兩點,黑漆漆的街道上只有他們一家店亮著,門頭燈閃爍著五彩斑斕的光亮,說實話,我總覺的這家店和這條街有點格格不入。
恰巧我也有點餓了,索性停了車進(jìn)去想要弄碗面吃。
比起昨天,今天店里卻倒是有了點生氣,居然有個頭發(fā)花白衣衫襤褸的老頭坐在角落里低著腦袋吃著什么。
我走到吧臺,恰巧那雙馬尾小姑娘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我不由得假裝扇了扇風(fēng),說好大的口氣。
她白了我一眼,尖聲尖氣地說,有外賣?我怎么沒收到單子?
我搖了搖頭,說難道我就不能來這里吃點東西?
她皺著眉頭看了看我,忽然露出了一個詭笑,冷哼一聲,說你要吃什么?
我摸了摸口袋,居然發(fā)現(xiàn)口袋里還有一張紅票子,這才想起來這是剛才禿頂男給我的讓我找錢的,一來二去我盡然就忘了。
我索性把那紅票子往吧臺上一扣,十分豪氣地說你們店里什么菜最貴?
雙馬尾小姑娘瞄了一眼桌上的錢,似乎十分不屑,直接很不客氣地說,算了這錢我就不要了,現(xiàn)在店里只有牛肉面,你愛吃不吃。
從小我就信奉一句至理名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聽到她這么說我立刻收起了票子,一屁股坐在了最近的座位上,說道:“吃,為什么不吃?給我來個大份的!我倒要嘗嘗看,你們店里的這牛肉面到底有多好吃,這么多人點。”
很快,雙馬尾把面丟到了我的面前,熱氣騰騰,香氣四溢。
我確實是餓了,狼吞虎咽地就吃了起來。
蔥香夾雜著肉香,我竟然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好久沒吃過這么美味的牛肉面了,就連湯汁我都一飲而盡。
我伸出舌頭回味著嘴角的美味,轉(zhuǎn)過身諂笑著沖那雙馬尾說能不能再來一碗。
雙馬尾眉頭微微皺了皺,冷冰冰地提高聲調(diào),“大碗牛肉面一份!”
又是一碗熱騰騰的牛肉面端到了我的面前,我立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眨眼間又吃完了,但我根本還沒有滿足,這面的味道真是太鮮美了,我甚至感覺我如果不再吃一碗的話我就會死掉。
“那個……麻煩再來一碗!”
雙馬尾冷冰冰地向后廚喊,“大碗牛肉面,再一份!”
一陣風(fēng)卷殘云后,我已經(jīng)完全著了魔,“麻煩再來一碗!”
“大碗牛肉面,再一份!”
“再來一碗!”
“大碗牛肉面,再來一份!”
……
我已經(jīng)不記得這是我吃完的第幾碗牛肉面了,然而在我頭也不回地說“再來一碗”后,卻沒有再響起雙馬尾尖銳的回應(yīng)。
我轉(zhuǎn)過身發(fā)現(xiàn)雙馬尾已經(jīng)不見了,吧臺上空空如也,她走了?什么時候走的?
此時我?guī)缀跻呀?jīng)喪失了思考的能力,我仿佛化身成了饕餮,渾身的每一個細(xì)胞都渴望著那美味的牛肉面。
我直接走進(jìn)了吧臺,那讓人欲罷不能的牛肉面香味從一平米見方的送餐口里緩緩地飄了出來,吸引著我每一根腦神經(jīng)。
我要牛肉面,我需要牛肉面……
我著魔一般地撩起了黑色的布簾,后廚里,一個高壯的男人背對著我正在用力地在砧板上剁著什么。
咚……咚……咚……
他剁得很用力,每一下幾乎都快要把砧板給劈成兩半。
“那個……師傅……”我咽了咽口水,幾乎是用祈求的口氣說道:“師傅能不能再給我一碗牛肉面?……大份的!”
男人停下了動作,一動不動,宛如一座雕塑,半晌,他緩緩地側(cè)過臉來,那是一張飽經(jīng)滄桑的臉,配上唏噓的胡茬似乎在告訴我,他絕對是個有故事的男人。
但他的眼神有些呆滯,自言自語地說,不夠了……不夠了……不能再吃了……不能再吃了……
我有些懵,但對美味的渴望驅(qū)使著我繼續(xù)向他喊道:“師傅能不能再給我做一份牛肉面!大份的!最后一份!”
他愣了愣,轉(zhuǎn)回腦袋,右手慢悠悠地拿起了廚刀,低手垂了下去,滴……
我看見刀尖上有一滴液體落下,在地上迅速化開了一朵艷紅艷紅的小花,是血。
忽然間,他猛地轉(zhuǎn)身,瞪大了眼睛向我嘶吼著,不能再吃了!不能再吃了!不夠了!不夠了!
我的腦袋轟的一下就炸開了,他的左臂哪里還能算是左臂,整個小臂和左手上面的肉全被剔去露出了森森白骨,沒剔干凈的碎肉還黏著鮮紅的血絲搖搖欲墜地掛在骨頭上。
血水浸透了他的衣褲,血紅血紅,我仿佛已經(jīng)聞到了里面生肉味和血摻和在一起令人作嘔的腥味。
“不能再吃了!不夠了!不夠了!”
他咆哮著拿著刀就向我走了過來,我撒腿就跑,想要大喊救命,喉嚨卻仿佛被堵住了一點也叫不出聲。
我慌不擇路,一下子竟然摔倒在地,剛才一直在角落坐著的老頭站起了身往我這邊走了過來。
“好吃……真好吃啊……”
那老頭低沉地哼哼著,抬起頭,我看清楚了他的樣子,干枯如老樹皮的臉上竟然是沒有眼睛的,那兩個本該是眼珠的位置里黑洞洞的,有幾只蛆蟲耀武揚威似地從里面爬了出來。
我張大了嘴巴,全身癱軟在地上幾乎無法動彈。
他咧開嘴,我看見了幾只鮮紅的手指就如同胡蘿卜一般在他的嘴里被他咀嚼著。
好吃……真好吃啊……他這么說著緩緩地向我走了過來?!?/p>